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相当棘手啊。
第102章 争夺
夜晚。
即使所有人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大厅里依然悬挂着一盏不会熄灭的灯。
随着门锁被轻轻打开的声音，太宰治从自己所在的客房里面走了出来。在白日的时候，他就从羊的孩子们的口中得知了这盏灯无法熄灭的缘由。
虽然他们有警惕之心，但是从他们口中套话比从大人的口中获取信息要简单得多。
与“光”有关的异能力吗？
想到在森鸥外诊所之中发生的事，太宰治隐约有了些许猜测。
“这个时间还不休息的人是会长不高的。”太宰治望着依然在办公桌之后处理文件的少年，说道。
听到他的声音，天谷晃抬起了眼睛，说：“我有在喝牛奶的，这句话你可以给中也说。”
另一个房间里，正在睡梦之中的中原中也打了个喷嚏，又翻了个身继续睡着了。
“我跟那个小矮子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太宰治说道。
“在背后说人坏话是要受到制裁的。”天谷晃义正言辞地说道。他的脸习惯性地微微往左偏，右侧的头发被别到耳后，碧绿色的眼睛里的目光极具穿透性。
“那么，你是想要对他告密，还是想要为了他‘制裁’我？”太宰治向前倾身，两手支在桌面上，低头问道。
那双鸢色的眼睛就这样以俯视的角度将天谷晃整个人全部都纳入眼底。
“我选C。”天谷晃低头，“这张卷子我很快就看完了。”
在羊群里兼任老师的话，那必然无法躲避的事情就是批改试卷。
他用红色的笔飞速地在那张纸上画了几个圈，随后就把它叠在了另一旁整齐的、已经批改完毕的纸上。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太宰治说道，“他们未必能够察觉到你的辛苦。”不仅如此，反而会有人为此心生怨怼。
毕竟，这些活泼好动的孩子还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对教授他们知识的人心怀感激，甚至会埋怨对方占用了他们玩耍的时间。像普通的孩子一样学习，他们大多认为这些知识并没有用处。毕竟，在横滨里生存所用的并不是知识，而是更多依靠武力。
“因为我并不是想要得到他们的感谢才这么做的。”天谷晃想了想，“就当是我好为人师吧。”
他笑了笑：“我心里总是怀着或许不切实际的愿望，就是他们能够摆脱这样流浪的身份的束缚，像普通的孩子一样接受教育，知道世界实际上并不是只有镭钵街这样的大小。如果一生都待在这里，那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在这样腐臭而恶劣的环境之下降生和长大，终其一生都在这样的地方谋生，最终又在这里死去。那对于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们来说，过于残忍了。
在一次又一次地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窃取来的时光，见到过许多的风景，他才希望这些年幼的生命也能够在未来拥有更多的可能性。
短暂的沉默之后，太宰治才说道：“你真是一个傲慢又可怕的家伙。”
如果说他自己的人生便是日复一日的无趣的几乎要将一切都吞噬的泥潭，那么这个血缘上是他的弟弟的少年，却是截然相反的、如同太阳般燃烧的生命。
对于习惯了黑暗的人来说，只会令人觉得刺眼。
想要将这样的人收入麾下，森鸥外恐怕想得过于简单了。
太宰治站直身体，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
“那么，可怕的家伙要去睡觉了。”天谷晃伸了个懒腰。
太宰治注视着对方沿着楼梯的台阶慢慢走上去，在走到最上面的一级台阶即将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忽而转过身，朝着他挥了挥手。
“晚安，哥哥。”在没有第三人存在的场景之下，他这么说道。
下一秒，对方就“哧溜”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走了，只留下太宰治站在原地。
这是一个连恶作剧都算不上的、无伤大雅的试探。太宰治自己曾经亲口说出不会承认对方的身份，但是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听到对方这样日常地向他说出这句话，就像是任何一个正常的家庭之中的兄弟之间的交谈一样。
并不令人觉得排斥，也不会讨厌。即使不愿意承认，亲情这种被他唾弃的情感，此刻仿佛也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尖锐。反而像是某种稳定、柔软而温暖的东西慢慢在心脏之中流淌。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午夜十二点。
明亮的厅堂之内恢复了安静。楼上，天谷晃打开自己房间的门。
【当前锚点完成度：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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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晨间的日光从高大的窗户洒落在餐桌上。
餐桌角落的两个孩子正在打闹，而白濑正在隔着两三个人的位置与另一个男孩高谈阔论。而柚杏正拉着中原中也说话。
在这嘈杂的环境之中，太宰治将自己只动了一点的三明治放回盘子里。
“天谷。”他这么说道。
这样轻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吵闹的背景音里，更何况他坐在天谷晃的左手位。
太宰治一直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弟弟是因为听力的缺陷，所以才并没有被父亲带回家族之中。
他用手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肩膀，于是天谷晃顿时转过头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或许是为了方便天谷晃听清话语，太宰治微微抬高了声音，说道：“其实我来到这里，并不是想要住下来。”
天谷晃面向着他，专注地等待着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要邀请你加入港口黑.手党。”太宰治直截了当地说道。
当他的这句话音落下，整个长条的餐桌顿时陷入了令人不安的寂静。
原本正在打闹的小孩停住了动作，白濑也停下了自己的演讲，柚杏停住了与中原中也的交谈。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在昨日被临时收留的黑发少年。
在听清了他的话语之后，此刻便已经有人控制不住地对他流露出了敌意。
只是，沐浴在这各色各样全部都称不上友善的眼光之下，太宰治竟是勾起了唇角，继续说道：“港口黑.手党的新任首领很欣赏你，所以便让我来给你传信。”
天谷晃微微一怔：“PortMafia的首领？据我所知，前段时间港口黑.手党易主的事情在街上传得沸沸扬扬。那位首领怎么会邀请我？”
“我只是负责传递他的邀请而已。”太宰治轻飘飘地说。
€€€€如果是真正想要让天谷晃加入港.黑，太宰治有着千百种方法。只是，在昨天的午夜，他忽而觉得这个游戏并没有通关的必要。
“什么嘛！”白濑忽而站起身来，椅子向后挪动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尖锐的响声，“原来你是港口黑手党派来的人？”
这样的举动就像是一个导火索，让所有人都开始声讨依旧安稳坐在位置上的太宰治。
而有更年幼的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吓得开始哭起来。
场面一片混乱。
中原中也重重地用手掌拍了桌子，让整个桌面都微微震动，说道：“都安静一下！”
红发少年扫视了一遍全场，在首领的威压之下，这些孩子们勉强坐回了位置，然而脸上却都依然愤愤不平。
他对着太宰治开口说道：“晃不会加入港口黑手党，你回去吧，羊这里不欢迎你。”
“你怎么知道晃不想离开这里，”太宰治挑衅般地看着他，“‘羊之王’这么喜欢越过别人的意愿来做决定吗？”
这句话顿时让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眼里迸射出了怒火。
第103章 对不起
大厅之内的气氛剑拔弩张，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再去吃眼前的早餐。
“你又凭什么假定晃会跟你去港口黑.手党那种地方？”中原中也盯着太宰治，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
“说了这么多，不如问问他自己的意见。”被所有人瞪视着的太宰治只是望着自己的手指，轻笑着抬起眼，看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的少年。
“好啊。”中原中也说，他转头看向被自己和太宰治夹在中间的同伴，“晃，说出你的想法就可以。”
他钴蓝色的眼睛里的情绪是那样的笃定，因为他信任自己的同伴不会因为外人的一两句话就离开。
短暂的沉默过后，天谷晃忽而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我想，可以去楼上的会议室谈。”
他站起身来，当一向很温柔的人脸上没有了表情，众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张漂亮的脸在此刻也会显得分外冷峻而难以接近，以至于原本有一肚子话想说的白濑也只能住了口。
“你们继续吃饭。”天谷晃撂下了这一句话，从餐桌上离席，往楼梯走去。
太宰治同样站起身来，散漫地扫视了一圈席上的所有人之后，才跟着少年往上走。
他离开前的这一个眼神无疑是在挑衅，白濑当场便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拉扯住对方，让他给个说法。
然而，太宰治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躲开了他的碰触。
白濑只能跑了两步，站在他的面前，夹枪带棒地开口：“你这家伙究竟要做什么？”
“自然是，”太宰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什么都不做。”
坐在自己位置上，往后看着这个场景的柚杏攥紧拳头，说：“你明明就是对晃不怀好意。”
“我只是提出一种对他来说更好的可能性罢了。”太宰治说道，“你们全部都摆出这种有敌意的样子，只是恐惧着晃从你们的身边离开而已。说到底只是相当自私的想法。”
本来决定要以这样猝然的方式来随便搞砸任务，但现在看到这些小鬼护食的样子，还真是令人不爽。
“你……”白濑直接上前揪住了太宰治的衣领。
然而，太宰治也不挣扎，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被戳中了心思之后，就只会用这种动手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了吗？”他说着火上浇油的话。
“如果‘羊’就只是这样的风格，那还真是相当令人失望。”
白濑举起的拳头僵在了原地，他的脸颊涨的通红。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个身上，将他架在了这里不能动弹。
“白濑，把他松开吧。”最终，还是中原中也开口，对这场小小的冲突予以调停。
虽然同样对太宰治拥有敌意，但是天谷晃方才模糊的态度却让中原中也隐约感到了一些怪异。眼前的这个黑发的少年，真的仅仅只是对方的一个普通朋友吗？
会议室。
排除了所有无关人士，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说的是，港口黑.手党的新任首领应当就是之前那家诊所的森医生吧？”天谷晃坐在会议室的红漆木长桌上，随意晃动着自己的双腿。
比起方才的隐约的压迫感，现在的他好像又恢复了日常的轻松。
“……果然瞒不过你吗？”太宰治在短暂的讶然之后，便开口说道，“没错，森医生现在已经成功从私人医生的位置晋升到了首领。看来，‘羊’的情报网很不错，竟能够打听到这样隐秘的消息。”
“不是哦。”天谷晃摇头，“原因很简单。在来到横滨之后，只有阿治和森医生曾经见过我以另一种方式使用异能力。”
他们两个一来一往地进行着对话，而旁边，中原中也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