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早了。
梁星灼困得不行,精神不足以支撑他去思考那些异响是什么。
可能是周归与起夜上厕所吧,再次陷入昏睡前他如此猜测。
六点多闹钟响完,周归与也来房间叫梁星灼起床。
梁星灼昏昏沉沉慢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脚步虚浮,像幽灵似的飘到卫生间洗漱。
浸过冷水的毛巾盖在脸上,冻梁星灼一激灵,人总算开机成功。
今天周归与早上没让邹姨来做饭,跟往年一样,他亲手给梁星灼做了一碗长寿面。
“生日快乐,星星。”周归与把面放在梁星灼面前,笑着说,“从今天开始是大人了。”
“谢谢哥。”
梁星灼用手机给这张色香味俱全的长寿面拍了张照,拍完他突然来了兴致,把摄像头换成前置,对着他和周归与。
“哥,咱俩也拍一张吧,这是我十八岁的第一张照片,我想跟你一起拍。”
周归与看了看两人身上的家居服:“不换个正式点的衣服吗?”
“不用,记录当下就讲究一个真实。”
梁星灼站起来,站在周归与前面,一手高举手机,确定他和周归与都在镜头里后,展颜一笑,按下快门。
外面天还没亮,飘着小雪,室内暖黄的灯光打在少年和男人脸上,照片里的两张脸俊俏得各不相同,都让人移不开眼。
少年笑意盈盈,眼尾上弯,眼神清澈明亮。
男人嘴角微扬,视线落在少年身上,没有看镜头,笑意并非直接挂在脸上,如一层轻纱,风一吹就吹到少年身上,与他贴近、相拥。
梁星灼跟周归与一起拍过很多照片,这张跟以往拍过的感觉都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难道是生日效应?
梁星灼没多想,重新坐下吃面。
“照片发我一张。”
周归与忽然说。
梁星灼“嗯”了一声,手指在屏幕上操作两下,用隔空投送发到了周归与手机上。
“过去了。”
“好。”
梁星灼拿起筷子吃面,挑起几根,放在嘴边吹吹,吸溜。
一口咽下,他竖起大拇指给周归与点了个赞:“好好吃,这个面好筋道啊。”
“你爱吃就行。”
周归与给自己煎了土司配咖啡,端出来,坐在梁星灼对面吃。
梁星灼吃第二口的时候,福至心灵般想起四点多听到的异响。
他看看碗里筋道的面条,再回忆回忆那段异响……
往年周归与给他做长寿面的面条都是在外面买的,口感和今年的不一样。
今年的口感像在外面吃的那种手工手擀面。
所以天不亮他听到的异响,应该是周归与在厨房揉面。
手里夹起的这一筷子面忽然变得沉甸甸。
周归与见梁星灼盯着面发呆,轻声催促:“赶紧吃吧,一会儿考试赶不上了。”
梁星灼回过神,怔怔应了声好,低头继续吃面。
吃得更细嚼慢咽。
趁着吃饭的功夫,周归与跟他说今天的安排:“下午考完试我去学校接你,我订了餐厅,晚上在外面吃,吃完再去看场电影。”
梁星灼光听着就期待,不过:“我下午四点半就考完了,你不上班吗?”
“请了半天假。”
周归与笑着看向他:“等你忙完,今天我的时间都是你的,小寿星。”
说这话的时候,周归与眼睛里好像有小火苗,被他注视着,仿佛不知不觉坐在了火堆旁边,周遭热意升腾。
梁星灼不敢跟周归与对视太久,他怕自己被烤化。
“……好。”梁星灼低头继续吃面,含糊应了一声。
没几秒,耳根红透了。
他浑然不知,只感觉热。
第44章
吃完早饭, 周归与把梁星灼送到学校就上班去了。
期末考试期间,各年级的教室打乱分配考场,三十人一个考场, 按年级排名安排座次。
为了方便,教务处将教学楼最顶层最右边的教室设为第一考场, 以此为起点,呈“z”字型依次往下。
平时上课只需要爬三楼, 这两天考试需要爬七楼,对梁星灼这个体力废物来说,无疑是一种考前拉练。
为什么教务处不从底楼往上排?
为什么上次要考年级第一?
为什么七层层高还不装电梯?
为什么世界上存在重力?
每迈上一级楼梯, 这些质问就像弹幕一样在梁星灼脑子里飘过。
走到考场门口, 梁星灼已经有点双腿发软了。
幸好他的位置就是进门第一个, 梁星灼书包都懒得摘,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趴在课桌上动也不想动了。
挺尸没多久, 梁星灼突然感觉视线一暗,门口的采光被阴影挡住。
柳应白和宋嘉航一左一右倚在教室门口, 看梁星灼这副被七层楼梯干废的蔫吧样, 毫不留情笑出声。
宋嘉航:“知道的你是爬楼累屁了,不知道的以为你学了一个通宵。”
柳应白:“他学一通宵也没爬七楼累。”
宋嘉航:“……倒也是哈。”
梁星灼有气无力地扫了两人一眼:“请你们不要当面说我坏话。”
宋嘉航极有原则:“不行, 背后说岂不是显得我们很缺德。”
梁星灼无语:“当面说更缺。”
宋嘉航欠登儿的:“哦是吗,那你忍着吧。”
“……”
“好了,不逗你了, 今天你可是寿星。”
宋嘉航自己给自己配bgm,酱酱酱酱地把藏在身后的礼品盒递给梁星灼:“生日快乐, 星星,从今天开始, 你也进入我们成年人的世界了。”
梁星灼挺腰坐直,好笑道:“少来,你也就比我早进入几个月。”
“那我也是你前辈。”宋嘉航嘿嘿笑。
梁星灼打量了一番礼品盒,看不出是什么。
一会儿要考试,教室里不能放个人物品,所有东西都在堆在教室外面的桌子上,梁星灼怕拆了不好收纳,只能忍住好奇心,对宋嘉航说:“那就谢谢前辈,礼物我回家再拆。”
“随你,什么时候拆都行,我不像某些人,尽送些乱七八糟的。”某些人和乱七八糟这两个字眼,宋嘉航咬得很重。
说完,宋嘉航还表情复杂剜了柳应白一眼。
前阵子宋嘉航生日,柳应白神神秘秘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飞机杯和避孕套。
柳应白似笑非笑:“你就说是不是刚需吧。”
宋嘉航无话可说,憋了几秒憋出三个字:“不、害、臊!”
“有什么可害臊的,食色性也。”柳应白意有所指打趣,“你知不知道一生内敛的中国人创造了14亿人口,你爸妈如果害臊还有你吗?”
宋嘉航简直想抱头尖叫。
“……别说了大哥,这是公众场合。”
柳应白好笑道:“怎么了?生孩子涉黄啊?”
“啊啊啊啊啊啊!”宋嘉航忍无可忍,直接上手捂柳应白的嘴,脸色涨红,“我真受不了你了!闭嘴!”
柳应白被他的反应逗乐,笑得不行。
梁星灼叹气。
他这是都交了两个什么朋友啊。
打闹结束,柳应白开始说正经的,也把身后藏的礼品盒掏出来,递给梁星灼。
送出之前对宋嘉航说过的祝福:“成年快乐,星星,希望这份礼物能让你enjoy。”
梁星灼眉毛抖了抖,问:“礼物不会也是同款吧?”
柳应白不回答:“你拆开就知道了。”
梁星灼已经默认这是一箱成人用品了。
“谢谢小白,虽然不太想拆。”他一言难尽地收下。
柳应白并不这么认为:“你会拆的。”
梁星灼怕反驳下去,柳应白又要来一段虎狼之词,干脆承认:“嗯,我拆。”
宋嘉航探头瞧了瞧,关注点却在:“怎么你送星星的箱子更大啊,是我错觉吗?”
柳应白没直接回答:“要不你拿回去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