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想找平台客服,他又怕被客服嘲笑,一番挣扎下,最后决定每个月辛苦一点,按时还。
这个月,他还完债务,打算死了算了,哪里还记起有这个东西。
他的清白,他的面子,他的绝美帅气容颜,都被这条信息毁于一旦!
梁予序随他躲进被窝里,宽阔的手掌痴缠上那段洁白纤细的腰,忍不住捏了捏:“今天还没玩玩具。”
钟粼闭眼睛装死:“……”
“我想玩。”
“你想玩,你弄你自己啊,弄我算什么?”钟粼恼羞成怒,很无语,尤其是想到刚刚的信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简直无地自容。
他还想挣扎一下,挽回形象:“那个……我想解释……我是不小心点到,它不能提前还……而且还有利息……”
轰隆€€€€
玻璃声打碎的声音响起,吓得梁予序与钟粼愣了一下,很快,隔壁房间传来小星的哭声。
两人纷纷爬下床,钟粼跑去小星房间,安慰小星。
而梁予序四下扫视,又听到玻璃的击破声。
他推开房门,立即打开灯,满地的玻璃渣。寂清的房间里,悠悠传来一阵空灵的风铃声。
朝窗台看去,有人骑着无牌的摩托车离开了。
灯光明亮,房间宽敞,一尘不染,像是经常擦拭。
夜风吹过窗帘,风铃清脆,梁予序抬眸一看,墙上挂着四个相框,里面是黑白遗像。
钟粼父母的,钟粼哥哥的,还有钟粼的……
作者有话说:
周五晚上再更新
第24章 讨厌海边
梁予序记得,这张照片,还是当年他给钟粼拍的证件照。
只不过原来是蓝底背景,现在弄成了黑白照。
随后,他们报了警,前往锦南派出所做笔录。
大过年,光是巡逻住宅区放烟花的苦差已让民警累死,现在无端端又多了一件民事纠纷,还得查监控,他们的态度难免差了些。
玉婶的老公在派出所有点人脉,帮忙花了点心思,偷偷送礼,民警才勉为其难同意调取监控。
民警的态度不太好,梁予序有些不爽。
早听闻这边本地势力庞大,当年为了揪出地头蛇,清查黑势力,京都特派下来的纪检委员都葬身火海。
天高皇帝远的,机关单位关系复杂,大多懒惯了。
他忍不住对钟粼吐槽锦城的民警,但转头还是跟玉婶的老公道谢,客客气气地跟民警攀谈起来。
最后民警态度好了些,告诉他们,村里监控少,岔路多,这人躲开了监控,他们只能自认倒霉。
梁予序安慰钟粼,“家里没法住了,我们今晚住酒店吧。”
钟粼神色恍惚,只要旁人的声音稍微大一点,他却像惊弓之鸟,绷紧双肩。
梁予序伸手想接过孩子,满脸担忧,再次安慰,企图分散钟粼的注意力。
钟粼幡然苏醒般,回了神,抱紧昏昏欲睡的小星,摇头说:“他走了,今晚不会再来的。”
“你有头绪吗?以前得罪过谁?”
钟粼苦笑,犹豫了片刻,缓缓摇头。
回到家里,小星睡得很香,钟粼将她放在床上。面色紧绷,眸子深沉,黑夜里孤寂的身影,里面藏着疏离。
他去庭院取扫帚,找了一圈没看到,却听到父母的房间传来声音。
“梁予序?”钟粼轻声喊道。
空荡荡的房间泛起回音,叮铃铃的风铃声,让钟粼心头一颤。
玻璃碎了,是风吹过风铃的声音。
梁予序沉沉地应了他一声,恍惚间,他回到八年前的夜里,玻璃破碎划过地面的刺耳声。
父亲躺在玻璃碎片中,动弹不得,地上滩满了鲜血。
他们身上全是伤,除了呼喊痛哭,苦等救护车,别无他法。
梁予序没开灯,取了扫帚,开始清理地上的玻璃碴:“别进来,我担心玻璃碴伤到你。”
为什么不开灯?梁予序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他莫名难受。
“我来扫。”钟粼打开灯,垂下眸子,像一具僵硬的木偶,拖着疲惫的身子,接过他手中的扫把。
梁予序没争,松手退后一步,迟疑片刻,尴尬地说:“我先出去。”
“梁予序……”钟粼喊住梁予序,弓起脊背,手中的扫把缓缓掠过地面,久久扫不上一块玻璃。扫帚划过地面,发出闷重的声响,他似在竭力压抑内心的恼火。
他身形清瘦,穿了件单薄的旧外套,灰色的里衫领口微塌,入目更衬他的肌肤冷白。
浓密的睫毛微垂,在眼睑落下两片小巧灰影,他侧着身,两瓣色泽偏淡的唇缓慢张合:“你回去吧。”
“好,我在房间等你。”
“你别装傻了,我想让你回家,离开锦城。”
想到那张遗像,梁予序不徐不疾地说:“我当你是犯糊涂,先睡了。”
“为什么要过来,我不喜欢你在这里。”钟粼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却又发颤虚浮,那双压得低低的眸子渐红,“我讨厌你。”
说是讨厌梁予序,他更多是讨厌自己,讨厌小星,讨厌任何羁绊他脚步的人。
可他又舍不得,舍不得梁予序,舍不得小星。
他的身体像无数的绳索拉扯,割裂、痛苦、麻木,无尽酸疼交织,让他扭曲,除了憋着劲尖叫,他没有任何法子去解决人生中的变数。
不是所有的虫都能破茧成蝶,就像他,踏马的就是蛆。
失败的人生,失败的他,再看向梁予序,只会更讨厌自己。
若是一帆风顺,自己该往更美好的方向发展,意气风发,而不是悲哀地跌落,一事无成,空有成年人身上的无力感与妥协。
那是他无论挣扎,都无法逃离的灰色世界。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真的很无语,我不需要你救我,你能不能离开?我的生活糟糕,人也糟糕,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钟粼了。”钟粼深呼吸一口,骂自己不识好歹,骂自己神经病。
气氛停滞了许久,没人率先开口。
“我只是觉得,你明明有更值得的事去做,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钟粼平静地说道。
“你就是值得。”梁予序缓缓道。
“不是的!”
“过年期间,我该去做什么事?回家团圆吗?我家除了我妈,现在基本没人闲着在家。”梁予序轻笑一声,“我只是来这里玩玩,没别的意思,你不用负担太重。”
“我……”钟粼声音沙哑,喉咙像有一串串苦涩的黄连堵住,上不去下不来。
他以为梁予序会同他大吵一架,然后摔门而去,收拾好行李,离开这里。
打扫完房间,他给王竟打了通电话,半夜开车去找王竟。
梁予序站在窗边,看着那辆车离开,一脑子火气涌上。
大半夜,出去做什么?
心中忧虑重重,他没有交通工具,起身打了通电话给隔壁梦晴,想跟她借辆车。
正好梦晴的哥哥刚吃了宵夜回来,将电动车借给梁予序。
说实在话,梁予序从未开过电动车,便得寸进尺地指了指门口停放的轿车,从兜里掏出两千块,当是租金。
踏上轿车,他点开手机里的查找模式,定位到之前故意放在车里的蓝牙耳机。
在大桥头的百福超市门口。
钟粼去找王竟,找男朋友求安慰吗?
大学相恋时期,钟粼每次有难过的事情,总会来找他亲亲抱抱,话里全是绵绵的委屈声。
想到这,梁予序的鼻尖发酸,深呼一口气。
能怎么办?
嫉妒像疯长的野草,在心间蔓延,却烧不尽除不净。
另一端,王竟裹紧外套,匆匆跑出来:“哥,家里真没事吗?要不,你带小孩来我家住吧。让你前夫哥去住酒店,反正他之前都住酒店。”
钟粼的情绪激动了几分:“是不是蒋志恒?”
“我觉得……”王竟摇摇头,笃定地说,“应该不是,他现在青云直上,犯不着还跟你计较,赶尽杀绝。”
当年自杀的女孩子,叫林夕敏,正是蒋志恒喜欢的人。林夕敏一死,所有人将恨都转移到他们家。
“你去偷你爸爸的烟,我想抽几根。”钟粼冷不丁地转移话题,望着夜色沉沉的港口,身子愈发沉重。
港口的风湿咸又森冷,钟粼打了个冷战,身上多了件外套。
王竟痴痴地看着他的侧脸,夜色的黯淡挡不住€€丽漂亮的面容。他随意地靠在港口护栏,冷白的脸庞像是为夜色平添了一抹色彩。
王竟搂紧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感冒,还要照顾孩子呢。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你别想多,我只是问问,你爸爸为什么会……溺水?蒋志恒没胆子弄死你爸爸,你爸爸真的是畏罪自杀?”
钟粼气得抬手锤他肩膀:“趁着我好说话,你别得寸进尺。”
*
“老弟,家里出事了,他们天天来闹事。”
钟粼接到哥哥的电话时,急忙订了机票,再转高铁,从京都赶回锦城。
超市大门被砸,货架上的东西全部让人一扫而空,他们报警没用,民警只会以抢东西的人太多,顶多追回一点货物。
父亲的脸紫一块,青一块,白白让人挨了一顿打。
母亲为他擦拭伤口,在一旁默默流泪:“这阵子超市关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