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他嘴硬心软 第37章

商暮想到今晨,爱人温柔的话语。他明白了一切。

第35章

接下来的时间里, 商暮整个人都懵懵的。

他看到他的票数加一,他成为了第一名。他看到总部设计总监忿恨的眼神,听到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的结语, 深海之蓝被装入透明奢华的首饰盒。

有记者来采访,他不太能说出话来,助理便去与记者另约时间。

人流中,获得第二名的设计师激动地与家人拥抱, 母亲说为他骄傲。

商暮感觉世界隔着层纱, 轻飘飘不像是真实, 一切都慢了一拍。

突然手腕被人拉住了, 他茫然地抬起头, 程云萱正站在他面前。

“怎么啦?”程云萱温柔地说,“发什么呆?咱们出去吧。”

商暮喉咙干涩, 喊了一声:“姨。”

他又道:“您怎么在这里?”

程云萱道:“主办方请我来当特邀嘉宾, 还能买漂亮的首饰,我最喜欢这种活动啦。”

“你拿第一名不是因为我这一票哟, 是因为你设计的项链真的很漂亮。”

商暮怔怔地不说话。

程云萱拉着他的手腕,往外走去,笑道:“来的路上,望川给我打了电话, 他的手术成功了, 正往这边来,应该也快到了。”

商暮跟着她往外走去。手腕温热,让他想起了那个初夏, 学长拉着他的手腕,带他走出充斥着鲜血与黑暗的巷子。

华灯初上, 人流如织。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周望川推门下车,笑着喊道:“妈。”

程云萱道:“手术成功了,恭喜你呀!”

她又拉过周望川的手,把商暮的手递过去,让两人的手搭在一起,笑道:“小暮高兴得都不会说话了,你快问问他。”

周望川笑着拉过商暮的手,揽了揽他的肩膀,轻轻捏了捏:“妈,放心。”

程云萱从手包里拿出两个红包:“恭喜你们两人。”

周望川接过红包,程云萱看了眼对面的车和司机,又道:“我还有一场聚会,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谈恋爱了。”

“妈,今儿天冷,你别冻着。”周望川帮她拉开车门,又把后座的外套递给她,关切地说,“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放心。”程云萱温柔一笑,降下车窗,车子缓缓驶离。

目送着车子消失,周望川转头去看,商暮仍愣愣地站在原地,表情迷茫。

周望川好笑地揽住他,低声问:“怎么啦?变呆呆的了。”

商暮慢慢地回过神来,望着他,嘴唇动了动。

周望川揉了揉他的脸,又手欠地揉乱了他的发型,笑了起来:“炸毛猫。”

商暮终于开口了,声音有点哑:“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告诉你什么?”周望川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惊奇道,“这都不生气?”过去商暮可爱惜自己的发型了,被弄乱一点,都会横眉冷对。

商暮郁闷地盯着他,眼圈却渐渐红了。

“哎呀,别哭。我错了。”周望川忙道歉。

“谁哭了。”商暮瞪了他一眼,上前一步,把脸埋在他的肩头。

周望川揽着他的脊背,轻轻拍着:“好啦。带你去庆祝?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商暮闷闷地说。

等商暮的情绪稳定下来,两人上了车。周望川把红包递过去:“我妈给的,庆祝你得第一名。”

商暮接过红包,放在外套的贴身内揣里。

路上车流繁忙,周望川开车并不快,他想起一茬,偏头笑问道:“我第一次带你回家过年时,爸妈给的红包你打开了吗?”他还记得商暮抽屉里的那张纸条,“感觉打开就坐实了名分。”

商暮伸手,拽了拽他的领带,说:“你的领带就是我用红包里的钱买的。”

周望川握住他捣乱的手,含笑道:“名分可算是坐实了。”

商暮闷声不语。

腊月三十的早上,疗养院那边传来了商暮父亲的死讯。商暮收到消息时,正与周望川在生鲜超市采购食材,他平静地挂断了电话。

周望川立刻联系了人,全权处理疗养院那边的一切事情。

除夕当晚,一家人吃过年夜饭,在电视的欢歌舞蹈中,程云萱示意周望川跟她上楼。

程云萱在卧室的沙发上坐下,周望川像往常一样单膝跪地蹲在她腿边。那年程云萱重病,在医院的ICU不省人事,周望川就习惯了趴在病床边守着她,多年来一直没有变过。

“妈。”他问,“怎么了?”

程云萱摸了摸他的头发,温柔地说:“宝贝,妈妈真的很为你骄傲,你是个很棒的医生。”她清楚周望川学医的初衷。

周望川道:“妈,只要你和爸身体健康,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程云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犹豫了一下后问:“我听说……小暮的爸爸今天去世了?虽然那是个坏人,但毕竟是他最后一个亲人。”

周望川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想到商暮承认打开了红包,他也明白商暮的意思。

他安慰道:“妈,我们也是他的亲人。”

程云萱微笑了一下,慢慢地说:“你帮妈问问他,愿不愿意……”

她话止于此,周望川却全然明白,他说:“他愿意的。”

程云萱把一缕落下的头发撩到耳后,她看起来有些紧张,轻声道:“我也是头一回,你要帮帮妈妈。”

周望川笑了,握住她的手:“妈,你放心,我这就去问他。”

程云萱想起一茬,笑道:“咱俩出来这么久,你爸又只会聊金融啊股票啊什么的,无趣得很,他和小暮聊不到一块儿,你快去看看。”

“行。”

周望川回到客厅,果然见商暮在沙发上如坐针毡。见他下来,商暮的目光立刻扫过来,向他放出责备又求救的信号。

周望川闷笑出声,拉着他上楼。走到轻掩着的卧室门口,商暮似是料到了什么,停住脚步。

“你之前不是说,若你比赛成功,让我送你礼物吗?”周望川道,“送你一个家,好吗?”

商暮看起来有些紧张,他轻声问:“你妈妈会喜欢我吗?”

周望川道:“谁会不喜欢你?”

商暮看起来不相信。周望川便说得更具体:“她那么喜欢你设计的首饰和衣服,逢人便夸。怎么会不喜欢你?”

几分钟后,商暮平静了下来,任由周望川拉着他的手腕,带他走进卧室。

一个单音节,人类幼崽出生后喊出的第一个亲密称呼,代表着归宿。漂泊无依的游子,喊出这个字,便回到了故乡。倦鸟会归巢,航船会泊岸。

春晚的倒计时结束,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十二点,窗外烟花绽放。

父母已经休息,在烟花声中,商暮拉着周望川来到街上。

短短的一周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他拿了设计比赛的第一名,成为公司的设计总监兼主编,成功地从台前转入幕后。他等到了那个恶人的死去。他有了可以依赖的亲人。

商暮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他悬浮在真空中,没有知觉,没有痛感。

而他向来只有一种排解的方法€€€€

那一拳快狠准,砸在腹上,更砸在心上。他没有一刻不想念。他在饮鸩止渴。

他需要尖锐的、欢愉的疼痛,来提醒他世界的真实。

飘飞的鹅毛大雪中,周望川大步跟在商暮身后,握住他的肩膀:“慢些。”

商暮甩开他的手,猛地跑过马路。他不看路,一辆车擦着他的衣服过去了。

周望川惊魂未定,连忙抓住他:“你怎么了?”

商暮烦躁地抓起一把雪拍在脸上,他眼睛泛红,血丝密集,喊道:“我难受!”

这句话一出,他好似泄了力一般,往一尺深的雪地里一躺,自暴自弃:“你走吧。”

周望川想拉他起来,商暮却用了死力,将自己焊在地上,任由鹅毛大雪落了满身。

两人打架都很厉害,但周望川时常想,他应该是打不过商暮的。因为商暮总是不留余地,他却有着三分顾虑。

比如现在。

周望川放弃了拉他,在他身边坐下:“我们回家慢慢说,你这样会着凉。”

“没什么说的。”商暮闭着眼睛躺在一尺厚的雪地里,“那一拳是我求来的,但我现在已经不满足了。我想要你完整地虐我一场,但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你走吧。”

他又睁开眼睛,道:“我没有耍脾气。你知道我爱你,我不想你为难。我在解决问题。也许躺一会儿降降温,我就会好。”

骤然听到那三个字,周望川怔了怔。

商暮又道:“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想解决问题。除夕夜,我不想和你吵架。所以,你走吧,我自己降降温。”

他这样的平和理智,周望川完全不习惯,被“我爱你”三个字冲昏了头脑,周望川难得的脑子糊涂起来,索性和商暮并排躺下:“行。”

两人躺在雪地里,来往的人皆报以奇怪的目光。

商暮闭上眼睛,感受着雪花落在脸上,他喃喃地说:“学长。”

“我理解你了,真的。我过去就理解你,但我现在释怀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我知道。我不怪你。”

雪给脑子降了温,周望川冷静下来,察觉到自己躺雪地的行为荒唐又幼稚。论耍赖,他怎么可能耍得过商暮。

他坐起身来,又去扶商暮:“起来。实践的事情,我们回家商量。”

商暮睁眼看他,平和地说:“我需要完整的一场实践。我要你喂我吃虐腹的药,然后再打我的肚子,时长通常在一个小时左右。不是一拳,是很多很多拳。”

周望川坚持道:“回家说。地上脏,不怕弄脏衣服么?”

百试不爽的一招却失效了,洁癖患者此时不在乎衣服弄脏,也不在乎发型弄乱。

商暮说:“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没有关系,我不会强迫你。但你得让我躺在这,感冒也好,发烧也好,也许会盖过被蚂蚁啃噬全身的痛苦难受。”

周望川望入他的眼睛,想知道他是否在欲擒故纵。那双漂亮的眼睛干净又澄澈,安静地和他对视着。

似乎真的没有多余的情绪。

周望川道:“宝宝,你在逼我。你知道的,我不可能让你在这躺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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