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清勾起了他内心里,那份他不曾察觉的,疯狂的,几近病态的占有欲。
沈黎清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危险,不顾后果地闯进他的禁区。
观庭樾心里却很明白,欲望的种子一但得到浇灌,便会不受控制的疯长,那冒着尖刺的藤蔓会刺伤沈黎清,一但他扭曲病变的心思暴露于阳光下,沈黎清一定会害怕,会想逃。
所以他不得不装作冷漠。
他喜欢看沈黎清笑,无论是嚣张的,高兴的,还是狡猾的,都是那么的美好,让人不忍破坏。
沈黎清勾着他的脖子,像个大型挂件一样,笑眯眯道:“不生气了吧?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观庭樾垂下眸子,深深地凝视着他,薄唇轻启:“是啊,你确实让人迷恋。”
说罢,他握住沈黎清劲瘦的腰。
沈黎清愣了愣,浑然不解地望着他被睫毛遮住的目光。
观庭樾匿起眼底那抹几乎要藏不住的情绪,最终深深吸了口气,低叹一声。
他抱着沈黎清的腰,将沈黎清整个搂进怀里,嗓音低沉道:“我们领证吧。”
第54章 领证
54.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元旦了,枫城的天也应景地放晴了,蓝天白雪,街道的树干上挂着彩灯,沿街的店铺也都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
从沈家别墅出来,沈黎清将户口本揣了起来,对观庭樾笑道:“喂,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来见那老头子,还不肯提前告诉我。”
观庭樾给他系上安全带,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提前告诉你担心你不同意,第一次正式上门,带些礼物是应该的。”
沈黎清扬了扬眉,“沈常林那老头子,哪用得着那么多好东西。观总财大气粗的,花了不少钱吧。”
观庭樾看着他,用嘴唇堵住了他聒噪不休的嘴,直到沈黎清快要喘不上气来才松开,“他愿意把你交给我,花再多钱都值得。”
沈黎清挑起眉:“我又不是你买回家的小媳妇,你可别指望我每天在家给你做饭操持家务之类的啊,我要保证我的婚后生活质量,绝不能比婚前的差!”
观庭樾勾起唇,捏了捏他软软的耳垂,“不用你做什么,做饭和家务我会请保姆来做。”
“你不要回避我的话,我最后一句说我要保证我婚后生活的质量不能比婚前差一星半点。”沈黎清嚣张地看着他。
“你想怎么样?”观庭樾凝视着他,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第一,结婚后你不能干涉我正常的社交活动。第二,把我的打火机还我……”
话音未落,沈黎清张开蠢蠢欲动的手,直接伸向观庭樾外套内侧的口袋。
“对身体不好。”观庭樾不容置喙地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
“你差不多得了啊!”沈黎清使了半天劲才把手腕从观庭樾手里挣脱出来,“这还没结婚呢,你就限制我的个人爱好,你再这样老子不跟你去民政局了!”
“你再说一遍。”观庭樾目光一暗,将沈黎清按在副驾座位上。
沈黎清的脑袋一下子撞在座椅的颈枕上,虽然不疼,但还是懵了一下,他看着观庭樾幽沉如墨的眼神,嘴唇微微动了动:
“你干什么你,这可是在车上,你还想车震啊你!”
观庭樾眯起眼睛,“害怕了”
沈黎清只当他是开玩笑,也理所应当地把观庭樾的这种行为当成调情,他笑吟吟道:“你也太急了吧,好歹等回家再说,不然一会整个沈家的人都知道观大总裁如饥似渴,是个衣冠禽兽。”
观庭樾慢慢松开了他,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注视着他道:“沈黎清,你是真心愿意跟我结婚的,是吗?”
“废话,不然老子吃饱了撑得跑这破地方来拿户口本啊!”
沈黎清说的是实话,他提前通知了沈常林说自己要来拿点东西,沈常林也非常默契地支走了瞿澜,不然今天不单单是不能顺顺利利地拿了户口本就走,还得溅观庭樾一身血。
他虽然和沈常林的关系有所缓和,但对瞿澜可不会网开一面。
观庭樾看着他炸起毛来的模样,深沉的目光渐渐平和下来。
他发动车子,低声道:“走吧。”
沈黎清用余光看着观庭樾的侧脸,忽然间有点感慨。
这个让他心动,让他破例,也让他从一个情场浪子变得像林妹妹一样的男人,即将成为他合法的爱人。
他们的关系将要受到法律的认可,白纸黑字地印在一张结婚证上,他们的面庞将会被定格在那张小小的纸上。
就像银河中原本居无定所的两颗行星,因为引力作用牢牢地围绕着对方,无论度过多少个周期,无论周遭的星辰如何变幻轨迹,也不会分开。
沈黎清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中会有来民政局的一天,他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在任何灯火酒绿的场所,唯独不会出现在肃穆庄严的民政局门口。
他脚步微顿,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紧张?”观庭樾并不催他,而是转过身来,握紧他不自觉打颤的手。
“观庭樾。”沈黎清尽力克制着不安,用复杂的眼神看向他,“这不是做梦,对不对”
“你希望是真的,还是做梦”观庭樾将问题抛回给他。
观庭樾试图从沈黎清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哪怕是他不想看到的,但他发现沈黎清的脸上除了茫然就是茫然。
他知道沈黎清可能真的有点紧张了。
人在紧张的时候大脑往往会出现短暂的空白,就像运转的齿轮戛然而止,电路啪的一声被切断,人在那一瞬间忽然失去思考和行动的能力。
“我……”沈黎清看向他,张了张嘴。
观庭樾拉着他的手腕将他拽进怀里。
冬日的阳光温和而明媚,微风中夹杂着冰雪融化的清香气味,从他们的发鬓旁轻轻拂过。有路人驻足看向他俩,那是一副再美不过的画面,两个青年,一个宛如冰霜覆盖的山川,一个仿佛悬在碧空中温暖耀眼的太阳,他们在毫无杂质的雪地里相拥,令人不忍错开视线。
观庭樾抚着他柔软的头发,声音动听的好像山间柔和的溪流,“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可以等。”
反正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他在漫长的岁月里学会了如何和极端的执念抗衡,即使无法消除心底掠夺与控制的欲望,也至少能假装出一副平和的样子来。
没有人天生就会伪装,但他练习了太久,面具早已铸在了外表之上。他藏的太好,面具也太过逼真,乃至于他深爱之人以为那是冷淡。
就像漂浮在海面之上的冰丘,肉眼可见的永远只是庞大山体的一角。
而海面之下的,他宁可沈黎清永远都不会看到。
沈黎清的紧张不安被他温和有力的怀抱尽数包容,融化,他嘴角慢慢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我们进去。”
观庭樾的心脏好像被啄了一下,眼神怔了少顷后,松开沈黎清,缓缓道:“好。”
沈黎清没有注意到观庭樾的表情。
观庭樾垂下目光久久地注视着面前如太阳般明亮温暖的青年,这束阳光曾短暂地照亮过他阴霾的童年,而后十几年光阴,他只能留在暗无天日的角落觊觎着那束光,看着那束光照亮别人,他在被遗忘的黑暗里任由妒意吞噬殆尽。
他爱的人是天上的骄阳,骄阳不会只照耀一人。
十几年的等待,他还是没能放下,直到阳光重新闯入他残酷寒冽的人生,哪怕被燃成灰烬,他也无法再放开手。
十几年前的他没有能力留住自己唯一的光,但现在他有了。
在申请书上签过字后,观庭樾的手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看向身旁低着脑袋的沈黎清。
沈黎清正在认认真真地阅读申请书上的每一个字,对于他这种看见字就头晕眼花的少爷来说,很少有这么仔细的时候,他看得非常认真,仿佛一个正在答高考试卷的好学生。
沈黎清一字不落的看完,在右下角工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抬起头来看观庭樾,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观庭樾看他时那怪异的眼神。
好像生怕他随时会反悔似的!
不知道是谁刚刚在民政局门口抱着他的时候说如果他没准备好可以等。
沈黎清好笑地看着他,将笔放回笔筒,举起那张签了他们两个人名字的申请书,“我签好了!”
观庭樾点头,脸上的表情很淡,然后拉着他的手走向宣誓台。
工作人员向他们介绍解释之后就将那一方小小的地方留给了他们。
沈黎清朝观庭樾笑了一下,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开始宣读誓词:
“我们自愿结为配偶,从今天开始,我们将自愿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孝敬父母,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今后,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坚守今天的誓言,携手走过今后余生,不离不弃。”
阳光照耀着洁白的雪地,过了很长时间,沈黎清依然觉得自己的脸是热的。
观庭樾今晚没有像往常一样送他回家,或者带他去自己那栋房子,而是开车驶向另一方向。
虽然是陌生的方向,但沈黎清依稀产生个念头。
他不确定地问:“你该不会是要带我去……”
他没有全说出来,观庭樾也没有回答。
车子驶进幽静如林园般的别墅区,沈黎清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楼宇古典优美,宛如水墨画中带着江南风韵的亭台楼阁,园区宽敞明亮,古道蜿蜒,道旁种着四季常青的松柏,院内有白汽蒸腾的天然温泉池,一砖一瓦皆令人心动不已。
这是沈黎清一个月前相中的地界,不对大众开放,他也是机缘巧合下得知了这里。他喜欢的不得了,不光是为了装逼,更主要的是,这里的布局与他小时候住的地方非常像。
当年外公家也是像这样的中式园林别墅,古香古色,他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跟着老师坐在庭院里拉小提琴。
他很想念那样的时光,抬起头就能看见树上筑巢的鸟雀,低下头是绿茵鲜花,有蚂蚁成群结队地从大理石上爬过,也有蝴蝶扑闪着炫丽的翅膀从他眼前飞过。
但他也知道那样的时光不会再有了,人越长大越会怀念以前的东西。
他当时很想把这里买下来,但偏偏当时手头的现钱大都栓在投资项目里拿不出来,本想过段时间再去找那个经理商量买下这里,却听说已经被人买下了。
沈黎清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观庭樾,观庭樾平静地把钥匙放在沈黎清手里。
“你……”沈黎清瞠目结舌,“原来你就是那个和我抢房子的老板”
当时经理为难地告诉他,有个大老板不容分说地付了全款,点名必须要这套别墅。沈黎清当时气了个半死,非要经理告诉他是谁这么没眼力见敢和他抢!
经理的脸色比便秘还难看,哭丧个脸说客户的信息是必须保密的,而且这个老板不光经理惹不起,沈黎清沈家都招惹不起。
沈黎清暗戳戳地打算调查一番,敢让他栽跟头,他一定跟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没完。
掌心的钥匙在冬天依旧散发着滚烫的温度。
沈黎清望向观庭樾,他说不出话来。
观庭樾看着他风云变幻的脸色,淡淡地笑了一下,“喜欢吗?”
沈黎清还沉浸在震惊中,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