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独特的洗白技巧 第94章

看着新送达的信上相同的意思更嚣张的语气,苗所江颇有些无语。

不是,解缙他有病吧?

哪家好人会一天送三封信连续送三天?

苗所江又召集了门下所有将士开会,接连被人用书信指着鼻子骂他是孬种,就算他再好的涵养都难以无动于衷,更何况他本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诸位都说说,解缙他究竟想干什么?”苗所江深呼吸,忍住心头的火气,尽力保持冷静。

越是愤怒,他反而越是警惕。

其中一位谋士捋着胡须,自鸣得意道:“主公,三日前收到第一封信件时,我便暗中打探岷城的动静。这些天,解缙可不止给我们这儿送信了,他还往平城夏侯斌那派了使者。”

旁边人惊疑开口:“你是说他一下挑衅了附近的两大势力?怎么敢的?而且凭什么人家是使者我们这里就只是书信……”

他说着也觉得自己话中的重点过于荒唐,讪讪闭口。

第100章 将军何故不谋反(14)

那谋士说完自己的发现后, 房间里一阵交头接耳。

苗所江沉吟片刻,“先生的意思是,解缙很有可能与夏侯斌勾结在了一起?”

“不止如此。”谋士问:“主公可记得傅良?”

“傅良!”苗所江神色凝重。

让谋士专门提起, 应该是个重要人物, 他默默回想了半天,心虚问:“谁?”

“夏侯斌麾下,廖奇的女婿,一月前死于将军之手。”

苗所江没印象,死在他手底下的人多了去了。

“这件事情严重就严重在,傅良的长兄与越城吴德跃之子关系匪浅。”谋士一脸高深莫测。

他很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完美略过在解缙口中那一长串的“王崇友之女”、“手帕交”等等不重要的人物捕捉到最核心的联系。

傅良那长兄与吴德跃之子不过因为妻子的关系有过数面之缘,落到他嘴里, 倒担得起一句“关系匪浅”了。

苗所江眸光轻闪, “又不是他吴德跃死了儿子,他会愿意牵扯进来?”

“哎, 我的主公啊, ”谋士叹气:“越城与焦宁之间仅隔平城一小县,若夏侯斌与吴德跃私下苟且,便可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假使能夺下焦宁, 他吴德跃就算真死了儿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谋士顿了顿, 意有所指道:“且, 主公可别忘了,在下会去查此事,最初是因为岷城的一封信。”

苗所江恍然:“先生的意思是,解缙私下与夏侯斌、吴德跃达成了某个条件, 引我们对岷城下手,他们便可趁我军不备, 从后方突袭?”

除了这个好像也没别的可能,总不会是解缙真的不想活了打算拉着沈明恒一起死吧?

谋士们窃窃私语,还不得他们讨论出几个结果,苗所江已经在心底认定了这个猜测。

其实早在解缙第一封信到的时候,他就确信了岷城定然另有所图。

苗所江问:“若真如先生所说,依诸位之见,本王如今该当如何?”

那谋士俯身作揖,声音坚定铿锵:“请主公先下手为强!”

其余谋士对视一眼,便也相继起身:“我等附议。”

“好。”本就意动的苗所江彻底下定决心,声如洪钟:“传我军令,暗中备战。”

剑锋直指平城。

在这个命令下发后,先锋军即刻轻装上阵,先行先焦平接壤处而去。

他们将会在那儿暗中潜伏,提前做好战争的准备,等待苗所江进攻的号令。

*

当今事难在料敌于先,往敌军势力里安插一个位高权重深受信任的卧底并不容易,不过假如能预测到敌方的行事,以结论倒推过程,那事情就容易许多了。

€€€€解缙早就关注着焦平之交处的动静,在察觉到苗所江果然如他所料往附近堆积兵力时,他就没再继续操心。

这事儿已经盖棺定论,就算是夏侯斌知道了亲自上门找苗所江解释,苗所江都不会相信。

更何况夏侯斌目前还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既不知道解缙拿他做筏子,也不知道苗所江已经对他的平城虎视眈眈。

相比起来,还有更要紧的事等着解缙。

军纪整顿慢慢踏上正轨,沈明恒终于搬回了郡守府,老老实实养了一段时间的伤。

偶尔他会背着解缙偷偷溜出去,倒没再闹出之前那么大的事,就穿着黑夜戴着面具,听听百姓们说什么。

大多时候他都呆在郡守府的书房里处理公务。

军中不能有两个主事人,一些杂乱的琐事俗务解缙替他包揽了大部分,但有些事情,只能主帅做主,至少得让主帅知道。

沈明恒手底下可用的文人太少,殷仁济不肯归降,他只好也接过了岷城的治理。

最近秋收,正是忙碌的时候。宇内四海人口凋零,收割的时节也就那几天,为了不让粮食烂在地里,沈明恒还安排了军队一起帮忙。

而收获也意味着天气慢慢转凉,冬天是最危险的季节,在天寒地冻来临之前,他必须提前做好足够的安排。

“耕战”二字是分不开的,如今还不到可以让战士们脱产还能养活他们的时代,沈明恒也必须考虑到来年的春耕该如何安排。

有些事情看着遥远,然而眨眼之间时间便匆匆而过,这些都是他身为岷城城主、一军主帅短期内避无可避的事情。

这些对沈明恒来说并不难,但他刚刚接手军队和城池,许多规矩都需要推到重建,因而也算一个比较大的工程。

解缙也搬到了郡守府,美其名曰就近监督不省心的沈明恒。

他看了看天色,见已日上三竿,径直出门往沈明恒的住处而去。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去的时候太早,沈明恒刚睡下就被他吵醒,凭白扰人清梦,后来沈明恒也没休息,一天下来忙得脚不沾地。

解缙叹了口气,这次他专门注意了时间,希望不要旧事重演。

思及此他忽然怔了一瞬,旋即不由失笑。

明明当时已经陪了沈明恒一路,从盛京走到岷城,怎么一直把那天早上记成他和沈明恒的初见?

只能说少年太沉得住气,演得也好,直到兵不血刃拿下岷城,有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地盘,才终于放肆地展露了几分志气与傲然。

虽然定下了韬光养晦的战略,但解缙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沈明恒拿下皇城登临帝位的模样了,到时候天下人的目光一定很有趣。

“长真,将军在里面吗?”

“是,公子吩咐过,先生来不必通报,先生请。”

沈明恒已经听到声音,在长真推开门的时候,他也不紧不慢地放下笔,微微一笑:“先生是怕我忘记今天殷齐要启程吗?我记得,我说过会去送他的。”

解缙看了看他案头堆叠起不低高度的纸页,和那明显新换过的火烛,不由得皱眉,“将军昨夜又没就寝?”

“我只是醒得比较早。”沈明恒一本正经。

解缙眉头仍是紧皱,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撞见沈明恒屋内灯火通明了,问起要么是睡不着,要么是醒得早,总是没有好好拥有过一个完整的夜晚。

解缙劝过,但沈明恒总是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实际又与之相反。

他总是废寝忘食,仿佛凭借他一己之力,能够解决全天下所有苦难似的。

“将军,”解缙面无表情:“小孩子不睡觉容易长不高。”

年二十及冠,沈明恒才十五岁,确实未成年。

沈明恒自动过滤,装作解缙是个哑巴刚刚没有开口说话,他起身热情地拉住解缙手臂,“走走,先生,我们一起去送殷齐。”

解缙脚步不动,反手按住他,“天冷,多添件衣服。”

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眼中却是满满的拿他没办法的无奈。

解缙想,以他和沈绪之间的关系,他真的不能摆长辈的架子,然后把沈明恒打一顿吗?

……算了,上次那顿鞭子,也只有他们心疼,沈明恒还是一副没事人模样。

还没从军营搬出来的时候,殷齐跟在解缙身边,解缙拿他当半个弟子教导。

殷齐天资不错,可惜终究年幼,经历的事情还太少。

他毕竟不像沈明恒那样天赋异禀,优秀得莫名其妙。

解缙原也只是临时起意,殷齐这步棋有用最好,没用也无所谓,反正是自己送上门的,也不亏。

但是谁让沈明恒看重他?解缙也就只好多花两分心思。不然,要是殷齐死在盛京,沈明恒说不定会很难过。

*

岷城城外的十里亭,殷齐已经在此等候。

为了做戏做全套,他已经换上了素白的囚服,发冠也被摘下,头发整齐披散在肩后。

满脸笑意的沈明恒拉着垮着脸活像是被欠了钱的解缙,步履欢快地赶来,连此地本应充满的别离悲情都被冲散了些许。

殷齐原本也有些对前路的惶恐与茫然,正不知所措时,远远看见他们的身影,于是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笑容。

沈明恒上下打量他,半晌,语气带着微微的歉然:“殷齐,委屈你了。”

殷齐摇了摇头。

“我知道这事儿危险,前路未卜,这时再问你是否愿意未免虚伪。”沈明恒双手平举,长袖逶迤轻展,郑重拱手:“此行珍重,平安归来。”

殷齐又摇了摇头。

沈明恒从一开始就没给过他拒绝的余地,但这人神奇得很,他最初是被迫为之,如今竟也心甘情愿。

“将军先前问我是否认您为将军,我不曾回答。如今我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怕我再不说便来不及了。”

他忽然俯身跪倒,以额触地,“属下,拜见主公。”

他将去往遥远的盛京,与岷城隔着快马加鞭也要八日的距离,他大概没办法在沈明恒正式崭露头角时第一时间送上他的祝福。

也许那时,他只能在波诡云谲的皇宫之中,戴着厚厚的假面,装作不屑一顾,连欣喜都不敢流露。

可他分明是最早簇拥在这人身边的人之一,他本来应该有参与庆功宴的资格。

殷齐并非不愿意离开,他只是有些遗憾,也有些不舍。

他抬起头,露出几分笑意:“主公保重身体。”

好像沈明恒身边的人,说的最多的不是祝他鹏程万里,也不是敦促他克己清正,而不过是保重身体、平安康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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