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擦。”梁星灼拿起书桌上的湿巾,给周归与递过去。
周归与许是逗弄够了,也怕真给梁星灼逗急眼,见好就收:“算了,不擦了。”然后继续帮梁星灼擦床,任劳任怨的样儿。
梁星灼被周归与弄得没一点脾气,最后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过了两三分钟,第三个室友到了。
他一个人来的,拖了个行李箱,轻装简行,姿态从容,是个自来熟,叫赵之远,本地人。
“晚上咱们宿舍一起吃个饭?”加完微信,赵之远提议。
梁星灼看了眼周归与,婉拒了:“改天吧,晚上我有事情。”
“行。”赵之远收起手机,不勉强,给自己铺床去了。
梁星灼晚上不打算住宿舍,周归与明天回沽南,今晚他想跟周归与一起住酒店。
收拾完东西,另外一个室友还没回来,今天看来是打不上照面了。
赵之远也在隔壁串门。
梁星灼看看周归与,说:“哥,咱们走吧,没什么可收拾的了。”
周归与还在打量宿舍,问:“洗衣液什么的还没买,再跑一趟?”
“不用了,回头我自己买。”梁星灼失笑,“哥,我上的是大学,不是小学,别这么操心。”
周归与愣了愣,随后:“也对。”
“那走吧,回酒店。”
梁星灼点点头。
只外宿一夜,梁星灼用纸袋装了套换洗衣服就走了,行李箱和电脑都留在了宿舍。
步行去停车场的路上。
周归与对梁星灼说:“其实刚才室友邀请你吃饭,你应该答应的。”
新的环境,新的朋友,还是室友,第一天见面一起吃个饭,基本上是约定俗成的习惯,可以很快通过这一顿饭拉近关系。
梁星灼没住过校,但这个道理也是懂的。
他没有反驳,赞成道:“是应该答应。”
周归与感觉梁星灼还有后话,没有着急开口,等他说完。
果然,梁星灼话锋一转:“不过你明天就回去了,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儿,室友以后天天能见着,拉近关系有的是机会。”
周归与的心因为梁星灼这句话变得柔软,也隐隐发酸。
是啊,他明天就回去了。
纵然早就知道会有分开的一天,但这一天真正临到眼前时,之前为此做的心理准备都平复不了当下的惆怅。
周归与不再跟梁星灼讲所谓的大道理,转而问:“晚上想吃什么?”
梁星灼也配合转移话题,颇有兴致地问:“学长有推荐吗?”
这称呼新鲜,周归与笑道:“我又成你学长了?”
“不同校就不能叫学长了吗?”
“能。”周归与一秒进入角色,“学弟想吃什么类型的?”
“吃点当地特色吧。”
“烤鸭吃吗?”
“吃。”梁星灼报了个耳熟能详的牌子,“你不会要带我吃这家吧?”
“这家不好吃。”周归与已有打算,“带你去吃一家地道的,不过不在这附近,要去吗?”
“去,反正又没事。”梁星灼问,“是你读书时爱去的店吗?”
“嗯,本地同学介绍的。”
“那更要去了。”梁星灼满眼期待,“我也想尝尝你在这里读书时爱吃的东西。”
那是一段没有他参与的记忆。
周归与说的店离京大五十分钟左右的车程,他们来得早,排号只需要等半小时。
两个人,周归与点了半只鸭子,两人份的老鸭汤。
“海参拌饭吃吗?也是他们家特色。”周归与问。
梁星灼想到主食已经有面皮了,自己也不是很饿,摇摇头:“下次吧,我怕我吃不下。”
周归与合上菜单:“好,下次再来。”
吃饭的时候,周归与跟梁星灼说了很多自己读大学时候的事情,梁星灼听得津津有味,边吃边聊,等他们从店里出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为了方便梁星灼明天回学校,周归与在京大附近订的酒店。
在前台办入住的时候,被问起:“周先生,您要哪种房型?”
周先生没回答,梁先生先抢答了:“还有大床房吗?”
前台训练有素,神情如常回答:“有的。”
梁星灼单方面决定:“那要大床房。”
前台不确定梁星灼有没有决定权,看向周归与。
周归与表态:“听他的。”
前台微笑:“好的。”
办完入住,两人拿上房卡去房间。
电梯里,梁星灼问周归与:“哥,我晚上能跟你一起睡吗?”
周归与好笑道:“房型都选了你才来问这个?”
梁星灼轻咳一声,掩饰:“你要是不愿意,换个房间就是。”
周归与“哦”了一声:“那我换一个?”
梁星灼立马变脸:“不行,不许换!”
周归与:“所以你问我的意义是?”
“走个流程。”
“……行。”
梁星灼较上劲了:“不是,你还真的不想跟我一起睡啊?”
周归与:“没说不想。”
“也没说想!”
电梯抵达楼层,从轿厢出来,周归与捏了把梁星灼的脸:“小烦人精。”
别离愁绪萦绕在心头,梁星灼变得比平时更敏感,一二来回的,真的有点难过上了,拿开周归与的手,一个人先走。
周归与跟着梁星灼进了房间,关上门,一转头就看见梁星灼在抹眼泪。
周归与走上去,轻声哄他:“怎么哭了?”
梁星灼也不想哭,可是眼泪根本止不住,越擦越多,人也越来越低落。
“你都没有舍不得我……”梁星灼吸吸鼻子,感觉委屈,“哥不爱我了。”
周归与拉着他到床边坐下,又抽了两张纸巾给他擦眼睛。
“我没有。”
梁星灼却会错意,哭得更厉害:“对,你没有!”
“……”
周归与哭笑不得:“我是说我没有不爱你。”
“我也舍不得你,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京柏跟沽南离得近,你放假就能回来,或者我有时间就来看你。”
梁星灼还是难过,声音闷闷的:“我们只有放假可以见面了。”
对于这点,周归与也无计可施。
他只能从别的角度安慰:“星星,大学生活很精彩的,好好享受这四年。”
梁星灼伸手抱住周归与,哽咽道:“我没兴趣享受。”
“你还在我面前,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周归与听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并不比梁星灼好受,只是作为年长的那方,他得承担托底的角色。
总不能两个都沉溺在悲伤里,整晚都用来抱头痛哭吧。
周归与想了想,说:“你军训完那个周末,我过来看你?”
军训半个月,国庆放假还有一个多月,对比之下,梁星灼稍感安慰,看着周归与,跟他确认:“真的吗?万一医院有事怎么办?”
“我提前调班就行。”
周归与用纸巾帮梁星灼把眼泪擦干:“别哭了,又不是隔着天南地北,很快就能再见面的。”
梁星灼低“嗯”一声,情绪被周归与安抚不少。
次日一早,周归与和梁星灼一起吃了个早饭就开车回沽南了。
周归与一走,梁星灼就像一个打蔫儿的茄子,没精打采回到宿舍。
宿舍里只有赵之远在。
“另外一个室友呢?”梁星灼拉开椅子坐下,随口一问。
赵之远醒了,但没起床,正躺着玩手机。
“跟你一样,和对象出去过夜了。”
梁星灼“哦”了一声,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又:“哪一样了?”
“不一样吗?”赵之远思考几秒,恍然,并改口:“哦哦!是不一样,他对象是女的,你对象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