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杯晃动着，里面的液体撒出一半，溅到他的手指上。
等他放下咖啡杯，神色恢复成无波无澜，令人无法窥探。
秘书推门而入，见此情景，连忙避开视线。
他没见过唐总失态。
是的，失态。
“你怎么了？”安瑞祁没那么多顾忌，毕竟从小和唐大少爷一起玩儿。
唐大少爷抽出纸巾，擦拭手指上沾染的咖啡。
“没事。”
这会倒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不过仔细看就能发现，他擦拭的力度比以往要大。
安瑞祁敏锐的感觉到唐大少爷的心情很烦躁。
“刚刚那个人惹到你了？”
刚才还好好的，除了进来的那个人之外。
秘书适时地提醒：“午餐时间到了，唐总要不要先休息？”
安瑞祁头也不回，对秘书挥挥手，示意他先离开。
秘书离开后，他好像发现什么新奇的事，凑到唐大少爷面前。
“还真是？”
唐大少爷扔掉纸巾，蹙眉推开他。
“离我远点。”
靠的距离太近，他感到不适。
安瑞祁了解唐大少爷的性子，也不生气。
往旁边移了移，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继续问：“不喜欢他？太难得了，就你这个性格，还会讨厌别人？还以为你对任何人都没有反应。”
唐大少爷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
“他做了让你讨厌的事？”
唐大少爷不喜欢和别人讨论私事，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却急需一个突破口。
他五指紧握，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半响，他盯着那杯咖啡，略显急躁地问：“为什么有这样一个人要在我面前晃？他又不是他。”
没头没尾的，安瑞祁听得一脸懵：“嗯？什么他不是他？谁？”
“长得像，泡的咖啡味道也一样……”
唐大少爷收紧手心，手背上鼓起的青筋示意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为什么要提醒他，那个人死了，不在了。
永远……回不来了。
“唐昭曦，你看起来要哭了。”
安瑞祁绷直背脊，什么情况？
好好的，唐昭曦怎么了？
他还没见过唐昭曦情绪外露的这么明显。
一瞬间，周身散发出强烈的悲伤。
像压抑许久的痛苦，冲破长年累月构筑的堡垒。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倾泻出所有。
那些看不见的，被隐藏的情感。
也正在不断冲撞壁垒，制造出大片斑驳的裂痕。
安瑞祁想起来了，今天这种情况，他还见过一次。
那是唐昭曦的保姆，死掉的那天。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
伸出手，僵硬地拍了拍唐昭曦的肩。
这个“他”，安瑞祁大概知道是谁了。
唐昭曦阖上眼帘，轻叹：“我很讨厌他。”
€€€€我很想念他。
安瑞祁：“实在不行，辞退他不就好了？”
唐昭曦沉默了。
安瑞祁明白，唐昭曦现在很矛盾。
他很想那个人，所以排斥相似的人，又控制不住，想看一眼。
看了吧，想到那个人死了，必然会伤心难过。
“实在不行，你换个人喜欢？”
唐昭曦眼底掠过一丝痛苦，“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拿起文件，重新投入工作中。
仿佛通过工作，能暂时忘记一切。
安瑞祁赶忙举起手：“不说了，不说了。”
十年了，也太专情了。
他越看唐昭曦越可怜，打定主意哪天带唐昭曦出去散散心。
凉薯送完咖啡没多久，秘书出来让他们把餐盒留下，人可以回去了。
随熠之没见到人，急忙问：“大少爷不吃饭吗？”
秘书面无表情：“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我、我就是想关心大少爷。”
随熠之还想装可怜，结果秘书没打算理他，提着餐盒进了办公室。
成功阻止随熠之和大少爷见面，凉薯也要回去了。
也不知道小少爷吃饭没有？
管家没说给小少爷做饭，那小少爷吃什么？
一个两个都无视他，随熠之相当恼火。
他气急败坏地追上凉薯：“凉薯，你什么意思？”
凉薯按下电梯，疑惑地问：“嗯？”
随熠之干脆把话挑明：“别装了，你不也看上大少爷了吗？”
“嗯？？”
看上？
谁？
凉薯被他的脑回路惊呆。
就大少爷那个冰块脸，还不待见他，他是脑子抽了，才想去捂冰块？
“那你跟我抢什么？明明今天我可以见到大少爷……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见到大少爷了。”随熠之的脸因为质问，狰狞扭曲。
如果随熠之说的见到，指的是远远看一眼，凉薯认错。
他态度诚恳，“你说得对。”接着问，“你会泡咖啡？”
猝不及防这么一问，搞得随熠之愣住：“不会。”
凉薯：“学吧，多个机会。”
随熠之跟不上凉薯的思想，什么意思？
等凉薯进电梯了，他才想明白。
原来是说他会泡咖啡的话，今天给大少爷泡咖啡的机会就是他的了。
突然，他没有那么气了。
不就是泡咖啡？他回去就学，能有多难？
系统：【他好自信，认定自己一定能见到大少爷，秘书都没选他，他哪有机会进去？】
凉薯：【如果他会泡咖啡，说不定真能见到。】
系统不屑：【他一个少爷，泡咖啡？】
凉薯震惊：【你还会阴阳怪气？】
系统骄傲道：【当然，天天看这个大白莲，我学了不少。】
凉薯被逗乐。
走到公司大门，外面下起瓢泼大雨。
他伸出左手，雨水打在手指上，往下滑落。
送他们来的司机不在，他考虑要不要打车回去。
有人拍拍他的后背。
回头一看，是前台的妹子。
她红着脸，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
“唐总让我给你的。”
“好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