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见临就说: “那你也要断一次手才行。”
大门被推开,有人撑着伞来接霍见临。
大门被关上,叶城被壮汉拖了过去,手臂上传来钻心的疼痛。
时隔几年,那个晚上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还是让叶城觉得心慌。
五百万对于嗜赌如命的他来说算不上很大的钱,没钱的时候他赌得很小,有钱了以后他就赌大的,几百万如同流水一般花出去了。
走投无路又欠了一屁股债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回来找叶桥西。
他只是听说叶桥西几年前就回到溪桥来了,却不知道霍见临也跟了过来。
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他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霍见临关了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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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见临关上门就站在院子里的水槽边洗手,指缝间有一点叶城的血,他很仔细地清洗了很多遍,清水冲过以后,他手心一片冰凉。
拳头落在叶城身上的那个瞬间,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想到了他怎么跟叶城交易让叶城把叶桥西送过来,再多的,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闪过的都是一些很琐碎的片段。
擦干净手,他走近客厅去看叶桥西,叶桥西坐在沙发上,情绪还没有恢复过来。
霍见临摸摸他的头顶,抱着他坐在沙发上,一边亲他一边安慰他: “没事,他走了。”
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叶桥西感觉到霍见临的身体也在轻轻地颤抖,以为他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也感到害怕,很暖心地摸着他的手跟他说: “没事,不怕,叶城不敢做什么。”
他摸到霍见临手心里的冷汗,长久地没有消失。
问怎么了,霍见临却说有点冷,说要出去接霍思泽了。
叶桥西拉住他,七月份,溪桥的温度高得离谱,怎么都不会让人觉得冷。
他有点不放心霍见临,觉得他是受了惊吓: “我跟你一起去接霍思泽。”
霍见临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里似乎有些千万种情绪,可是除了眷念以外,叶桥西一种都读不懂,只是隐隐觉得霍见临在害怕。
于是一路上,他都紧跟着霍见临,很主动地拉着霍见临的手,企图给他一点安慰。
可是霍见临的情绪一直没有好起来,反而更加低落了。
叶桥西紧紧抓着他,走在乡间的小道上,正想开口询问,一抬头却看见叶城背着霍思泽走过来。
“霍思泽!”
叶桥西立刻松开了霍见临,迫不及待地要冲过去,霍见临一把抓住他: “别去。”
叶城现在的状况已经算得上癫狂了。
脸上的血迹干了以后糊在脸上,他咧开嘴,很僵硬地对着叶桥西笑: “这是你生的孩子?”
“他说你是他妈妈,你告诉他他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是这样吗?”叶城问。
霍思泽不知道怎么了,趴在他背上,眼睛闭着,没有反应。
叶桥西第一反应就是叶城给他喂了什么东西。
“真的是你生的?”叶城问, “男人怎么会生孩子呢!真稀奇,你说,我要是把这个东西说出去,是不是也算一个新闻呢?”
“跟霍总搭上关系的新闻,怎么也能值点钱吧?”
叶桥西冲出去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他许久没听见怪物这个词了。
他是怪物吗?
他不觉得自己是,如果是怪物的话,怎么会生出来霍思泽这样的宝贝。
叶城现在说什么都无法攻击他,他只想把霍思泽抢回来。
霍思泽现在怎么样,霍思泽怎么会成这样,光是想想会有的可能性,他都觉得双腿发软。
霍见临把他拉了回去,抱在怀里让他别冲动,他看见叶城手心里若隐若现的一把小刀。
“让我去解决。”霍见临说。
他拍了拍叶桥西的肩膀。
叶城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说得过去的对手。
甚至不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都可以把叶城处理好。
但是偏偏叶城身上背着霍思泽。
霍思泽是叶桥西的宝贝。
“你要什么?”霍见临走到他的面前,问他。
叶城吐了一口口水: “钱啊!”
然后戏谑地说: “我第一次见到我的外孙呢,长得确实很可爱。”
“霍总,你说,他能值多少钱呢?”
霍见临被他这种恶劣的欺诈行为刺激得半眯着眼,抬手揪住他的衣领,叶城却突然松开捧着霍思泽的手,抓住他的手臂用小刀在上面割了两下。
“五年前,在那个地下室,我就是这么被你手下的人收拾的。霍见临,我早他妈想对你千刀万剐了。”叶城说。
下一秒,霍见临忍着痛抓住他转了个方向,把霍思泽抱在了怀里。
田埂上,叶城松了手,故意很用力地推了霍见临一把。
后面是石块堆起来的水沟,霍见临把霍思泽护在怀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身后二条的爸妈带着一群人冲了过来,把要逃跑的叶城拦在了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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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见临被送回了C城,叶桥西也跟着回去了,霍思泽只是被叶城喂了一点致晕的药水,在去C城的路上就醒过来了,醒来后就找叶桥西要吃的。
叶桥西却暂时顾不上他,霍见临还在手术室里。
后半夜的时候霍见临终于从手术室出来,麻醉还没过去,他昏迷着躺在病床上。
手术很成功,叶桥西于是终于能安心去哄吵闹的霍思泽。
第二天一早,他做了点粥匆匆忙忙又去医院。
还没推开门,他就隔着一小块玻璃看见了病房里乌压压站着一群人,霍震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听他们跟霍见临说话。
叶桥西推门的动作都轻了很多,却依旧不受控制地手抖。
推开门,他听见霍见临的声音很清晰地传过来。
“这段时间确实落下了很多工作,我会尽快回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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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众人看见叶桥西进来,都愣了一瞬。
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不在少数,至少在场的人都知道叶桥西是谁。
他们贺喜的声音戛然而止,有的人动作还凝滞着,看见叶桥西一步一步走了进来,把保温盒放在霍见临床边的小桌子上。
“这是什么?”霍见临突然很平静地问了他一句。
叶桥西看见他摆在被子上面的手腕上缠的那根红绳,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前几天他以多激动的心情给霍见临买下这颗转运珠的,那种激动有青涩的心情现在都还能回想起来。
该说这个转运珠是不是真的有点灵呢?
怎么一戴上霍见临就恢复记忆了。
叶桥西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只是短暂了拥有了几个月霍见临。
他眼眶有些湿润,心里被划开一道口子似的,心痛蔓延到他全身,明明眼前的霍见临模样全然未变,可他就是偏执地觉得换了一个人。
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不是什么。”叶桥西说,其实里面是他给霍见临熬的鸡汤,来之前也没有料想到这种情况,现在这碗鸡汤他也不是很想给霍见临喝了。
他立刻又问: “全想起来吗?”
还有点幻想,万一没想起来呢?只是对长辈和股东们的一句客套话。
但是霍见临抬起头来,很诚实地看着他: “是。”
叶桥西崩溃地落泪,霍见临要坐起来哄他,被他一手推开了。
众人也不敢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情,只是在霍见临被推开的时候害怕地围做一团,许多双手要去扶霍见临。
叶桥西无助地站着,那个体贴的霍见临如同灰烬一般消失在眼前,再次幻化在眼前的这个霍见临,不是他要的。
他站在病床边,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霍见临惨白着一张脸要来拉他的手: “还是会一样的……”
叶桥西打断他的话,甩开他的手,像霍思泽哭的时候一样,用手背重复在眼睛上擦拭: “不一样!”
他一边说一边后退: “根本不一样,你从来就不是他!”
说着,他从病房里跑出去。
霍见临于是也要从病床上下来,股东们乱做一团,不让他出去。
叶桥西像无头苍蝇一般出了医院,本来今天天气就阴沉沉的,闷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燥热感。
他出来得急,没有带伞,刚走出医院天上就开始下雨,豆大的雨滴砸在他身上,让他莫名地觉得痛。
可是他也不像转头回医院,不知道怎么面对霍见临。
站在街边,他崩溃地大哭,恨自己运气不好。
很小的时候就被拐//卖,好不容易被找回去,又遇上一个暴虐好赌的后爸,好不容易拥有了想象中的霍见临,他却在短短几个月以后恢复了记忆。
一个人怎么会遇到这么多不幸呢?
叶桥西肯定是自己的运气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