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
有这么好笑吗?至于让一个克制得习惯挑唇而笑的人笑成这样吗?
温泽念扶了一下她的肩:“你就这么说吧,坦坦荡荡的,没半点遮掩,对吧。”
孟宁瞥她一眼。
哼,说就说。
但真要说吧,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指尖在床上画了个半圆,倒回去又画了一遍:“我有多喜欢你这件事,我想了很久该怎么跟你形容。”
“大概就是……”
温泽念挑开睡袍腰带,展开手臂把孟宁抱进来。
孟宁愣了下,尔后发现这是一个不含任何情欲意味的拥抱。
女人与女人相爱,是很美好的。皮肤同样的滑腻,都泛着香,用同款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但皮肤的底香是不一样的。
旁人或许闻不出来,但当她们拥抱、交缠、皮肤轻轻擦着皮肤的时候,她们能分辨彼此身上那一点点不同的香气。
拥抱可以是一个拥抱,吻可以是一个吻。情欲汹涌时可以很汹涌,不带情欲时又可以很宁馨。比如这会儿温泽念搂着她,她也没想任何多余的事,就觉得这样肌肤相贴也是很美好的。
她双手圈在温泽念颈后,整个人挂在温泽念肩头一般,听自己的心跳,扑扑扑的,隔着轻薄的皮肤,撞在温泽念身上。
她就以这样的姿势继续说:“大概就是,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很想你。就算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一样很想你。”
总觉得不够,想要得更多。
想钻入你的皮囊,侵吞你的灵魂。
女人与女人相爱,是这样的。有很多蔓生的枝节,既温柔,又疯狂。既有细腻的心思,也有疯狂的占有欲。既相似,又相反。
我好像能在你身上看到我自己,又好像能收获完全不一样的灵魂。
温泽念轻轻在她后腰点了下,说:“咬我。”
“嗯?”
“我说,”温泽念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咬我。”
侵吞我,让我的灵魂从你的唇齿间钻进去,也把你灵魂的一部分放出来。
让我们相偎相依,永不分离。
第94章
第二天一早, 温泽念预备搭快艇上岛,问孟宁:“你真不跟我一起去么?”
孟宁摇头:“去了你也要忙工作。我想留在市里,自己一个人, 走走。”
其实温泽念带孟宁过来, 多少也有点这个意思。
孟宁对这片土地的感情很复杂。
她在这里躲避过, 挣扎过,放弃过,求生过。某种意义上,这片土地也长进了她的伤口,要痊愈, 好像这是片绕不开的地方。
温泽念本来都走了, 又转回来反手扶着门框:“你一个人出去,没问题吗?”
孟宁笑笑:“不放心我啊?”
温泽念抿了下唇角:“会有一点点。”又问:“我这样说, 你会不开心吗?”
孟宁摇头, 想了下:“如果我觉得自己情绪不太对的时候, 我就给你打电话。”说着又笑:“你可得来救我啊。”
温泽念顿了下,压了压下颌:“嗯,来。”
孟宁觉得她有点帅。
看来以后说承诺的时候,得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那叫一个有气场。
孟宁赶紧又提醒她:“别坐直升机来。”
温泽念微怔了下,又扬唇。
不会吧, 孟宁腹诽,不会真打算坐直升机来吧。
提醒得好及时啊!孟宁心里的小人替她拍着胸口。
温泽念走了,房间里倏然安静下来。
孟宁抬手, 挠了一下头,坐回沙发上, 看了一会儿小说。
一直耗到下午,有点饿了,她才背上双肩包出门。
磨蹭这么久,因为她自己多少也有点没底气吧。
她顺着酒店走了一段,找了爿路边小店,先吃了碗海鲜粉,好像比记忆中咸那么一点,也有可能是每家店的调味不一样。
然后她坐上公交,去了她以前和祁晓宋宵合租的老出租屋。
楼下的菜市场还是那么热闹,那些以前每天都打照面的人,过了这么两年,好像都已不认识孟宁了。孟宁站在一片鸡鸭鹅的叫声中抬头看,看她们以前租的五楼,她的卧室小小一扇窗。还有阳台,焊着防盗网,在烈日风雨的洗礼中早已锈迹斑斑。
宋宵也已经离开这座城市,回老家找到新工作了。
孟宁看了会儿,低头,运动鞋尖踩住路边的一颗小石子,来回来去的磨。
她发现自己是在犹豫。
犹豫要不要再去一趟3rd咖啡馆,看一看岑玫瑰。
其实她脑子还没想清楚的时候,脚就带着她往公交站走去。
再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3rd咖啡馆外。
她站了两分钟,忽然掉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匆匆走了一段,没留神撞了下一个路人的肩膀。她慌地道了声歉,那人走了,她反而停在原地。
又掉头往3rd咖啡馆走去,脚步还是匆匆的,怕自己反悔一般。当推开门撞响门口所悬的风铃时,心跳才跟着那叮铃铃的声音一同抢一拍。
岑玫瑰正当班,站在吧台后,听到有客进来,向她这边望过来。
孟宁抓了一下双肩包的包带。
怎么有人不会老的呢。
岑玫瑰一张明艳的面孔还如孟宁记忆中一般鲜活,时光厚待美人,孟宁望着她那张脸,几乎还能想起第一次在鹤城旧巷见到她的时候,觉得好像是灰扑扑的生活里平白长出了一朵玫瑰。
孟宁定了定神,走过去。
嘴唇微微发颤,冲岑玫瑰笑了下。她不确定岑玫瑰是否还记得她,也没贸然说好久不见什么的,仰头望着黑板上写的今日咖啡类目:“我要……”
“你等等。”岑玫瑰这么说了句,便往休息间走去。
孟宁坐在吧台边,一只脚点着地,轻旋着身下的圆椅。
休息室的门再次响起时,走出来的却是一个男咖啡师。
她愣了下,却见岑玫瑰从另个门直接走出吧台来,身上咖啡师的围裙脱了,问她:“出去走走?”
她那一头卷发永远那般蓬松而风情万种,一根皮筋绕在微微有些青筋的腕子上。
孟宁点头,跟着她出去。
岑玫瑰摸了包烟出来,冲她扬扬:“介意么?”
孟宁摇头。
“来一根么?”
孟宁还是摇头,咧嘴:“我以前抽,现在抽得少了。不过我女朋友抽,所以,没事。”
岑玫瑰眸光在她身上凝了下,又继续往前走。
孟宁跟在她身侧走过街头喧嚷的人群,笑着说:“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啊,咖啡馆客人那么多,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岑玫瑰顿了顿,开口:“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小宁。”
孟宁几乎瞬间停下了脚步。
岑玫瑰,认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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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会儿?”岑玫瑰指着路边一张长椅。
孟宁点点头,跟着她过去,双肩包摘下来抱在怀里,两人并排落座。
其实相较于咖啡馆,这儿才是谈话的好地方。人群熙来攘往,每人都有自己奔忙的方向,不会留意角落的长椅上正发生怎样的故事。
岑玫瑰静静抽着烟。
孟宁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啊?”
“从你给我的那张贺卡。”岑玫瑰笑了笑:“有点奇怪,一个客人给我那样的贺卡。我们一起出去喝过那一次咖啡以后,我突然想明白了,你是小宁。”
“你的字,其实从小到大没有变很多。”
“你在这城市待了好几年了,看起来总是一个人。所以,我找以前鹤城的那些邻居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你妈妈她……”
“啊。”孟宁就说了这么一个语助词。
她有点不知该作何反应。不是鲜血淋漓的新鲜伤痛,也决然谈不上释怀。
“对不起。”岑玫瑰说。
“什么?”
“认出你之后,我想过很多次去找你的,但我实在没有勇气。”岑玫瑰问:“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
“怪你?”
“知道时央她……”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岑玫瑰顿了下:“知道时央她的病的时候,我反反复复总在想,要是我当年更有勇气一点就好了,要是我当年很坚定的跟她说,我想带她走,也带你一起走就好了。”
“对不起。”岑玫瑰扭头看孟宁一眼,卷发在南方冬日也和煦的风里飘摇:“真的对不起,小宁。”
“你怎么会……”你怎么会跟我道歉。
孟宁轻声说:“当年她是为了我才留下来的。”
岑玫瑰近乎无力的笑了笑:“当年你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我们两个大人,怎么会把我们自己的选择算在你头上呢?”
孟宁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