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哪有不弯的 第40章

他提前十分钟进了咖啡厅。

周六店里生意好,靠窗的卡座除了预定的位置都坐满了,梁星灼挑了个能看见店门口的角落二位人坐下。

他在学校把校服换成了私服,这个点坐在这里并不突兀,跟其他来这里喝下午茶的大学生没两样。

点餐的时候,梁星灼有意套服务员的话:“我看第二个卡座还空着,我能坐那里吗?”

服务员回头看了眼,对他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那个卡座已经被预定了。”

梁星灼继续追问:“预定的几点啊?我可能就待一个小时。”

服务员在平板上查询了一下,回答:“四点,实在不好意思,下次您可以提前在我们门店公众号上面预约卡座。”

梁星灼感觉那个位置就是余科定的。

“好的,谢谢你。”他对服务员笑道。

服务员:“不客气,跟你确认一下,这边只要一杯金桔玫瑰气泡水,七分糖加冰,对吗?”

“是的。”

“好的,请稍等。”

梁星灼正愁这个位置听不到余科和周归与说话,已经在思考趁他们还没来,偷偷去把手机放卡座抱枕后面当录音笔的可行性了,好巧不巧,这时第三个卡座,就是紧挨着余科预定位置的卡座,那桌客人结账离开了。

梁星灼在心底直呼老天助我!

他赶紧叫住没走远的服务员,问:“那桌客人走了,我能坐吗?”

服务员看了看那边,说:“可以。”

梁星灼起身拿起羽绒服,等服务员收好桌子就坐了进去。

卡座外面只有门帘遮挡,卡座与卡座之间用木制栏杆做了装饰隔断,只在视觉上完成了独立空间分隔,根本不隔音,前后两桌在说什么,彼此都能听见。

梁星灼坐在背朝后面卡座的那一方沙发上,他有意往下坐,利用椅背挡住自己,保证自己在后面卡座的视线盲区里待着。

服务员给他上完气泡水,还贴心地放下一个不锈钢香槟桶,里面装着方方正正的冰块儿,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往上冒着冷气。

“冰块儿不够您可以自己加。”

梁星灼跟她道了声谢,服务员刚把门帘给他放下离开,后面卡座就传来了声音。

“余先生,请问您要喝点什么?”

男人不耐烦地问:“你们家最便宜的是什么?”

是余科的声音!

梁星灼转过身,小幅度探出头往后面看。

十年不见,余科老了不少,法令纹和川字纹都很重,显得一脸苦相,他以前就瘦,现在瘦脱了相,看着尖嘴猴腮的,一副精于算计的市井小人模样。

服务员愣了几秒,笑着回答:“柠檬水。”

余科:“那就来杯柠檬水。”

“另外一位先生呢?”

“等他来了再点。”

“好的。”

服务员一走,余科把外套脱了随手扔在一旁,从兜里掏出烟想抽,不知道是没摸到打火机还是别的原因,又给放回去了,拿起旁边的菜单翻了翻。

看了几页爆粗口骂道:“操你妈的,好几把贵,怎么不去抢。”

骂完合上菜单随手扔在桌上,拿出手机听微信,公放。

是他那个日本老婆的声音,声音尖尖的,说的全是日语,叽里呱啦一长串,梁星灼就听懂了一个阿娜达干巴爹,老公加油,也不知道她让余科为什么东西干巴爹。

余科按着语音条回复,说的也是日语,内容听不懂,神情倒是一眼看透,眉飞色舞,似乎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胜券在握。

梁星灼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见到余科的第一眼观感就特别差。

周归与是在十分钟之后到的。

他的车就停在路边,梁星灼通过落地窗先看到他,怕被发现,第一时间钻到了桌子下藏着,等周归与进店才钻出来坐好。

余科见周归与终于来了,赶紧起身谄媚地迎上去:“哎呀,这不是我大外甥嘛,好久不见还是这么英俊。”

说还不够,抬起手还想去拍周归与的胳膊,显得他们之间亲近熟悉。

结果没碰着周归与的呢子大衣,余科就受到一记冷眼。

黑衣大衣跟周归与身上清冷凛然的气质自然契合,他看余科的眼神,跟余科说话的语气,全都没有温度。

“你叫我什么?”

第28章

余科就一米七出头, 周归与身高直逼一米九,常年健身,光是体格和身高的压迫感都让余科心生畏惧, 何况周归与完全不给他好脸。

余科有求于人,如此更加处于下风。

他不敢再乱攀亲戚, 老实改口:“周先生。”

接着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坐, 我们坐下再聊。”

周归与走进卡座,脱了大衣,简单对折放置一旁, 在余科对面的沙发坐下。

“您喝点什么?”余科抬手要招服务员过来, 却被周归与制止, “不用,不喝。”

周归与面无表情直奔主题:“说吧, 找我什么事。”

余科讪讪地搓了搓手, 切入正题:“对您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那边的隔壁店铺正在转让, 我打算盘下来明年扩充店面, 不过手头资金不够,还差二十万左右……周先生, 我想拜托您帮帮忙。”

周归与直直盯着他,盯得余科后背都冒冷汗了,他才事不关己一般问了句:“怎么帮?”

余科暗骂, 你他妈装什么傻,老子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

明面上还是得恭恭敬敬地求人:“这二十万的空缺, 希望您能帮我补上。您看您家大业大的,二老在老家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您自己又是大城市三甲医院的外科医生,科研专利拿到手软,二十万对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对我而言却是燃眉之急,我们两家这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您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吧?”

“这些年我帮你的还少吗?”周归与淡声问。

余科连忙点头,做舔狗他最擅长了。

“当然不少,我们一家都感您的恩呢,还有您那个姓程的朋友,多亏他们家在东京的关系,我的两个女儿才进了私立女高。前年买一户建他也帮了大忙,让我们家拿到了地产商的内部折扣,活活省了好几十万,这些恩情我们家都一笔一笔记着,绝对忘不了的,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周归与好笑反问:“既然都记得,为什么还有脸朝我开口?”

“看您这话说的,若不是火烧眉毛,实在没辙了,我也不可能专门回国来打扰您……”

周归与慢条斯理打断他的废话:“余科,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才帮你一次又一次?”

余科屁颠颠儿地巴结:“当然是看在我姐姐和星星的面子上。”

“你错了。”周归与一口否定,“余阿姨和星星都不会同意我这么帮你,尤其是星星,他有多厌恶你,远远超过你的想象,所以我帮你,其实是在违背他们的意愿。”

余科越发听不懂:“您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是一条喂不饱的狗,还会乱咬人。”

周归与冷呵,极尽讽刺意味:“我不爱跟腌€€烂事纠缠,其次你跟星星有难以割舍的血缘,他还是个孩子,我们这些大人撕破脸,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我舍不得。这些年你明里暗里表示我们周家愧对你们余家,打着为亲姐鸣不平的幌子,朝我张口谋私利,我全当野狗冲我乱吠,索性给你一根骨头,换我们一阵清净。”

说到这,周归与话锋一转:“可是你不要会错意了,从当年同意抚养星星,到后来一次又一次出手帮你,掌握主动权的都是我。骨头给不给、给多少、给到什么时候,我说了算。你如果知趣,就该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趁早夹起尾巴滚远点,而不是还特地飞回国,跑到我面前来得寸进尺。”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立刻滚回日本,从此在我们面前消失,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过,过去给你那些小恩小惠,我也当喂狗了,既往不咎。”

这番话周归与说得毫不留情面,余科听到后面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

他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直呼其名:“周归与,你威胁我?”

周归与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轻飘飘地说一些拿捏余科七寸命脉的话。

“是,你如果还蹬鼻子上脸,我保证,你怎么吃进去的就让你怎么吐出来,而且加倍。”

余科再也没办法继续装出那副伏低做小的卑微嘴脸,将本性的丑恶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一脸狞笑,如同伥鬼:“你在我面前拽什么?叫你一声周先生给你脸了,老子才是你长辈!还威胁我,你搞清楚,只有我威胁你们周家的份!”

“你不给我,我难道不能找其他人要吗?比如你家那两个好面子的老东西,他们不给,我就在你家楼下闹,把当年周旭东怎么害死我姐的事情大肆宣扬一番,我看到时候谁没脸,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哦对了,找我亲外甥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你们这对假兄弟不是感情好吗?你说他会不会为了免你烦恼,去想办法搞钱给我?我在七中官网查过,那小子成绩好年年拿奖学金,一年三万,有钱着呢哈哈哈哈哈!”

余科笑得正欢,头顶忽然感觉一阵刺骨的寒冷。

接二连三的冰块自他头顶倾泻而下,砸他的头、砸他的脸。冰水顺着领口往下淌,冻得他整个人原地跳起来破口大骂,边骂边哆嗦,还没等看清怎么回事,一个硬邦邦地东西又朝他扔过来,给他脑门重重一击。

余科一瞬间眼冒金星,被砸得天旋地转,踉跄两步跌坐在沙发上,手往下扫时带翻了水杯,柠檬水全淋在了他裤|裆上,看着像小便失禁。

不锈钢香槟桶和玻璃水接连落在地上,乒乒乓乓,动静大得咖啡厅里的人全朝卡座这边看过来。

“始作俑者”梁星灼甩了甩倒冰桶时手上沾上的水珠,迈上卡座的台阶,站在周归与面前。

梁星灼死死瞪着狼狈不堪的余科,眼神饱含泼天的怒意,白皙的皮肤因为愤怒的情绪泛起红潮。

他像面对伤害亲人的仇家,露出獠牙的狼崽,伺机待发,只等时机一到扑上去撕咬仇家的血肉,将其生吞活剥。

“你再威胁我哥试试。”

面对外甥那张与亲姐高度相似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余科仿佛看见亡故的魂魄化作七窍流血的厉鬼,正冲过来要来索他的命。

余科吓得分不清幻影和现实,惊声尖叫,瑟缩成一团,发抖求饶:“姐,不要杀我,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杀我!”

周归与垂眸看着身高只到他肩膀的梁星灼。

他人瘦,骨架也小,身体不好容易生病,精心养着也养不出几两肉,没什么力气,自己一只手就能把他圈在怀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才是被保护的那一方。

第29章

梁星灼从来没感受过这么强烈的愤怒。

家人是周归与的软肋, 余科竟然敢趾高气昂用周归与的软肋威胁他,还口出恶言。

他是个什么东西?他怎么敢,他怎么配!

火气自丹田以燎原之势冲上脑门, 梁星灼捞起桌上冰桶站起来那刻,愤怒吞噬了他的理性,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余科怎么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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