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也和她本人一般,带来一种矛盾冲撞的美感。
她的一张脸在书写禁欲,那凌乱的丝带在叫嚣渴望。她一身昂贵的晚礼服在书写距离,那穿上的方式却在释放撩拨。
孟宁从她身后靠过去,一手环住她的腰。
她暗暗的笑了声:“难怪呢。”
难怪杜舒文要特意发微信来提醒不要迟到。
孟宁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温泽念出差回来以后,她们真的好放纵啊。她问:“可以吗?”
温泽念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说:“我浅金色的晚礼服只有这一件。”
或许孟宁可以说:“那换个颜色好了。”
但孟宁说的是:“我会很小心。”
温泽念的心是从那一句话开始狂跳的。
孟宁真的很小心。
她小心的把丝带从温泽念肩头放下来,小心的让温泽念方才自己动手调整过的地方露出来。
她一切动作都是轻缓而小心翼翼的,甚至拎起裙摆的时候跟温泽念说:“我不会留下皱痕的。”
温泽念感受着自己怦然的心跳。
那时她还没有盘发,一头浓密的长发垂在肩头,她一手撑着衣柜,随着孟宁的动作肩一抖,发丝就不可抑制的扫在她自己颈间。
她曲着颈,不想让孟宁看见她咬唇。
可孟宁那么小心翼翼,嘴里却说:“温总,抬起头来。”
不容辩驳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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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时间就很紧了。
来不及脱下晚礼服,孟宁撩着帮她清理,又帮她理好裙摆,丝带系在颈后。
温泽念眼皮重得开始打架。
孟宁让她坐在梳妆台前,找了个靠垫让她仰靠着:“你要不要睡一会儿?我帮你盘头发。”
她现在对付温泽念那一头浓密的长发很有办法了。
“你睡十分钟也好嘛。”
温泽念应都没应她,阖上眼开始浅眠。
孟宁先数了数梳妆台上的七枚小细夹,一枚也不少。
温泽念平素盘的那种发髻,无论对西装制服还是晚礼服都很够用。孟宁没拿梳子,一手束住她长发,一手拿指尖轻轻的梳。
温泽念的呼吸很匀。
把最后一枚小夹插进去的时候,孟宁想:真的很快乐。
帮温泽念做盘发这样小事,带来的快乐并不比欢爱的时候少一分。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大概就是,一切琐碎的小事,都会让你很快乐。
盘好头发后温泽念眼皮还阖着,孟宁有点不忍心叫她,可是不行,于是掌心扶着她的肩,轻轻摁了下。
温泽念睁眼:“几点了?”声音哑着。
其实刚才并没出太多声音,只是隐忍更容易带来这样的哑。
孟宁摁亮手机屏幕看一眼,报个时间给她,有些愧疚的说:“下次不这样了。”
温泽念坐了两秒,抬手,捏了捏她搭在自己肩头的指尖:“如果我想呢?”
她此时的嗓音太适合说接下来这句话,像蛊惑:“真的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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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不太来得及细细化妆了。
温泽念简单铺了层粉底,遮了瑕,直接放弃了眼妆这部分,挑了支蓝调正红的口红,不用唇刷,直接大胆的抹上去。
那张本就明艳的脸,瞬时殊丽起来。
接她的司机在楼下等,她披上大衣换上高跟鞋下楼。
另一边会场,开场在即,杜舒文捏着支细颈酒杯,轻晃着杯中的酒液,时不时瞟向门口。
最后一秒的时候。
巨大门扉的开启本身就带有厚重的仪式感,竖琴弦乐声间,有人自门扉间隙款步而入。
她穿一身浅金礼服,长发盘在脑后露出雪色颈项,起先你会猜,那礼服随着她踩着细高跟鞋迈步流淌起来,或许会像日光,或许会像月光。
尔后发现都不是。无论日光还是月光,都没那样的殊妙。
她是昼夜交叠时分转瞬即逝最特别的那抹光彩,却又鲜活的永远留驻。
她一现身,天然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温泽念扫视一圈望见杜舒文,向她这边走来。
杜舒文递杯酒给她,挑着眉毛先就哼了一声。
温泽念瞥她一眼:“干嘛?我又没迟到。”
“你这是踩着点来的啊姐姐,就像十点上班你九点五十九打卡一样!你干嘛不化眼妆?”
“我今天这妆,”温泽念抿口酒,绮丽的唇纹浅浅印在杯沿:“就这风格。”
杜舒文又哼她一声。
偏偏这人顶着这样一张脸,说这样的妆是风格还真说得通。整张脸的素净托出了双唇的浓郁,她是只绽在夜色中的玫瑰,你要敢于踏入幽邃小径,才能一睹灼灼其华。
温泽念和杜舒文在晚宴上大杀四方的时候,孟宁在家看小说。
她被先前那部没结尾的科幻小说伤到了,从此喜欢看那些多年前的武侠小说,或者反复读《哈利波特》这样的不翻车名作。
她看《哈利波特》的英文版,从很久以前开始。
其实在她潜意识里,她从来都没放弃过温泽念。
她祈盼自己的英语更好一点,想着也许自己以后会走到世界上很远的地方。
去做什么?她并非一个贪恋风景的人。
也许那时她潜意识里就想着,如果有天自己真能好起来的时候,她会去找温泽念。
如果她和温泽念没有在邶城的熙华酒店重逢?那便又是另一种故事的走向。
这会儿她坐在沙发上盘着腿,《哈利波特》摊开放在腿上,手机在一旁震了下。
点开一看,愣了。
竟是祁晓发来一张温泽念在晚宴上的照片。
祁晓即便发文字微信都自带语音效果:“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我们的八卦群死灰复燃,啊不对,重获新生了。”
孟宁回:“照片哪来的?”
“之前C海岛酒店一同事,跳槽到邶城,就在Gwyneth参加晚宴的酒店。”
孟宁低头仔细看。
照片里的人五官明艳,眉眼间总有种疏淡感,冲撞出的那种矛盾感就分外迷人。即便是在只截到一小块的不聚焦的背景里,也能瞧见不少人的视线在往她身上聚拢。
祁晓特八卦:“你们也稳定的谈了一段时间了,我再采访一下你,跟姬圈天菜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啊?给你一个€€瑟的机会,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了啊。”
孟宁忖了下,决定实话实说:“会有一点点,没有安全感。”
“你不是吧你?”
“不是那种真没安全感的感觉,就是,”孟宁想了下该怎么描述:“一种带着安全感的没安全感,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祁晓直接用语音冲她喊,大概在自己卧室,不想被奚青听到,声音压得低:“我又没谈过恋爱我怎么会明白!不理你了!再见!拜拜!”
孟宁想了想,给她发过去一条:“上次给你买的雪糕还有吗?”
两分钟后祁晓回:“快没有了,下次你轮休给我送来!哼!”
孟宁笑。
温泽念回来的并没有太晚,听到电子锁开启的声音,孟宁放下小说,趿着拖鞋走过去。
温泽念走进来,关上门,背倚玄关站着。
孟宁问:“你喝醉没有?”
温泽念偏了一下头:“你想我喝醉没有?”
她肯定是喝过酒的,眼神和耳垂上的钻石耳钉一样亮闪闪的。
孟宁咧开嘴角:“不折腾你了。”
她走过去蹲下,替温泽念解高跟鞋。
温泽念好似按捺不住,微微勾腰,食指中指并拢,在她后颈上轻轻一蹭,一股春天蒲公英种子落在皮肤上的酥痒感漾开来。
等到换了鞋,温泽念把她捞起来勾着她的腰,同她接吻。
温泽念唇齿间有酒气,不烈,就是一种淡淡的清恬。
孟宁的家居服蹭着温泽念的晚礼服,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刚才照片里偷看过的人,在晚宴上艳光四射的人,在全心全意展示着对她的依赖。
那是一个很温暖的吻,因为两人都没有更多绮丽的心思了,所以一个吻可以只停留在一个吻,无限缠绵的蔓延。
直到温泽念在孟宁唇珠上轻啄了下:“我好累,你要给我洗头。”
“啊对了。”她接着说,带一点骄矜的、又无比自然的语气:“许你今后,搬过来跟我一起用主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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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晓是报考了这届研究生的,备注,虽然她只有这么个把月的时间做准备。所以接下来的一件大事,是祁晓要参考。
孟宁事先给祁晓打电话:“需要我来陪你吗?”祁晓考研这事是瞒着奚青的,所以奚青肯定不去。
祁晓忖了下:“你来吧,不管成绩怎么样,首先气势要造足嘛。”
她给孟宁规定:“可不许空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