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场作战嘛……”卢中半开玩笑。
“观众席上都是外国人的脸，有点不太习惯。”
任宣保持着一贯的沉默寡言，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架不住四个人都在看他。
片刻沉默后，他平淡开口，“我还好，不会紧张。”
“不紧张也好，紧张也罢，只要能正常发挥出平时的实力，不让自己后悔就好了。”
闻霄不想给他们太多压力，很快就聊起轻松的话题，“对了，你们去过选手村了吗？待遇怎么样？”
聊起住的地方，祝诚几乎秒答。
“还不错，比训练营的宿舍好太多了。”
卢中用力点头附和，“没错没错，和训练营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这么夸张吗？”周宇瀚狐疑盯着他俩。
作为一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他住过最差的地方也是五星级酒店的普通套间，所以完全想象不到更差会是什么样子。
闻霄也对两人的反应很是诧异。
直到卢中苦哈哈的深入解释，“在福建的森林里，任宣还在拉练的时候抓了两条蛇养在宿舍。”
祝诚：“叫小青和小白。”
任宣瞥了眼半边身子躲藏在闻霄身后的周宇瀚，为自己的宠物蛇解释。
“无毒蛇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
“所以它们真的是一青一白吗？”闻霄的关注点则有点跑偏。
要真是的话，说不定《白娘子传奇》就是真的了。
“算是吧，一条翠青蛇、一条黑头剑蛇。”[1]
聊起自己的宠物蛇时，任宣参与话题的欲望明显提高不少。
闻霄完全不了解蛇的品种，“那它们现在跟你一起来法国了吗？”
“闻霄！”扒拉着闻霄肩膀，藏在闻霄身后的周宇瀚顿时炸毛。
生怕闻霄一言不合就提出一句“我帮你养一会儿吧”这样的话。
实际上，闻霄就是现在讨论起来比较镇定而已，要是实际看到蛇，他肯定会很害怕。
话说就只是讨论一下，周宇瀚至于这么害怕吗？
他觉得以对方的性格，应该会强装镇定才对。
告别三人返回酒店的路上，他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周宇瀚双手抱胸，一副天上地下小爷最大的嚣张模样，抵死不承认。
“小爷我怎么可能会害怕区区一条小蛇。”
“我的衣服上可还有你的指纹呢。”
“切。”周宇瀚扭过头去，沉默一会儿，瞥眼看向满脸写着好奇的闻霄，片刻后又看一眼，才终于打算分享秘密。
“你可不能告诉别人的。”
“嗯嗯，我带进棺材里！”
“也不用那么夸张……”周宇瀚抓抓头发，讲述起自己第一次遇到蛇的经历。
“我爷爷有好几坛别人送的蛇酒，放在桌子上，小时候好奇要把它拿下来，但太沉了，直接摔在地上，那条盘在酒罐里的蛇就掉在我鞋上，还在舒展身体……我当时被吓蒙了，之后连着好几天都在发烧做噩梦。”
周宇瀚顿了下，轻叹口气，继续压低声音。
“但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闻霄又凑近一点，几乎把耳朵贴到周宇瀚肩膀前。
“最可怕的是€€€€啊！”
周宇瀚毫无征兆的大叫一声。
“哇啊！”闻霄浑身一抖，捂住耳朵瞬间远离对方。
他诧异瞪着哈哈大笑的周宇瀚，吓得三魂七魄都快从身体里飞出去。
“哈哈哈，原来你也怕啊哈哈哈。”
周宇瀚捂着肚子，笑得毫无形象。
闻霄拳头攥紧，“……所以刚才的故事是你编的？”
“当然不是，我真的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害怕蛇的。”
周宇瀚耸耸肩，笑看着面露狐疑的闻霄，抬手竖起三根手指，“真的，我发誓。”
“算了，我信你一次。”闻霄拍拍狂跳的心脏，很快原谅对方。
但又觉得这样很没威慑力，补充说道：“只有这一次！”
“嗯嗯，我发誓。”
……
第二天，表演赛在各个场馆正式开始。
支持哪个国家，就买哪个国家将要比赛的场馆票就可以。
灯光打在选手入场的位置。
瑞士队进场时，全场欢呼，挥舞的瑞士国旗€€€€一面红底、中央为白色十字的正方形旗帜几乎连成一片红海。
紧接着便是中国队入场。不出意外的话，全场会是鸦雀无声的状态。
之前的开幕环节还有观众礼貌性的欢呼一下。
现在毕竟到了正式的比赛环节，观众们不需要太礼貌，支持哪队就只为哪队欢呼。
中国队的队员们一个个表情严肃，看不出有什么外在的情绪。
他们早就猜到可能没有多少人为他们欢呼。
只是这次是世界团体赛，不单单是他们个人的荣誉，更事关国家荣誉，再怎么低落也要昂首挺胸。
然而，就在广播宣布中国队入场的下一刻，观众席上立刻响起为中国队加油的声音。
“中国队€€€€！”
“加油€€€€！”
那欢呼声弱于瑞士队的欢呼声，但仍是远超中国队想象中的应援。
众人诧异看向应援声响起的地方。
红旗飘扬，一张张亲切的面孔上洋溢着兴奋笑容，充满期望。
坐在下方位置的闻霄同样有些惊讶。
他仰头看了身后观众一眼，“我原本以为不会有多少人来给中国队加油呢。”
“咱们国家最不缺的就是人，不过今年来看U17的人确实多，以往青少年比赛不会有多少人关注的。”
周宇瀚说着说着就朝闻霄看来。
闻霄已经把疑惑抛到脑后，此刻配合着后面的应援给中国队加油。
周宇瀚笑了声，也跟着喊了几句加油，随后比赛即将开始，全场安静下来。
安静后，周宇瀚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嗯？”闻霄疑惑，思索片刻才说。
“难道是因为大家开始关注青少年网球了吗？”
“这么说也没错，你知道球迷为什么会开始关注青少年网球吗？”
“为什么？”
“……蠢死了，因为你啊。”
“我？”闻霄露出毫不掩饰的诧异，“为什么啊？”
“想想你参加了多少世界比赛吧，从J500开始，有关于‘震惊！中国百年难遇的天才网球选手现世，他是否能改变中国网坛’之类的言论就出现了。”
“呃……我完全不知道，我不怎么上网。”
闻霄很忙，除了查东西外基本不会上网，用得最多的手机也就是和天南海北的朋友聊天。
知道网上言论的大人们怕他骄傲自满，不可能主动告诉他。
能告诉他的那些媒体记者，也因为他规律的生活、隐藏很好的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无法线下联系到他。
就算去北京队申请采访，也都被教练拦下，连到他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这几年在网上热议的‘天才网球选手’，也就是他本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讨论了多少次。
作为一个人口基数相当庞大的国家，哪怕是像网球这种不太受重视、没掀起什么浪花的运动项目，也有相当多的人喜欢甚至热爱。
当看到网上出现天才言论，且点进去后发现这个天才确实战绩斐然，不少网球球迷都看到了未来中国网球崛起的那道曙光。
几个网球论坛都开始思考是不是该多给青少年比赛一些关注，而不是只关注于职业选手的比赛。
相比如今平寂的职业网球圈子，青少年网球似乎更具备未知性。
很多网球球迷都不差钱，出国看个比赛顺便旅个游简直就是小意思。
最重要的是，要是中国队出场后一点欢呼声都没有，多丢脸啊！
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脸面。
中国人遍及全世界的说法绝对要把它坐实了！
闻霄拿出手机，被周宇瀚说得有点想看网上关于自己的评论。
周宇瀚连忙拦住，“别看了。”
“怎么了？”闻霄看他欲言又止，猜测道：“肯定也有骂我的吧。”
“呃……一些水军在带节奏。”
周宇瀚挠挠脸颊，在闻霄说自己不怎么上网的时候，就有点后悔告诉他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