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概出于自负,陆绎仍旧认为第一军团最适合他。
容靡一声不吭,示意阿银转个圈,帮它擦擦身上的污渍。
陆绎:“……”
陆绎:“你的话,我尝试去听了。”
容靡手上擦着狼,终于抬起头看他。
陆绎:“有些难。”
“不是不相信你。”
他轻轻皱了下眉,难得有些不知道如何阐述自己的想法。
那是十分单纯、又难以自控的担忧。
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只要条件允许,他都希望自己能为容靡的行动再上一层双保险。
陆绎:“我很相信你,也信任你的能力。”
容靡:“……”
容靡与陆绎对视,片刻后发现陆绎根本没有抓住重点。
他觉得自己被打败了。
陆绎平淡又认真地向容靡解释他最终选择来军部监狱的原因……
他郑重的目光轻轻戳了容靡一下。
把容靡这个气球直接戳漏了气。
容靡当然知道陆绎对自己给出的信任。
他留言中那句信不信任和加不加入第一军团一样,只是个幌子。
“算了。”容靡泄气说道,“过来,精神域给我看看。”
上将犹豫了一瞬,但知道如果再提醒容靡受了伤应该修养只会惹青年生气。
他回忆了一下容靡刚刚测出的精神力数据,确认青年的精神力已经恢复了不少,于是还是站起身,走向容靡。
病床间的距离不算太宽。原本趴伏在地上的银狼抬头看了陆绎一眼,十分自觉地站起身,向旁边走了一步,要给陆绎让出空间。
容靡抓着狼爪又擦了两下,然后拍了拍阿银的头,让毛发恢复干净的狼去一边休息。
陆绎已经站在容靡面前。
上将身高腿长,撑着沙发的扶手向下俯身时动作简单利落,却又显得格外顺从。
他主动与容靡额头相贴,属于陆绎的气息将容靡笼罩,让青年又深深叹了口气。
狠话放完了,但陆绎不听,容靡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治疗过很多病人。”青年伸手,摸了摸陆绎脸侧仍未褪去的浅淡纹路。
上将的相貌英俊,以至于这看上去怪异的黑色纹路在他脸上都不显得丑陋,甚至带着一种别样的妖冶神秘感。
“也有人和你相似。”容靡低声说道。
尤其是在星际游牧时代。
一个舰队中,每艘航舰能携带的人口数量都十分有限。
而他们面堆的是充满危险的宇宙,随时可能发生的战斗,以及资源能源的稀缺。
星际游牧时代的每一个人都是战士。
他们为了生存常常带伤出战。
虽然如此……陆绎是他见过的对自己最狠心的人。
……他以前也从没像心疼陆绎一样心疼过别人。
容靡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他知道陆绎有自己需要负担的责任。
只是不希望自己也成为上将肩上的重量。
陆绎:“我戴着精神力抑制器。”
他察觉到容靡的情绪低落,不自觉抿了下唇。
“知道。”容靡咕哝道,“也就这点进步了”
他的目光滑过陆绎的手掌。
上将手腕上戴着抑森*晚*整*理制手环,手背上还扎着滞留针。
一会医疗星舰回到医院,还得接着输液。
容靡看着就又想叹气。
他不再说话,沉入陆绎的精神域,解开一些因为刚刚阻碍空间虫洞而生成的细小漩涡,而后看着精神海内漂浮的精神树断裂枝桠忍不住皱眉。
“尽量少用精神力。”容靡又检查了一遍,最终说道,“看看精神树分枝断裂的情况会不会缓解。”
陆绎:“好。”
他凝视着容靡,抬起手,有一瞬间,想去触碰容靡的眉心,让他不要皱眉。
然而最终却只后退了一步。
陆绎知道自己的心里住着野兽。
他已经在游乐园中越界过一次。
如果继续不合规矩的主动触碰,他将会再也无法自控。
想将容靡彻底纳入自己领地的渴望会在一次次的亲密接触中成倍放大,最终化于行动。
这是一扇不能打开的门。
他知道自己的爱会让容靡感到困扰,让青年费心思考。而最终无论他选择接受还是不接受……都没有意义。
回到首都星后,陆绎无时无刻不在感觉到自己精神树裂缝的扩张。
从他受伤至今,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
随着他每一次使用精神力,裂缝就张开得更大一些。
陈墨曾经告诉他容靡预计在一个月后正式开始二次觉醒,觉醒后有大概率能够进入自己精神域最深层。
作为精神力研究所的所长,陈墨一直都在进行精神树裂缝治疗的研究项目。对方认为有治疗师配合,按照他研究出的手术方法,最终治愈的概率能将达到百分之五十。
陆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
容靡仰头看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不安。
“在想什么。将军。”他开口询问。
“塞柯。”陆绎抬手揉了下额头,坐回沙发上,因为身体不舒服,向后靠着椅背,坐姿稍有松散。
“塞西尔命令它带你去冰蝶星域。”他重复着塞柯今天行动的目标,神色冰冷,停顿一瞬后才继续道,“成蝶想要你。”
“它已经需要暴露了塞柯这张亚蝶牌,看来在安全星域也没什么太多手段了。”容靡理智分析。
他想了想,忽然意识到什么,询问陆绎道:“你的休假时间还有多久?”
“二十天。”
恰巧是军部考核结束的日期。
陆绎看着容靡的表情,自动忽略了他已经决定在假期结束前就前往考核区域担任监考官。
容靡:“二十天后,冰蝶毒素不能完全去除。你也要回战区。”
他皱着眉陈述,使用的甚至不是疑问句。
陆绎:“是。”
容靡:“……”
容靡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屋内一时没人再说话,空气滞涩,以至于趴在容靡脚边眯着眼休息的狼都捕捉到病房内气氛的凝重。
阿银耳朵动了动,抬起头,看了看容靡,又看了看陆绎,又看了看容靡。
“嗷呜?”狼伸爪搭上容靡的膝盖,凑上去端详容靡的脸色。毛茸茸狼头怼在容靡面前,靠得很近,以至于容靡的视线无法聚焦在狼身上,只看到模模糊糊银色的一团。
紧接着,容靡感觉到鼻子上传来一点湿漉漉的触感。
是狼的鼻尖与自己相碰。
“……”容靡克制不住,伸手挠了挠狼的下巴。
阿银又嗷呜轻吼了一声,两只狼爪都扒着容靡的膝盖,像一大团棉花糖落在容靡腿上。
“……你主人就只会一招,让我们帅气可爱的阿银‘出卖色相’。”容靡抱住狼头,把脸埋在狼后脑勺上,让阿银当自己的大枕头。
阿银:“嗷!”
阿银不止是听陆绎的话要凑上来的,狼也不喜欢看容靡不开心。
阿银和容靡待得时间越久,越习惯青年的抚摸,享受青年的亲近,也越依赖容靡,开始知道撒娇。
大只的银狼再也不是最初见到容靡时摸一下都要傲娇不理人的狼狼,也不再会因为被青年吸一吸就恼羞成怒。它一动不动任容靡靠着,毛茸茸的狼尾圈上青年的脚踝,像是给容靡围了一圈暖脚用的长毛毯。
容靡忍不住笑了笑,脚从拖鞋里蹭出来,碰了碰阿银的尾巴尖。
狼的尾巴尖轻轻一翘,而后又落了下来。容靡看着好玩,忍不住故技重施,玩了好几次。
“容靡。”陆绎再次开口,“我必须……”
“我知道。”容靡打断他的叙述。
青年磨蹭着狼的尾巴,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头也不抬地说道:“去就去吧。反正我也得去。”
陆绎的精神域还没完全治疗好。不在上将身边看着,他也担心。
“咚咚。”他话音刚落,医疗星舰病房门被从外面敲响。
“容先生,陆将军。”一名穿着军部制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外,礼貌向两人打招呼,“总司令找。”
容靡停下撸狼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