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修平却也并没有路过的意思,在他面前停下来。
钟一铭局促起来,朝下拉了拉身上的卡通睡衣。他觉得盛总真的很帅,高挺的鼻梁和线条清晰的下颌,挺拔的身高自带压迫感。
这样一个雨夜和走廊,氛围多少有点暧昧。
但钟一铭是个有底线的人,他摇摇头,看着门:“盛总,这样是不好的。”
盛修平莫名看他一眼,在旁边的门上敲了敲。
钟一铭仔细一看,那赫然是简琛的卧室门。
而且盛修平的神情坦荡,完全没有不好意思。于是钟一铭被感染,也光明正大起来,进了周鼎枫的屋子。
走廊只剩下盛修平一个人,没得到回应之后,推开条缝。
简琛在家自然不会有锁门的习惯,于是盛修平轻而易举地看到了那团鼓起的被子,如同一个蚕茧。
他走过去,拉上窗帘,站在床边:“简琛。”
接着伸手拍了拍。
简琛从缝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虽然仍旧没有理会,但整个人明显放松不少,不再把被子裹得紧紧的。
“有事吗?”简琛尽量冷漠地说。
但他声音很好听,这时候又有些害怕,所以听上去并不冷淡。
“我害怕打雷。之前不是说要一直陪我的吗。”
在大学的时候,简琛意外发现盛修平和他害怕一样的雷雨夜,便友好地宣布以后都会和他一起度过。
很认真地坚持了三年,一次不落。
甚至有次盛修平在外面出差,简琛还坐车去找他。
听到这样的质问,简琛找到了台阶。
他朝旁边挪了挪,闷声道:“但是你今天骗了我。”
盛修平把手背伸出来:“没有骗你。只是多包了几层纱布而已。”
“你出来看看。”盛修平对着那个密闭的“茧”说,语气循循善诱。
茧缓缓动了下,露出来一张凌乱的脸蛋。微微泛着红,特别可爱。
盛修平把手伸过去,简琛就垂下眼睛,仔细看了看。
在光洁的皮肤上横着几道,上面血痕虽然结痂,但还是很显眼。而且简琛对这只手很熟悉,确实有些心疼。
盛修平也低头,但他专注地看着简琛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外面密密麻麻的雨点仿佛和心跳声重叠在一起,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快。
闪电划破夜空,明亮而又耀眼。
简琛抖了抖,知道紧接着就会是惊雷。
忽然,一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动作很轻。简琛就这么抬眼看着盛修平,眼睛睁得圆圆的。
盛修平觉得这双眼睛无论是什么神情都显得很勾人,不像方才钟一铭在走廊中瞪起的眼,大而无物。
他把简琛抱在怀里,动作非常熟练。
简琛来到温暖熟悉的怀抱里,仿佛在有丧尸的末世找到了安全屋,在天寒地冻的南极进了空调房,舒适感立刻传遍每一个部位。
他本能地搂住盛修平,抱得紧紧的。
盛修平笑笑,也摸摸他。
“以后不许骗我了。”简琛在他耳边小声说,“夸大事实也不可以。”
“好。”盛修平说。
“今晚我在这陪...你在这陪我吧。”盛修平接着提议,“怎么外套放在床边了,是跳上去的吗。”
他把床尾的外套翻过来,抖了抖。
“啪叽”一声,就有个圆圆的东西滚在地上。
俯身捡起来,发现是那个松果。
“我觉得这个比较好看。可以做一个雕刻。”简琛告诉他。
“嗯。”盛修平随手摆在床头。
他拍拍抱着自己的简琛:“我回去拿睡衣和被子,你先松手,很快过来。”
天空雷电交加的情况并没有缓解,简琛也没松手。
“那你和我去隔壁房间。”
简琛默认,从被子里出来。
一开门,发现楼下客厅的灯亮着,坐着不少人。
比如喝水的秦奕松,还有啃苹果的赵然,敷着面膜的乔庭安还有一言不发的林骋。
听到动静,他们都纷纷抬头,望向楼上。
面面相觑。
“这么巧啊?”他们和钟一铭反应差不多。
盛修平在二楼居高临下:“为什么没睡?”
“这不打雷嘛。庭安就说来玩玩牌,其实是在群里发的,但你们都没回。”秦奕松想故作轻松地喝水,但手一抬,水就洒了一裤子。
“知道了。”盛修平打算带着简琛离开,继续前往他的卧室。
“家里有牌吗?”有人非常没有眼力见地问。
“有的。”简琛准备下楼帮他们拿。
平常也就是他的朋友到家里最多,娱乐的物品都是他收的。
盛修平简直无语。他拉住简琛,对下面说道:“都这么晚了,非要玩吗?”
四人都仰着脸,一副挺无辜的样子。心血来潮玩个牌再正常不过,也不是十恶不赦。
盛修平只得压下烦闷:“我去找。简琛你先把衣服穿好。”
叮铃咣当地找了半天,最后把一大盒都放在桌上,里面聚会玩的东西都齐全,应有尽有。
“你们四个人正好,打牌麻将随意。”盛修平转身。
“我不会€€。”赵然认真发言,“没玩过。”
“那把周鼎枫叫下来。”
盛修平冷道,上了楼梯。
赵然奇怪地对秦奕松说:“今天盛总有点凶啊,为什么。”
秦奕松朝楼梯努努嘴,示意他继续看。
只见简琛已经穿戴整齐地出来,盛修平伸手阻拦,但简琛的神情颇具兴致,两人僵持在楼梯上。
“和很多人在一起的话,就不怕打雷吧。”
简琛看似在问盛修平,实则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别人待在一块儿就不会被外星人抓走。
而且他挺喜欢打牌。虽然运气不好,但每次都和盛修平一家,会体验到被带飞的快乐。
最终,盛修平还是坐在了牌桌上,并且对面是简琛。
全部摸完牌之后,秦奕松谨慎出牌:“一个小3.”
“炸。”盛修平丝毫不留情面。
“不是吧盛总?个人恩怨不要带到牌桌上来啊,我们得有牌品。”
“那也能赢你。”
盛修平并没有说大话,他用剩下的牌依然能大杀特杀,甚至喂牌技术也独一无二,带着简琛一路躺赢。
终于把除了简琛之外的其他人都杀得不再有斗志。
“我们还是去叫周鼎枫吧。盛总您先睡。”
盛修平起身,把还意犹未尽的简琛也带走了。
“好像雨都停了。”简琛刚刚沉浸在喜悦之中,都没注意到。
“没停。”盛修平把他推进自己的卧室。
这并不是他们俩之前经常睡的那个主卧,而是节目组布置过的,统一化的单人间。
床较为窄小,与主卧肯定不能相比。
“阿姨好像已经把主卧的床单被子收起来了。”简琛说,“要不算了吧,雨停了。”
“不。”盛修平否定,“还不断有水滴声。”
简琛仔细聆听,果然如此。间或有滴答的水声从高处落下,着陆在金属架子或者水泥地上。
“你也害怕这样的声音吗?”简琛问。
“嗯。”
“你答应不会再骗我的。”其实简琛已经相信了,只是随口加上一句。
但盛修平却忽然不再言语,看着简琛的眼睛,语气认真:“我不怕这个。但我想你今晚在这里。”
雨夜将寂静拉扯得格外绵长,呼吸和心跳都成了噪音。
随着又一颗水珠砸在金属管道上,碰撞出小小的铮鸣,简琛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他脱掉外套,洗漱一番,躺在了盛修平的床上。
碎发散在额前,眼睛显得更漂亮,领口也松垮,露出白皙的脖颈和锁骨,半掩半露,感觉触感会是温热的。
“睡不睡呀。”简琛被他看得有点恼,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去洗漱。”
简琛看着那个背影,明明是盛修平先使劲邀请,又是什么想和他一起睡,又是什么雨滴打雷的,结果人都躺下了反而走了。
像那个成语,叶公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