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长会上遇前任 第11章

贺初秋抿了抿唇,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没事,”寒曜年收回右手,平静道,“抱歉,我来晚了,你们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寒彦不愿丢脸,拍着胸脯道,“我一个能打八个,当然,最厉害的还是贺叔叔,不到两分钟就把这些人全揍趴下了。”

贺初秋看了寒彦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倒是继续问啊,他说没事就没事了?大活人硬挨那一下钢管,能没事吗?

“你呢?”男人微沉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

贺初秋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寒曜年在问他。

他并不回答,只是冷冷道:“袖扣解开。”

“我真没事。”寒曜年躲了一下,被贺初秋拉过胳膊强行解开了袖扣。

表盘碎出蛛网纹路,小手臂有些红肿,看起来仿佛一根发胀的面包。

贺初秋霎时沉下了脸:“你管这叫没事?”

寒曜年沉默了一会儿,挣脱贺初秋的手说:“反正都是我自作多情,有没有事又有什么区别?”

贺初秋一怔,抬起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

也是,以他们如今的关系,他早已没有身份责令寒曜年了。

“完了完了,”寒彦尖叫出声,“小叔因为我伤得这么重,我爸妈知道要骂死我了。”

也是,这是寒曜年替他侄子挨的,他自作多情什么?

贺初秋下定决心不再干涉,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瞟。

应该很疼吧?寒曜年胳膊都耷拉下来了,而且肿成那样,内部应该还有不少淤血。

要不要揉散?他受外伤应该是要冰敷?

贺初秋正准备过去买冰块,贺晨希带着警察过来了。

“怎么又是你们?”警察看到这一幕,直皱眉,“这次又惹了什么事?”

这帮人竟然已经是派出所的常客。

因为涉及人数众多,询问、取证都要不少时间,贺初秋担心影响他们治疗,决定自己留下做笔录,让寒曜年和寒彦先去医院。

寒曜年不可能让贺初秋自己处理这个烂摊子,开口道:“我等你一起。”

贺初秋正想说不用,一旁落下道凉凉的声音:“放心,我只是为了我侄子,请某人不要自作多情。”

“……”

谁自作多情了,贺初秋冷着脸走到一旁,继续配合警察询问。

等全部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寒彦同学坚持他毫发无伤,但还是抵不住两位家长的双重压制。太丢脸了,在女朋友面前打架打输了就算了,甚至还要被送医院,身上也脏兮兮的。

寒彦一头扎进了男厕所:“我先去洗一洗。”

贺初秋也在洗手,他身上没伤,只是沾了一些灰。就是表盘被磕花了,要送去店里修。

这只手表是他跳槽到首京财经后买的,当时花了好几万,买来专为一些商务活动冲脸面,是他身上最昂贵的一笔开支,没想到刚才打架时弄花了。

他又想起寒曜年的手表也坏了,表盘碎得比他的还彻底。

要不是刚才替他挡这一下,寒曜年的手表也不会坏。贺初秋没修过运动手表,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但毕竟寒曜年这么珍惜……

他对一旁的寒彦说:“我转修理费给你,你回去找人修一下你小叔的手表。”

寒彦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自己跟他说?”

贺初秋:“这里也有你的一份。”

寒彦瞬间沮丧了起来:“倒也是,小叔手表是被我们弄坏的,是该我们负责。不过也不用修吧,反正也不贵,直接给他买个新的就行。”

贺初秋摇头:“那不一样。”

“还好吧,”寒彦没反应过来,“反正小叔年年都要换新的,这次我们正好给他换最新款。”

贺初秋愣了愣:“年年都要换?”

“对啊,”寒彦点头,“我小叔是这款运动手表的忠实粉丝,每年都要买最新款。”

贺初秋更迷惑了:“手表是他自己买的?”

“是啊,”寒彦点头,“每次出新款他第一时间就买了,现在家里已经集齐了全系列吧。”

自己买的?

贺初秋陷入了迷茫,既然是寒曜年自己买的,怎么又说是他最重要的人送的?

“不过说起来,他最宝贝的还是第一版那款,”寒彦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说什么那是他最重要的人送他的礼物,都用坏了还当个宝贝供起来,碰都不让我碰一下。”

贺初秋茫然地听着这一切,足足过了四五秒才从愣怔中回神。

他重新拧开水龙头,不厌其烦地清洗早已洗净的双手,以此掩饰自己内心的无措。

第9章

周围脚步声来了又走,贺初秋终于回神,抬起头问:“你小叔……”

寒彦却早已离开,他对上了寒曜年硬朗的侧脸。

寒曜年很客气,带着股对陌生人的疏离:“你找我?”

贺初秋垂下眼眸:“没有。”

寒曜年没再多问,打开水龙头给自己洗手。哗哗的水声中,贺初秋目光再次落到了他手腕上。

手表是个人身份的一种象征,但凡稍微有些身份的人,都会佩戴一只昂贵的手表。连贺初秋这种小主管,为了谈事情也会买块手表充门面。那些和寒曜年同样身价的富绅更是惊人,对各种珍惜手表如数家珍,腕表动辄就是七八位数。

但寒曜年却常年佩戴这款只有几千块的运动手表,甚至不吝表示自己有多么珍惜。

可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一想起寒曜年年复一年地重复购买同一款手表,贺初秋心中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心脏仿佛喝了杯柠檬茶,酸酸涨涨的,被什么东西来回搅动。

他张嘴想要说点儿什么,就看到寒曜年把手表摘下丢在一旁。有水溅在表盘上往里渗,后者却毫不在意,只是撩起衣袖洗手。

贺初秋愣了愣:“这不是你很重要的东西吗?”

“以前是,”寒曜年摇头,“但现在我不需要了。”

本尊就在他面前,他用不着再留着这种自欺欺人的东西。

柠檬茶突然变涩,贺初秋霎时陷入了沉默中。

寒曜年拿起坏掉的手表,侧眸:“你想说什么?”

贺初秋张了张嘴,在哗哗水声中嗓音有些失真:“寒彦弄坏了你手表很内疚,说要送你一款新手表。”

寒曜年一脸无所谓:“不用,我不缺表。”

贺初秋没有回答,机械性地冲洗着双手。

寒曜年看了他一眼:“你手表湿了。”

机械表盘进水会起雾,严重的还会损坏内部零件。

贺初秋关掉水龙头,他洗手洗太久了,指尖皮肤有些发涩,上面的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贺初秋把纸团丢进垃圾桶,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爸爸,我想回家。”门口传来小孩儿脆嫩的声音。

“好,上完厕所爸爸就带你回家。”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洗手间外已经可以看见许健矮小的身影。

贺初秋身体一僵,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推着寒曜年进了洗手间隔间。

隔间门“砰”地在身后关闭,贺初秋这才猛地回神,等等,他进来干什么?

贺初秋转身要走,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扣住手腕。

狭小的隔间里,寒曜年炽热的目光锁定他:“不解释一下?”

热度从手腕瞬间扩遍全身,烧得贺初秋脸颊发烫。

他看了眼门外,正要开口,门外已经传来了同事的声音。

现在不方便说话,他只得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字,刚打到一半,突然手腕一紧。

寒曜年抓着他手腕往上一提,贺初秋身体霎时往后抵上门板,暴露出了脆弱的胸膛和腰腹。

那股苦涩的木香再次浓郁起来,强势霸道地入侵他感官。

贺初秋屏住呼吸,嗅觉丧失,触觉就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

他能察觉寒曜年抓着他手腕,拇指顺着手腕内侧的皮肤寸寸往上,慢条斯理、而又不容置疑拨开他腕表,仿佛古代登徒子挑起女子的面巾。

就在对方快要挑开他腕表时,贺初秋猛地收回手,手肘打在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外面响起小孩儿的叫声:“爸爸,隔壁怎么有四只脚呀?”

“什么人呐,还有没有点儿公德心?走走走,别学坏了。”冲水按钮响起,脚步声伴随着叫骂逐渐远去。

洗手间再次安静下来,贺初秋终于回神,一张脸因为愤怒而通红:“寒曜年,你干什么?”

“就这怕我对你做点儿什么?”男人垂眸看他,眼中带着三分讥讽,“可明明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推进洗手间,该害怕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贺初秋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个几乎本能的动作有多糟糕。

哪怕已经分手这么久,他还是改不掉那些习惯性的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又迅速地说道:“我刚才在外面碰见了我同事,他手下有一堆财经八卦账号,你要是想被他拍视频胡乱编排,就自己出去和他打招呼吧。”

说完,他用力推开寒曜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洗手间。

贺初秋很想不管不顾直接离开,可寒曜年替他挨了一棍子是事实,两个孩子也还需要安抚,但凡他不是个人渣,也知道要先把这叔侄二人送到医院。

一路无话,寒曜年多次想找机会开口,可都被贺初秋以各种方式岔开。

以至于他们抵达医院,二人都没能好好说上一句话。

到了医院就更没有机会了,医院早已提前接到了通知,贺初秋车一开过来,院长就带着主任等在了门口,仿佛这叔侄俩不是皮外伤,而是马上就要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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