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冻层除了几袋速食品,什么都没有,之前放冰淇淋的位置全空着。
周归与不爱吃冰淇淋。
再看客厅,茶几上放着几本医学书,收纳盒里的零食还是上个月他们一起去超市买的,他走之前剩了多少,现在还是那些,摆放位置都没变。
周归与真是……
教育起他头头是道,跟他说要有生活,不能全扑在学习里,结果他自己呢?这不就是一个工作狂的家吗!
梁星灼又想到秦彦了。
说起来,从高中到现在,秦彦真的一直在周归与的生活里没离开过。
所以周归与才会选他吗?梁星灼酸唧唧地揣测。
周归与的卧室门关着,梁星灼踮着脚走进去,房间里暗暗的,周归与躺在床上睡得正熟。
他看起来好累。
梁星灼蹲在床边静静望着周归与,怎么看都看不够。
人越是近在眼前,梁星灼越能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周归与。
可是再想念也不好跟个痴汉一样守着周归与睡觉,怪吓人的。
守了几分钟,梁星灼踮着脚离开卧室,再轻轻带上门。
尽管他有一肚子话想问周归与,但也想先让他睡到自然醒。
梁星灼去自己房间,先给手机充上电,再打开衣柜找了一身长袖长裤,准备把身上穿的短袖短裤换下来。
他现在对自己身体比之前更上心。
一生病不止自己难受,还会折腾周归与,现在不比以前,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没有生活在一起,前阵子他发个烧,周归与回沽南担心了好几天。
被重视固然好,老这么让周归与这么操心就不好了。
家里没其他人,周归与也在睡觉,梁星灼没有关卧室门。
周归与是被楼下几个小孩儿的追逐打闹声吵醒的。
他拿过手机看时间,竟然三点多了。
这一觉睡得有够久的。
周归与翻身起床。
程诉最近调侃他年纪轻轻就成了空巢老人,周归与感觉自己越来越坐实这个称号。
梁星灼不在,上班之外的时间,除了睡觉都显得格外漫长,而这漫长的时间里,他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连给自己做顿饭都嫌麻烦。
周归与理智上知道自己这个状态不对,需要改变,需要打破,可是没有这个心力,闲下来脑子里没别的,就想梁星灼,盘算距离下一次放假还有多久。
明天露营他本来不想去,念头一转,反正在家也是熬时间,不如去户外走走,时间还能过得快点儿。
周归与翻身下床,去厨房倒水喝。
从卧室出来,走过梁星灼房间时,周归与的余光习惯往里扫一眼,也习惯了那个房间整洁如新空无一……等等。
视线里,男人手里拿着一条裤子,正弯腰往腿上套。
他全身身下只穿了一条白色内裤。
两条笔直细长的双腿,一弯腰,内裤边勒紧臀部的肉,下陷。腰身细薄,肌肤雪白如玉,背脊线上方,两侧的蝴蝶骨随着穿裤子的动作微动,如振翅一般。
一条腿套进裤腿,抬腿,套另外一条,双手扯住裤腰,往上提。
拉链拉到一半,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回头。
平坦小腹之上粉粉的两点,凸起的锁骨像两条平直的线。
四目相对。
如互斥的两极,一触碰就弹开。
周归与终于回过神,马上转过身,回避。
瞳孔微张,呼吸变乱,前胸起伏不定,从下腹窜起的热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同一瞬间,梁星灼脸色涨红“啊”了一声,冲到门边,“砰”地关上门。
关门带起的风,吹动周归与额前的刘海。
他怔愣片刻,轻轻吸入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
周归与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有感觉,不是做梦。
他去厨房喝了一杯冰水,有意不去回想脑中残存的画面,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梁星灼的卧室门还关着,人估计还在里面尴尬。
……刚才是挺尴尬。
不过跟尴尬比起来,对周归与而言,突然见到梁星灼的喜悦要多得多。
周归与走上去敲梁星灼的卧室门,对刚才的尴尬事件一字不提,只隔着门问:“星星,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事先也不跟我说一声,说了我还能去高铁站接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午饭吃了吗?”
“瞧我这问的,这都几点了……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菜。”
“对了,我记得你周五下午是有课的,你是不是翘€€€€”
卧室门倏地打开。
梁星灼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那里,扯扯衣角又摸摸裤腿,很忙。
“€€€€课了。”周归与缓缓吐出后面两个字。
看着梁星灼这副难为情的样子,周归与有点想笑,但只能想想,不能笑。
现在笑了,小猫会炸毛咬人的。
梁星灼的目光在周归与身上游离,就是不直视他。
人一难为情,嘴巴也会变得傲娇了。
梁星灼低声嘀咕:“你问题怎么比老头儿还多。”
周归与不介意被说成老头儿,耐着性子重问了一遍:“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连问两次,直接把梁星灼的情绪问上来了,他轻哼一声,反问:“我不能回来吗?”
周归与微怔,以为梁星灼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解释道:“当然能,这是你的家,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
梁星灼又哼一声,越过周归与,往客厅走。
“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周归与一头雾水跟上去。
梁星灼在沙发上坐下,周归与想坐他旁边,还没弯腰就被拒绝。
“你坐那。”梁星灼抬手指着旁边的单人沙发。
少有见梁星灼这么一板一眼,小大人似的,周归与感觉别有趣味。
坐下后,周归与忍不住打趣梁星灼:“这么严肃,审案子呢梁警官。”
梁星灼一个眼风扫过来:“不许嬉皮笑脸!”
周归与收起笑容,配合:“好。”
梁星灼进入正题:“我问你,你明天是不是要跟程诉哥他们去山里露营?”
“是啊。”周归与不理解,“这是很严肃的事情吗?”
“别打岔。”
“……好。”
梁星灼接着说:“秦彦喜欢你,你是知道的。”
周归与:“知道。”
梁星灼:“你之前说,你是同性恋,我成年了,我们再睡一张床不合适。”
“对。”
“换言之,你觉得同性恋也应该像异性恋那样避嫌。”
“是。”
问到这,梁星灼终于得到了一个质问周归与的合理理由。
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那你跟秦彦睡同一顶帐篷就合适了?”
“他不仅成年了,还是同性恋,还他妈的喜欢你,喝醉了还要强吻你!”
“你怎么不跟他说睡一起不合适?”
“周归与你双标!”
“敢情你的不合适只针对我是不是?你太过分了!”
“每次问你,你都说只是朋友,这算哪门子朋友!”
梁星灼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到后面几乎是朝着周归与喊出来的。
说完一堆也没听见周归与吱声。
周归与就那么看着他,不说话,脸上看不出情绪,深不可测,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梁星灼看着更来气,冲着周归与又喊了一嗓子:“说话!”
周归与忽然轻笑,问梁星灼:“所以你的重点是什么?”
一下子给梁星灼问懵了:“什么重点?”
“不爽的重点。”
“不爽能有什么重点,不爽就是不爽,我现在很不爽!”梁星灼烦躁催促,“你不要跟我转移话题,是我在问你。”
周归与盯着梁星灼:“你是不爽哥哥不跟你一起睡,还是不爽我不跟你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