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星灼黑脸:“我谢谢你。”
柳应白没反驳,停顿片刻,忽然说起:“好像没跟你们提过,我有个堂弟,比我小两岁,开学高二了。”
“他爸妈离婚好几年了,离婚第二年,他爸妈就各自再婚有了家庭,我堂弟没人管,从小学开始就每家住一阵。”
“他以前特别黏我,我去哪他也去哪,天天跟我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我也喜欢他,没办法,长得太可爱了,嘴巴甜性格又乖,谁不溺爱?我俩就像星星跟他哥一样。”
“后来上初中我堂弟住校去了,有了固定的朋友圈子,新的情感寄托,我和他现在还是关系好,但不会再像以前那么黏糊,很简单一个道理,大家长大了,有各自的生活了,我们只是各自生活里的一小部分。”
“那小子上个月谈了女朋友,是他初中就喜欢的女神,追到高二终于追到手了,我还给他发了个红包,替他高兴,抱得美人归嘛。”
说完,柳应白问回梁星灼:“星星,你哥要是谈恋爱了,你会不会替他高兴?”
他不会。
梁星灼第一时间在心底回答。
宋嘉航毫不留情调侃梁星灼:“得了吧,他还高兴?恋哥癖不把房顶拆了都算懂事的。”
柳应白笑了笑,点到为止,把话题拉回游戏上:“准备了,再来一局我睡了,明天要早起赶飞机。”
宋嘉航这个直男一拉就回:“来来来,这俩这把不能留我一个人了啊。”
梁星灼点了准备,心思全在别处。
这把梁星灼玩得心不在焉,刚缩完圈,从房子跳出来准备走就被人蹲了,一下子死得透透的。
好在柳应白这把玩得不错,跟宋嘉航互相配合,最后他们队还是成功吃鸡。
三人在线上互道了晚安,下线睡觉。
梁星灼失眠了大半宿,柳应白的话反反复复在他脑子里打转。
柳应白和他堂弟的情况,跟他和周归与还是不一样吧。梁星灼心想。
而且,除夕他和周归与都……那样了,事后周归与不也解释说是药物作祟色欲熏心什么的吗。
周归与一个同性恋都照常拿他当弟弟,他一个直男反而在这里胡思乱想也太奇怪了!
不想了!
回头好好的兄弟关系硬生生被他搞尴尬了,又变成过年那样,周归与又去参加个医疗队不回家,他才真的要怄死。
梁星灼做好自己的思想工作,天蒙蒙亮,翻身睡去。
13号周归与生日,当天他要上班,梁星灼订了餐厅晚上去吃。
今年梁星灼送给周归与的礼物有两个。
一个是袖扣,梁星灼提前去品牌店定制的,周归与打开看后说很喜欢,回头要去裁缝店,缝到梁星灼去年送他的西装上。
另外一个是梁星灼偷偷攒的二十万。
周归与听梁星灼说完缘由,果然不想要这张卡。
两个人拉拉扯扯好一会儿,最后梁星灼说“你要是不收,我就白出卖那么久的色相了”,周归与听得直笑,这才收了,说自己不会用,帮他存着。
梁星灼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周归与收下这笔钱,至于周归与用不用、怎么用,他就不干涉了。
给周归与过完生日,梁星灼收拾收拾,过了两天,跟宋嘉航和柳应白出去毕业旅行了。
一玩就是半个月,高考出成绩那天,他们还在山里避暑。
梁星灼在民宿都还没来得及查成绩,何道安的电话就先打过来了,祝贺他拿到了今年的理科状元,又问他在不在沽南,说有好多媒体想采访他,学校也想请他回去演讲,分享学习经验。
想象过无数次的场景真实发生的这一刻,感觉还是挺恍惚的。
成绩出来没多久,梁星灼拿状元的事情在班群也传开了,群里纷纷艾特他表示祝贺,热闹了好久。
宋嘉航和柳应白也考得不错,柳应白过了一本线,宋嘉航的分数也能去重点大学。
三个人都各得圆满。
回沽南后,各种采访、分享会不断,梁星灼一直忙到七月初才消停,得空去报了驾校,学车。
同时也整理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拿到的各种奖金,总金额跟周归与当年拿到的差不多,够在沽南买套三居室的首付了。
梁星灼跟周归与提了一嘴买房的事情,他主要是想在房本上写周归与的名字。
周归与没同意,让他自己存着,还跟他分析了一番,比起沽南,京柏的房市更值得投资。
梁星灼听完叹了口气:“我不是要投资,我就是想送你点什么。”转而问,“不买房,要不给你买辆车吧?”
“不过你现在开的车,同等价位的我买不起€€……”梁星灼又沮丧上了。
周归与笑话他:“你好像那个暴发户,拿到一笔巨款,迫不及待想消费。”
梁星灼干脆承认了:“那你倒是让我消费啊!”
“心意领了,钱先存着。”周归与正色道,“以后你用钱的地方多,哥什么都不缺。”
左右这笔巨款现在是送不出去了,梁星灼只好折中了一下,说:“那我以后买房的时候,房本上要写你的名字,你不许拒绝。”
周归与看似随口一问,实则隐隐试探:“写我名字,你老婆能同意?”
梁星灼眨巴眨巴眼睛:“我哪来的老婆?”
周归与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以后。”
字正腔圆,颇有一字一顿的咬字感。
梁星灼不以为然:“想那么远做什么,反正我买的第一套房就要写你的名字。”
周归与问:“为什么?”
“不止精神上,物质上我也想回应你啊。”梁星灼说得认真,“房子在咱们中国人观念里是top级别的大件儿了,我用这个回应你才能匹配上我的态度的诚意,你收下它,才算接受我的心意,承我的情。”
周归与听完忽然笑起来。
梁星灼疑惑道:“你笑什么,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严肃点儿!”
周归与含笑“嗯”了一声,说:“你这严肃劲儿赶上求婚了。”
“求……求什么婚……”梁星灼无故磕巴了一下,视线绕着周归与游离,不太敢看他了,“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我知道。”周归与勾唇冲梁星灼笑,“我答应你了。”
梁星灼感觉自己也是脑子抽了,话题明明都绕开了,他竟然又绕回去。
“不是求婚吗?你应该说你愿意。”
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玩笑开过了,怕气氛变尴尬,想说点什么找补。
“我意思是……”
“好啊。”
两人同时开口。
梁星灼倏地一怔,忘了自己本来想说的话,视线似乎被磁场吸引,勾着往周归与那边看。
周归与靠坐在沙发里,坐姿随意,显得漫不经心。
不过眼睛很亮,许是落地台灯的光正正在他头顶的缘故。
周归与就这么看着他,只看着他。
跟他说:“我愿意。”声音低低沉沉,也很轻。
梁星灼的心好像被羽毛撩了一下,人被按了暂停键,甚至连呼吸都停了几秒。
回过神来,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打鼓似的,跟太阳穴一起突突直跳。
第63章
梁星灼记不清那天的闲聊是怎么结束的。
闲聊嘛。
突然开始突然结束, 都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他自己。
洗了澡,躺床上,梁星灼耳边都还是周归与那声“我愿意”。
周归与当时怎么笑的, 嘴角勾到了哪里,背靠沙发, 双腿交叠,哪条腿在上面, 哪只手搭在膝盖上,都在梁星灼眼前一帧一帧清晰闪回。
梁星灼数不清第几次抬手摸自己的脸,还是好热, 耳朵也是。
其实他是个怕冷不怕热的人, 夏天空调开26度还要盖条薄毯子。
他侧身捞过空调遥控器, 又把温度调低了两度。
22度了。
梁星灼踢开脚边的薄毯,呈大字型平躺在床上, 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情感迟钝的人, 与之相反,他高敏多疑, 经常感官超载, 造成内耗。
从记事起,梁星灼生活里就没有父亲这个角色。
妈妈一个人带着他, 妈妈很爱他,给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工作之余的时间都用来陪他。
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 太容易滋生相依为命的感觉了,那颗得到了想要回馈给对方的心像一种本能, 不需要任何人教,梁星灼也会学着妈妈那样, 爱妈妈,照顾妈妈。
这也导致梁星灼比同龄人早熟。
妈妈工作忙的时候,需要拜托街坊四邻看顾他。
梁星灼那时候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他能从大人的神情语气里判断,自己什么地方招人喜欢,然后偷偷放大这个特质,渐渐地,街坊四邻都很乐意搭把手,在妈妈帮不过来的时候。
后来妈妈交了男朋友,他也这样讨周旭东的喜欢,哦对,还有周归与。
周归与那边,一开始进行得不顺利,算是梁星灼人生第一次经历受挫€€€€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他讨好不了的人?坏东西,可恶!
小朋友再懂事也有脾气的,梁星灼在周归与那里碰壁后就开始摆烂,对周归与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也无所谓周归与告不告状,因为他在其他人面前自己都有好好做乖小孩,毫无破绽。
后来意外破冰,跟周归与搞好关系,也是梁星灼除了妈妈之外,第一次非人为得到了别人的喜欢,但他那时只觉得是侥幸,且这种喜欢是短暂的,不稳固的。
周归与知道他的本来面目,再后来周旭东也知道了,虽然至今梁星灼也不知道周旭东怎么发现的,他认为自己演技超绝。
周旭东和周归与在不同时期跟梁星灼说过一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