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煊挑眉:“这么高调的吗?也不怕被拒了尴尬。”
“哪儿能被拒啊!”服务生笑得特别开心:“倦哥魅力那么大,谁能拒绝得了!”
对于“半醒”的工作人员来说,今晚堪称普天同庆,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颜倦生日,全场买单消费都会打折,他过生日从来也不是秘密,还没等陆策过来,已经有不少的老顾客过来敬酒。
颜倦手边就一听可乐,谁过来都用这个招呼,听他说自己刚刚动了手术,也都不敢劝,意思意思就走了。
“我艹,”一个端着酒杯和颜倦刚寒暄完的男人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扭头就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陆策和裴修言:“天菜!还是两个!”
他也是“半醒”的老顾客了,服务生都认得,跟着往门口一看,笑了:“别想了,俩都是我们倦哥的。”
“生日快乐,”裴修言递过来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颜倦接过道了谢,压根没再分给他一个眼神,和卡座里的几个朋友介绍道:“这是陆老师。”
沈弈和齐煊对视一眼,起哄道:“我说今晚怎么到现在也不开始,敢情是在等人啊?”
陆策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平时的他不太一样,段昱白挨着沈弈坐,裴修言顺势坐到他身边。
“实在抱歉,刚刚放学。”陆策没有跟裴修言他们坐在一起,而是直接和颜倦并肩坐下。
“陆老师,”服务生端了一听可乐过来,放在陆策面前。
颜倦勾住易拉罐的拉环,“啪”的一声打开,往陆策杯子里倒了大半罐,剩下的倒进自己杯里。
“感谢各位来陪我过生日,”颜倦手肘撑在桌上:“感谢陆老师。”
沈弈屈指敲敲桌面:“下次不用铺垫这么长,直接说后半句就行了。”
今天在场的人,包括服务生在内,不知道颜倦要告白的只有陆策一个,所以大家说话也都有点大胆。
颜倦侧头看着陆策,酒吧内不断变换的灯光让人眼神迷离,照在陆策的脸上,他也看向颜倦,两人的眼神交汇,好像表达出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服务生推出来一个两层的巧克力蛋糕,没插数字蜡烛,而是一支别致的玫瑰花造型。
“陆老师,来。”服务生动作自然地把打火机递给陆策。
陆策接过打火机,点燃了蜡烛,裴修言笑道:“颜倦,许个愿。”
颜倦一本正经地闭上眼,几秒钟以后又重新睁开。
他没吹蜡烛,眼睛亮亮地看向陆策:“陆老师,你猜我许了什么愿望?”
齐煊往后靠了靠身体,服务生了然,转身去拿提前准备好藏在吧台处的礼炮枪。
陆策笑着看他:“什么愿望?”
刚刚还嗨爆了的音乐骤然关闭,连带着灯光也定格在了暧昧的粉红色,颜倦的眼里像是缀了细碎的光芒,直直地对上陆策的眼睛。
“我希望我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我。”
安静的环境,就连呼吸都变得刺耳,三个服务生悄悄地拿着礼炮枪跑过来等着两人深情拥吻的瞬间。
段昱白举着手机录像,却没有拍到预料之中的场景。
这一瞬间,陆策突然明白了颜倦特地叫自己过来的原因,他的目光和他说出口的话一样,热烈又直白。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陆策顿了几秒,脸上温和的笑意始终没减。
“你这么优秀,会遇到的。”
“砰”的一声,没有摸清楚状况的服务生一下拉开了礼炮枪,五彩缤纷的彩色纸片纷纷扬扬,落在颜倦和陆策的身上。
颜倦的笑凝在脸上,方才眼里还带着期待,此时已然没了那种神采。
这样的笑容本来不应该出现在颜倦的脸上,陆策看着他,心中泛起痛意。
“陆老师这是在给我发好人卡吗?”沉默半晌,颜倦才开口问。
陆策看着他没有说话。
颜倦垂下眼,盯着桌面上的五颜六色的纸片,片刻后又笑笑:“既然是陆老师给的,那我接着了。”
再动感的音乐也没办法消除此时尴尬的气氛,沈奕和齐煊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怎么办,段昱白更是恨不得时间倒流,打死他也不说让颜倦试试这种话。
氛围到了这个份上,谁也没心思再玩了,裴修言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明早还有早自习,不能回去太晚了,颜倦,那我和陆策就先回去了。”
齐煊急忙打了个圆场:“也行,你们起得早,那就先回去,咱们下次再聚。”
陆策心知肚明,此时离开无疑是最理想的办法,然而看到颜倦就这样低垂着头,陆策实在有几分不忍。
即便他知道,这样的沉默和反常是自己带给颜倦的。
“我先回去了。”陆策低声说。
颜倦无动于衷,像是没听见。
他手术之后瘦了不少,本来就不胖的身材,坐在沙发上显得更瘦削。
不得不承认,就在这一刻,陆策觉得自己做错了。
陆策过来的时候没开车,裴修言坐在驾驶座上,转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陆策:“要不晚上去我那儿住?明天早上直接去学校也方便。”
九廊桥外面的这条街陆策走过很多次,车窗外的霓虹对于他来说都很熟悉,只是从前几次都是他开车,好像很少有机会认真看看车水马龙的马路。
“不了,”陆策看向窗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回家。”
裴修言有心想说点什么,转头瞥了一眼陆策,又觉得他整个人在状态之外,于是只好作罢,在导航里输了陆策家的定位。
◇ 第39章 再见
快到午夜的市中心车流量依然不小,走走停停把陆策送到紫御华府的正门口已经十二点了。
“太晚了,就不请你上去坐了。”陆策送了安全带对裴修言道。
他的嗓音平时就很沉,今天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黯哑,听起来兴致不高。
裴修言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挺反常的,和我还用得着这么客气?”
陆策笑了笑,没说话,即便松了安全带也没下车。
“感情的事别人说了都不算,”裴修言熄了火:“你和颜倦都是我朋友,多的话我不说了,正视自己的心。”
陆策的手肘随意地搭在车窗边看着外面:“我没往那方面想过。”
当初和贺念在一起,十八九岁的年纪,两人也是共事很久,不管贺念是什么时候动的心,陆策的确是日久生情。
从认识颜倦到现在两个月的时间,确定恋爱关系,对于他来说很仓促。
很多东西当局者迷,裴修言也没劝:“现在开始想也不晚。”
“谢了。”陆策推开车门下了车:“回去慢点开。”
入户灯随着门锁打开亮起,将客厅照亮了一点。颜倦出院以后就住在陆策家,他睡得晚,平时陆策回来的时候他基本上都在沙发上坐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么安静了。
他懒得开灯,没换衣服直接坐在沙发上。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客卧的方向,卧室门半开着。
茶几上放着颜倦的马克杯,里面还剩下小半杯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颜倦的生活痕迹已经变得这么重了。
今天晚自习讲了一套数学题,陆策觉得很是疲惫,闭上眼仰头靠着沙发,却不受控制地想起颜倦。
两人相处的点滴就像刻入大脑,颜倦对他没表达过多少喜欢或者追求的意思,尤其是面对贺念时的那种松弛感,从未表现过多少介意。
陆策按了按眉心,突然想起手术结束以后颜倦像是在闹脾气,没头没脑地说的那句“没有我,有贺老师。”
当时他并不太清醒,却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表现出了一点在意,然而陆策却没发现。
凭心而论,对颜倦,他的感情的确是特殊的,可就像和裴修言说过的,也是真的从没往另外的方向想过。
一夜无眠的不止颜倦一人,第二天闹钟响了的时候陆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陆策有片刻的失神,颜倦昨晚没回来,家里静悄悄的。
他去卫生间洗了澡,照例准备了早饭放在保温箱里才出门。
温橙一大早就鬼鬼祟祟地抱着作业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裴修言招招手,他才噔噔噔跑进来。
裴修言刚泡了一杯咖啡,把放在手边的三明治和牛奶递给温橙。
温橙摆摆手:“我早上吃过了。”
“第二节下课再吃。”裴修言看他磨磨蹭蹭不想走的样子,道:“找我有事?”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在,温橙小声开口:“我下周想请一个礼拜假。”
他请假只需要陆策同意,不用特地和裴修言说,更何况高三正是最紧张的时候,温橙不可能无缘无故请假。
裴修言皱了皱眉:“怎么了?病了?”
“没有,是我妈妈。”温橙一直低头,眼睛盯着裴修言的桌面:“她说要带我出去旅游散散心。”
这件事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温情对温橙哪有什么感情,更不可能突发奇想要带他出去放松。
“你想去吗?”裴修言问。
温橙脸上带着向往,点了点头:“我想!”
他从未在温情这里得到过爱,所以哪怕是丁点儿的温暖,温橙也想得到。
裴修言心疼他这样,又实在不放心,嘱咐道:“如果有什么事及时和我联系。”
温橙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陆策第一次在上课的时候走神,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停在家门口的时候心跳竟莫名加快了不少。
按了密码,“滴”的一声,门锁开了,陆策拉开门,家里仍然安静。
厨房的早餐没有动过的痕迹,陆策走到客卧门前,一切都恢复了从前的样子€€€€颜倦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他趁着陆策不在家的时候把行李都收拾走了。
厨房的灯并不算太亮,隔着客厅照过来只剩下一丁点儿余光,陆策的影子落在地板上,被拉得很长,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感。
他的手搁在门把上,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关上了卧室的门。
颜倦以一种热烈的方式强势地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现在想来,他那些带着挑逗的举动,模棱两可的话,都是他大胆的试探。
而自己却一直忽略,以至于辜负了他一场精心准备的告白。
此时城郊的别墅里,许芙蓉背着刚从国外定购的最新款奢侈品包包对着镜子欣赏,颜铭朗坐在沙发上,不满地看着坐在旁边不吭声的颜倦。
“我当时就说要用钱砸下他,你偏不信!”颜铭朗哼了一声:“你爸纵横商场多年,这世界上99%的事情可以用钱解决,你非要用感情。”
颜倦垂眸发呆,盯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要是早听我的,什么陆老师张老师的,早就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