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离开的时间里, 有人照顾闵傅。
他的欣慰维持不到三秒。
因为他看着自己的轮椅离闵傅的房间越来越近。
“你是不是走错了?”
闵傅推他过来也许是想和他分刚刚买的生活用品。
轮椅停在房间门口。
闵傅坚定地打碎了凉薯的幻想:“没有。”
“……”
不,不能进去。
进去了就要住很多天了。
他的腿早上可以动。
万一睡懒觉, 无意识把腿搭在闵傅身上, 那就完了。
凉薯提醒他:“我记得你不喜欢陌生人进入你的私人空间。”
“你不是陌生人。”
就算放在以前,他们也不是陌生人。
凉薯试着挽救:“你会不方便。”
“不会。”闵傅打开房门, “有你陪在我身边,我才会感到安心。”
他站在门口,光线落在身后,看不太清脸上的表情。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你愿意陪我吗?”
凉薯一眼看到手背上没有痊愈的伤口,慢慢把手放了上去。
那只手用力握紧他,接着走到他身后,推动轮椅。
随着轮椅滚动,恍惚间,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他要去的地方,是某种未知的空间。
一旦踏入,将会永远被束缚。
危险。
直觉告诉凉薯,很危险。
闵傅轻轻关上房门,“我这里没有沙发,只能委屈你睡床了。”嗓音温柔至极。
凉薯听到这话,紧绷的神经神奇般松懈下来。
睡床还委屈?
闵傅是在说笑吗?
等换好衣服,闵傅把他放在床上。
随意扫了几眼,看到好几样熟悉的东西。
应该是闵傅早上抱过来的。
有了这些东西,他躺在床上不到五分钟,睡着了。
闵傅坐在床边,痴痴地望着他。
看了一会儿,躺在他的身边,手指在空中描绘他的五官。
眉毛的颜色很浓,睫毛也很长。
鼻尖很高,浅色的嘴唇……很漂亮。
他牵住凉薯的手,移到凉薯的身边,紧紧贴着。
心满意足后,跟着闭上眼睛。
*
凉薯一觉睡醒,脖子处有温热的吐息。
他身体一僵,侧头去看。
是闵傅。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重新转回去。
他们已经不在租的房子里了。
闵傅怎么还和那时一样,靠这么近?
床不是很宽吗?
算了,算了。
时不时受一次惊吓,他习惯了。
他小心地扒开闵傅的手,一个翻滚,滚到靠近轮椅的那边,费力地爬上去。
担心弄醒闵傅,滑动轮椅都特别谨慎。
短短几米的距离,他硬是走了好几分钟。
“凉总?你怎么起来了?”
阿和在厨房切菜,看到凉薯,举着把菜刀就出来了。
凉薯盯着菜刀:“嗯,休息好了。”
阿和连忙放下,“我忘记了。”露出憨憨的笑容。
“……”凉薯探头,“你在做菜?”
阿和信心满满:“对啊,凉总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凉薯滑动轮椅。
厨房放了很多新鲜的蔬菜。
大概看了一眼,就有两样闵傅不喜欢的。
他拿起芹菜:“这个……”
阿和擦了擦手:“想吃芹菜?没问题,二哥也喜欢吃。”
凉薯又拿起胡萝卜。
阿和一脸惊喜:“凉总,你和二哥的口味好像啊。”
喜欢吃?
见了鬼了。
到底是他的记忆出了错,还是闵傅以前故意和他唱反调?
他喜欢的,闵傅全都讨厌。
阿和喜欢聊天。
师傅们走了,他没人说话好无聊。
现在凉薯来了,他的话匣子重新打开。
“其实二哥以前不喜欢,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就喜欢了,还每天都要吃。”
这件事阿和也觉得奇怪。
二哥在一夜之间改变了所有的喜好。
凉薯就说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他隐隐猜出了什么,试探性地问:“是一年前吗?”
阿和回想时间,诧异地问:“凉总,你怎么知道?”
凉薯的内心顿时五味杂陈。
所以吃一样的东西,用一样的东西,是因为他吗?
“凉总?你怎么了?”
他说错话了?凉薯的表情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难受?
凉薯:“没事。”
忍住,不能飙泪。
不行,他要去看看闵傅。
阿和在后面一脸问号,凉总怎么又回去了?
凉薯回到闵傅的卧室。
闵傅的姿势变了。
眉宇间夹杂着痛苦,抱着他的毯子蜷缩着身体。
凉薯连忙过去握住他的手,轻拍他的胳膊。
很快,闵傅紧皱的眉舒展开来。
出车祸的是他,怎么闵傅比他还难受?
他握紧闵傅的手,轻声说:“没关系,我会带你走出来。”
……
第二天,装修师傅又来了。
凉薯心想待在家里太吵,还是出去的好。
去哪儿是个问题。
正当他一筹莫展,阿和忽然说:“二哥,方导演找你有事。”
闵傅头也没抬:“我还在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