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错位 第78章

“不知道,”闻潭有些倦了,“我出去抽根烟。”

婚宴上发的烟是红色软中华,闻潭摸了一根,出了宴会厅,走到阳台上去抽。

晚风透过窗台吹进来,凉凉的,很舒服。

他很少抽烟,只有在心情极度烦躁阴郁的时候,才会用这种方式来舒缓压力。

一整个晚上强迫自己和讨厌的人坐在一起,他已经快要到忍耐的极限了。

一支烟快要抽完的时候,有人走到他旁边,把他的烟头掐灭了。

“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闻溪晨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道,“坏习惯,要改。”

闻潭看着他把烟蒂扔进垃圾箱:“我已经二十三岁了。”

闻溪晨:“在我眼里还是小孩儿,那个从小跟在我屁股后面摔炮、打水漂的小孩儿。”

闻潭侧头看他:“不是在和新娘敬酒?”

“早就一圈敬完了,我看你不在桌上,闻心悦说你出来了,我就来找你了。”

闻溪晨手肘撑在窗台上,闷声道:“我真没注意那张照片上有沈天遇,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不让他们放进去了。”

闻潭笑笑:“我知道。”

“回去吧,”闻溪晨拍拍他的肩膀,“风凉,小心感冒。”

两人一块儿走回去,路过拐角的时候,正好一辆装满食材的酒店推车经过,把路塞得满满当当。

“从旁边绕道吧,”闻溪晨道,“绕一圈,从左边过去。”

于是两人顺着左边的长廊走过去。

这条长廊嫌少有人经过,因为通向后厨,客人一般是不会来的。

经过一个楼梯间的时候,两人忽然隐隐听到说话声。

走近几步,声音清晰地透过门缝传了出来。

听清讲话内容的瞬间,闻溪晨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

闻墨礼和方静秋在争吵。

方静秋冷笑着对丈夫道:“闻墨礼,你是个有本事的,儿子今天终于结了婚了,就彻底不打算管小悦了是吧?”

第68章 闻家的秘密

闻溪晨愣了两秒,直接推开了门。

闻墨礼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吓了一跳。

相较于闻墨礼,方静秋虽然也惊讶地挑起了眉毛,但显得淡定许多,微微扬起的笑容里透露出隐隐的玩味。

闻墨礼手足无措:“溪晨……”

闻溪晨看着面前这个年过五十的中年男人。

他曾经是他最敬仰的长辈,博学广识,亲切和蔼,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不计回报。

可他从没有想过,闻墨礼对他这么好的深层原因是什么。

他以为,仅仅是因为,闻墨礼是个好人。

在他因为接受过多帮助而不安的时候,闻墨礼曾经告诉他:“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不应该因为家庭原因被埋没,你应该走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去,去施展你的才华,才不枉费你的天赋。”

闻溪晨的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善良淳朴,没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资产。

闻墨礼却是正儿八经的国企领导,多少也算是有头有脸,正因为他的资助,闻溪晨得以冲破了家庭的桎梏,一路跳级上了大学,成为县城里远近闻名的小神童。

闻溪晨对此一直很感激,所以也把这份恩情投注到闻潭身上,能帮的忙都尽量帮。

如今突然得知事情的真相,一时冲击过大,闻溪晨错愕无比。

沉默良久,闻溪晨艰难开口:“你们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闻墨礼沉默。

方静秋看着他们,也没有说话。

闻溪晨转头看向闻潭:“小潭,你……”

他看到闻潭脸上平静而麻木的神情,忽然什么都明白了:“你也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看着这沉默的一家人,猛地退后一步。

正要说什么,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女声:“你们在这里呀!”

新娘的表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闻溪晨道:“表姐找你呢!她有一条手链刚才摘下来,不知道放哪儿了,问你知不知道。”

她好奇地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心中暗自奇怪,闻家人怎么都这样古怪,不好好在宴会厅里吃饭,反而跑到黑乎乎的楼梯间来。

闻溪晨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的震惊错愕都暂且压下去:“来了。”

他转身转得匆忙,没有看闻墨礼,大概也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他。

闻溪晨走后,楼梯间里安静了片刻。

“啧啧啧,”方静秋轻笑起来,“看起来,你这儿子可不大想认你啊。”

闻墨礼沉下脸:“闭嘴。”

方静秋:“我刚刚可看得清清楚楚,你其实很期待他的反应吧?终于父子相认之后,你这位优秀的儿子会不会恍然大悟,和你抱头痛哭……”

“可惜了,他看起来,可是对你避之不及呢。”

“他马上都要去国外长期定居了,这时候要是和你相认,将来平白让自己多了一个赡养负担……这样混乱的家庭和出身,他岳父家里会怎么看他呢?”

“你猜,他会认你,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让你住嘴!”

闻墨礼道胸膛剧烈起伏,忽然猛地转身,逼问闻潭:“是你,你记恨我四年前扇你的那一巴掌,所以故意把他带到这儿来,让他听到这些,是不是?!”

楼梯间里静了静。

方静秋皱起眉头,对他无能狂怒的迁怒行为露出略微嫌弃的神情。

却也并没有帮闻潭说话,而是看向闻潭,似乎也有些怀疑他是蓄意为之。

闻潭抬起眼睛,漠然地看着闻墨礼。

闻墨礼被他眼睛里的冷漠惊到,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你应该庆幸,我今天是看在闻溪晨的面子上,才没有把这一巴掌还给你,”闻潭道,“不然,你以为我会好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闻墨礼又惊又怒:“你!”

“我从来没有从你们身上感受过任何父母的慈爱,曾经我以为那是因为我不够优秀,比不上小叔叔,后来才明白,那只是因为你们天生不配当父母,”闻潭道,“不过,那些东西,我也再也不需要了。”

闻墨礼阴沉地盯着他。

方静秋则神情复杂。

闻潭转过身,没有再回一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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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潭回到宴会厅的时候,看到闻心悦正在叽叽咕咕和新娘说着什么,笑得满面春风。

一看他回来了,立马收起话头,规规矩矩坐回位置上。

闻潭懒得管她在做什么。

几分钟后,闻墨礼和方静秋也回来了。

桌上的气氛异常凝重,每个人都在默默吃菜,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闻心悦完全状况外,没心没肺地边吃边玩手机,看到好笑的短视频,还咯咯地笑起来。

婚礼一结束,闻潭立刻坐火车走了。

这个承载着他无数难堪晦暗回忆的小县城,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如果不是闻溪晨在这里举办婚礼,他下辈子恐怕也不会再踏足一步。

连夜赶回裕海市,钻进被窝里睡了十几个小时。

醒来的时候,是被闻溪晨的电话吵醒的。

闻溪晨似乎很疲惫,缓慢低沉地告诉他,自己和闻墨礼谈过了,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闻墨礼年轻的时候曾经和一个清秀文艺的外地女老师交往,后来女老师未婚先孕,闻墨礼的父亲认为女老师不检点,棒打鸳鸯,强迫闻墨礼娶了方家的小女儿,也就是方静秋。

女老师生下孩子后就回了老家,孩子丢给了闻家,不愿意再和他们有任何牵扯。

这个孩子,就是闻溪晨。

闻墨礼的父亲是国企的一把手,在当地德高望重,极其重视声誉。如果把闻溪晨养在家里,势必引起外人的猜测,于是做主把闻溪晨送给了一户没孩子的远房亲戚,也就是闻溪晨名义上的父母,一对老实巴交的农民。

闻家把这件事瞒得很好,没有走漏一点风声,连方家也不知道这件事。

方家经商,在当地颇有家产,但是人脉地位不及闻家,恰好方静秋又一直对文质彬彬的闻墨礼有意,所以积极地促成了这一桩婚事。

方静秋是生下闻潭之后才发现闻墨礼有这样一个私生子的。

而且,闻墨礼对前女友念念不忘,对这个儿子也格外关爱,三天两头跑去探望,送奶粉送新衣服。

原本满心欢喜的方静秋万念俱灰,所以多年来夫妻俩一直关系不睦,感情淡薄。

闻潭默默听着。

闻溪晨说完了,也闭上嘴,沉默了很久。

“你早就知道?”闻溪晨问他。

闻潭:“大概七八岁的时候,听到他们吵架,就像你昨天发现的那样。”

他后来时常想,父亲对他的厌恶,大概也有一部分来自于权威被打破的恐慌。他恐惧于他知道他的秘密和软肋,所以下意识地忽略他,冷暴力他,与他保持距离。

电话那头十分安静。

闻潭:“有什么打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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