命洪瑞领兵五千前往控制益州城的军营,点了三个校尉各领一千人去控制剩下的东、南、北三处城门,秦纵又命蒯息带着一千人前往楚家,保护楚家的安全,以防益州牧狗急跳墙。
秦纵倒是想自己去保护楚家,也好叫两位舅哥知道他的英武,是配得上楚霁的男人。但秦纵又怕两位哥哥把他给打出去,听七叔公说,两位哥哥可反对他俩这桩姻缘了,这个想法只得作罢。
看着剩下的一千人,秦纵眸光一转变得狠厉,他要去宰了严翕,害他和楚楚又分别了三个月!
严府被攻破的时候,严翕正在床上做着美梦,府中的叫喊和刀甲相撞之声将他吵醒,严翕只觉得火大。
可还不等他发作,下一秒房门就被人踹开,两个他不认识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两人皆着劲装,腰间佩刀,一看便是军旅中人,但显然不是益州军。
严翕这才意识到今夜有敌袭,可敌军都闯到他府中来了,他竟然没有受到一点儿消息!
这不可能,益州城向来易守难攻,绝没有人能够在一夜之内攻进来。
严翕疯狂地思考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两名沧州校尉可等不了,将军有令,一定要活捉严翕。
严翕被两个校尉绑起来押解到院子里的时候,其余人已经将整个州牧府控制了起来,秦纵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
严翕不认得此人,但依照他的猜测,应当是蔡旷手底下的人。眼前这位话事人又年纪极小,怕是哪家放出来历练的少爷。
还真把他益州当做软柿子来捏了?严翕大致猜测这位小将军想要冒进领功,带着千余人从小道而来,妄图来一个擒贼先擒王。也只有这样,才能勉强避过郁南、何川和樊城的搜查。
不过这怕这位小将军的主意打错了,益州自古繁荣富庶,人口繁盛,严翕又筹谋多年,州府境内所辖兵力不下十万,哪怕益州城守军不多,也万人有余。
待城中守军反应过来,便是攻守易型之时。
严翕正默不作声地思考如何拖延时间,却听得忽有一人疾步走进府中,对坐着的人道:“将军,益州城守军尽数拿下。”
秦纵点点头,笑看着已经因为震惊而抬起头的严翕:“严大人,久闻大名。”
严翕此时不得不对眼前之人重视起来,但他只是稍有些震惊,很快恢复了气定神闲:“既然阁下对益州如此了解,应该知道,益州真正的防守并不在益州城内。”
秦纵看他的模样只觉得好笑,所谓益州城真正的防守,不就是拱卫着益州的郁南、何川和樊城三座城池吗?三座城池加起来约有守军十万,且距离益州城极近,若是知道益州城破,必定会全城戒严,发兵回援,秦纵所率的一万人便变成了被瓮中捉鳖的那一个。
这可惜,严大人此时还不知这三座城池发生了什么,自以为手里握着莫大的筹码,竟然敢和秦纵谈判。
严翕看秦纵一脸的无畏,更是坚信了自己的猜测,这只怕是蔡旷帐下大将家养尊处优的少爷,空有立功之心,却无统兵之能。
但形势比人强,现在的事实就是他落在了人家手上,只得先小心斡旋着:“益州城背靠长云山脉,东、南、北三城成犄角之势,若益州城有失,大军不过半日便到,那是小将军该如何自处?”
“严大人这是威胁本将?”秦纵眉峰一挑,压着严翕的士兵当即将匕首横在了他脖间,锋利的刀刃当即划出血痕。
“不敢,”见了血,严翕的态度明显恭敬下来:“三城守军只由我号令,我愿率益州七城归降洵州王。”
秦纵甚至还疑惑了一瞬谁是洵州王,然后才恍然大悟,那不是蔡旷吗?严翕竟然以为他是蔡旷的手下。
秦纵嗤笑一声,也不打算和他再打什么哑谜,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便有一身穿益州守军军服的小卒匆匆跑了进来,背上还背着一面赤色旗帜。
是八百里加急的标志,秦纵一个示意,他的手下将人放了进来。
小卒一进州牧府便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因为背着赤旗,一路上无人敢拦着他,就连在城门口也照旧放行,可州牧府里这情况,显然是连益州都失守了!
小卒不知道的是,秦纵特意吩咐了,三人夺下城门后一切照旧,不得阻挡百姓正常往来行走。
这也不知是谁的恶趣味,竟连这八百里加急的军报都放了进来。
此时,严翕的眼睛里只余下惊恐,秦纵淡笑:“说吧。”
小卒不敢不说,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何川城外有敌袭,少说有五万人。”
秦纵点点头:“看来是白鑫动作最快。”
此话一出,严翕难以置信地问:“白鑫不是云州大将吗?你是楚霁派来的!”
这怎么可能?楚霁不是已经答应同自己联姻了吗?而且,听这话的意思,是三城外都有不下五万人马,即便是吞了云州,楚霁手下也不可能分得出这么多人来攻城,他就不怕万一失手,楚家不保吗?
“呵,原来大人不认得我,那先前是哪里来的言之凿凿?”
秦纵一想到就是这个人害得他不得不和楚楚做戏吵架分开三月,心里就火大。
严翕这才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少年将军,理出了一条思路。楚霁手底下没有这么多兵马,但南奚发展多年,别说十五万兵马,三十万也凑得出。
所以,“你是秦纵!”严翕几乎要呕出血来,他被这两个人耍了!
秦纵也不欲再与他废话,挥手让人将严翕押入地牢。
严翕突然爆发出力量,朝着秦纵扑过来,他实在是恨,筹谋多年,竟然被两个加起来还没有他年纪大的人耍得团团转,他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两人。
秦纵一个转身,长腿扫过去,严翕被踹翻在地。
“回去各领二十军棍。”秦纵没有理会严翕,反而对押解着严翕的两个士卒道。
“是。”两人低着头,满心羞愧地应声。的确是他们疏忽了,一时不察才让严翕挣脱束缚。
“秦纵,你以为你会有好下场?楚霁是什么身份的人,能真心对着
你伏低做小?我且在底下等着你的下场,绝不会好过我!”
秦纵眉头一皱,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相信他和楚楚是真爱?
严翕辱骂之语还在喋喋不休,秦纵上前一脚踩住他的脖子,压得严翕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知道上一个这么说的人是什么下场吗?”秦纵倏而一笑,明明是张俊朗不凡的脸,却只让严翕觉得可怖。
“回将军,萧彦每日被剜肉一块,距今已四十二天,右小臂仅余白骨。”方才回来的洪瑞领会到将军的意思,大声回答。
“别让人死了,这才到哪儿?”
秦纵这才抬起脚,挥手让人将严翕拖走,一转头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眼前的男子与楚霁长得很像,但比楚霁面部的线条更棱角分明些。
秦纵是认得二哥楚霄的,那这便只能是大哥楚雩。
秦纵顿时慌了,明明想好了要在大哥二哥面前展现他是个温柔体贴稳重可靠的人,即便是个男人,也绝不比两位哥哥理想中的弟媳差。
但他刚刚干了什么?易怒、残暴、杀人不眨眼……秦纵眼前一黑,狠狠地瞪了一眼洪瑞。
洪瑞:……将军的心思真难猜。
“大哥,我……”平时不这样的。
秦纵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楚雩的脸色更冷了半分,当即闭了嘴。
楚雩一甩袖子:“叫什么大哥?你同阿霁还未成亲,这成何体统。”
秦纵脑袋一垂:“楚家主,我……”
不对,刚刚大哥说什么?成亲!
“大哥,我叫秦纵,涪州人士,现居沧州,是楚楚帐下上将军。大哥,我爱慕楚楚已久,是为两情相悦。大哥,不知益州风俗,这成亲……”
楚家大哥已经甩袖走出了州牧府,秦纵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一点儿脸面也不要,誓要问清楚成亲一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
秦纵终究没有在益州逗留太久, 他收到了楚霁传令,命他速回沧州。
大雍皇帝赵协死了,比原书中的时间线提早一年有余。此时消息尚未传遍十六州, 但阿史那钜和贾业成已经在密谋着,召楚霁去蜀州为皇帝服丧,其中用心, 昭然若揭。
楚霁在沧州,两人奈何不了他。但他若是回蜀州,州牧入朝,需卸甲不得带兵, 到那时还不是任由阿史那钜和贾业成说了算?
好在,接下这个任务的是孙常侍。两人都知道孙常侍曾到沧州宣旨,与楚霁十分地不睦。
两人想要借题发挥, 楚霁却提前知晓, 便可早做打算,反将一军。
月色如洗,沧州城坚毅的钢铁城门外,秦纵领兵漏夜而回。
18岁的少年将军红袍黑甲,手持银戟, 单膝跪地。
城楼上灯火通明, 暖光之处站着他此生所衷之人。
他说过的,愿我的楚楚高居明堂, 便可抚绥万方。纵,将悬旌万里, 使万里亦同风。
“末将领兵而回, 献上西南两州十三城。”
收服南奚,攻下益州, 他的楚楚便是执掌整个西地五州的王,足以和这天下任何人一试锋芒。
依照礼制,臣下不得直视主公,但此时,二人目光灼灼相成。
“开城门,迎小将军回家。”
这一刻,楚霁不想天下,只想眼前人。
身后的三十万大军无暇顾及,也不愿去思考明日该如何揭露严翕的罪行,更分不出心神去筹谋已经在路上的宣旨队伍,秦纵放肆大胆堂而皇之地将州牧大人从城门处掳走。
夜间正值宵禁,街上空旷无人,马背上的两人彼此拥吻,踏雪四蹄飞奔,踩碎夜色,勉强能看到秦将军飘扬在身后的赤色披风。
精铁制的铠甲和香云纱的长衫一同坠地,温软和金戈缠绵。
将楚霁拥到州牧府的沉香木床上时,残风饮霜惯了秦小将军竟在一瞬间满心安慰。
层层叠叠的喘息从唇瓣相接处溢出,楚霁即便在床榻上也不是被主导的那一个,一双素手直接撕破了秦纵的里衣。
旷久的分别才更知道相思的滋味,唇瓣分开时,银丝从嘴角滑落,楚霁却无暇顾及。
向来苍白的唇此刻染上殷红的色:“占有我。”
秦纵眸色一暗,却轻轻摇了摇头。
这下轮到楚霁迷糊了,脑袋都清醒了几分:这是不爱了,还是不行啊?
秦纵被他看得脸红,红色一直蔓延到耳廓。
他低下头,附在楚霁耳边,泛着热意的耳朵贴着楚霁的面颊:“我想在你穿龙袍的时候……”
楚霁向来冷淡自持,如月色高华,若是一身龙袍衮服,则更添矜贵神圣,不可冒犯。而这样的人,只为他面染桃花,青丝散乱,该是何等人间绮丽绝色?
楚霁实在没想到,小将军年纪不大,竟满脑子的黄色废料。他羞愤难当,一把捧起小将军还在他颈间作乱的脑袋,狠狠地揉搓了两把小狗耳朵:“小混蛋!”
秦纵抓住楚霁的手,露出个泼皮的笑来:“我就是!”紧接着,吻从指尖而下。
距离楚霁正式穿上龙袍还需等些时日,但并不妨碍他现在要干些别的。
*
孙常侍看着不远处城门口浩浩荡荡的人群,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楚大人什么时候是这么听话的人了?
先帝驾崩,并没有留下后嗣,大将军阿史那钜从赵家的旮旯犄角里找了个三岁的娃娃,扶持着登上的皇帝之位。
三岁的娃娃能懂什么?于是大将军便自立为摄政王,统领天下,言行排场,一如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