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兰柠愣住,等他回过神儿的时候,林追野已经退开,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开心。”
兰柠:“?”自己出现幻觉了?他一直站在那儿?根本没有凑过来亲自己额头?
伸手摸摸自己的脑门儿,恍惚地看着他,狐疑道:“你刚刚亲我了吗?”
林追野掏出手机:“喂,方便,说吧。”边说边走出病房。
兰柠:“……”
***
柳竞寒和祁蒙是傍晚到医院的,二人走进病房时,林追野正在喂兰柠晚饭。
看清病房内情景,柳竞寒手里捧着的花险些脱手,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们,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
祁蒙脸上的笑容历时僵住,语气不善:“你怎么在这里?”
柳竞寒也附和:“林追野?你……”
林追野侧过身看向他们,微微颔首:“寒哥,好久不见,祁先生晚上好。”
柳竞寒目光惊疑地在他和兰柠之间扫了几个来回:“的确好久不见了,你也来看望小柠,你来的好快。”
林追野嗯了一声,并没多解释,转回去继续喂饭。
祁蒙苦着脸凑到柳竞寒身边小声问:“他是林追野?我说看他怎么这么眼熟。”
柳竞寒同样压着音调:“你们见过面了?”
祁蒙盯着林追野的动作喂饭的动作,眼神越来越冷:“前几个月,去F国看秀那次见过的。”
柳竞寒也同样盯着他们,尤其是看兰柠时,目光极其复杂。
兰柠也不好让他们一直站在门口:“寒哥,祁蒙,你们过来坐。”
柳竞寒在一旁安静不出声,低头仔细地把鱼刺剔除,夹了小块鱼肉送到他嘴边。
兰柠神情很自然地张口接住鱼肉,嚼嚼嚼。
柳竞寒和祁蒙坐在病床另外一边,各怀心思地看着他们默契配合。
兰柠趁着林追野晾汤的时候看向他们:“祁蒙你和寒哥还没吃晚饭吧,我让小崔给你们订餐厅和酒店。”
柳竞寒不在意地摆手:“不用,你还伤着就别操心我们了,待会儿我们自己解决。”
汤的温度正合适,林追野喂到兰柠嘴边:“酒店和餐厅我都已经让助理订好了,待会儿有司机送你们过去。”
祁蒙从进门起就一直冷着脸盯他,听了他地话当即表示反对:“我不走,我今晚留下来照顾阿柠。”
林追野转头看向他时,眼中温柔的褪去,尽是寒意:“不劳烦祁先生。”
祁蒙被他看得呼吸一滞,却不肯妥协,很快调整好表情,哂笑着:“我和阿柠的关系就应该留下来照顾他,怎么能说是劳烦我。”
他略带得意,虽然热搜被接连撤下来,但他和兰柠约会同游的消息还是传出去过。
林追野能从F国赶回来照顾兰柠,一定会对兰柠特别关注,自然听过那些关于他们恋情的传闻。
但林追野并没有如他所愿,露出沮丧失落的神色,反而牵起嘴角:“祁先生,合约关系算不上什么秘密,不用含糊不清,直说就好。”
祁蒙脸色清白交替,忿忿地盯着林追野:“你这话什么意思?协议是工作方面的,私下里我和阿柠也是很好的朋友。”
和他的急躁比起来,林追野要从容的多,他不会当着兰柠的面和祁蒙起冲突,让兰柠为难的:“那希望我们以后也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祁蒙还想辩驳,却被柳竞寒压住胳膊:“对对对,大家都是朋友,对了小柠,导演那边怎么说?我听小崔说导演要你带伤拍摄?”
其实也不完全是导演的意思,是主创和他一起研究商量的结果。
村里的戏份都已经拍摄完成,只剩下几组男主受伤入院的戏份,刚好在医院拍摄。
柳竞寒表情略凝重,看了看祁蒙和林追野:“工作上的事,我想和小柠单独聊聊。”
兰柠刚好吃完晚饭,林追野收拾好餐桌起身:“我去找医生,取今晚的药。”
祁蒙脸色不善地瞥了他一眼,指指隔壁的陪护室:“寒哥,我在隔壁等你。”
病房里只剩他们俩,柳竞寒忙走到兰柠身边,分外严肃:“小柠,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在这儿?”
他把人支走的时候兰柠就已经猜到他不是要和自己谈工作的事:“这两天都是他在照顾我。”
柳竞寒拧起眉毛:“小崔说这两个月总有人来剧组探班,不会都是他吧?”
兰柠回忆了一下,在彝山拍戏这两个月林追野人的确来得挺勤的,只要工作能脱开身,他就会回来:“嗯,是他。”
见他承认得如此爽快,柳竞寒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们俩是谈上了?”
“没有。”
柳竞寒的表情勉强缓和一点:“前几月在你家附近见到他那次,我就提醒过你,你没忘吧?”
“提醒什么?”兰柠还真给忘了。
柳竞寒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被他那张脸眯了眼!”
兰柠仔细回忆了一会儿,在记忆的角落找出点蛛丝马迹:“那些传闻吗?说他上位不光彩的事?”
“什么传闻,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F国是做什么的?燃油能源,这和娱乐圈完全是两码事儿,能在这个圈子混得开,可不是靠脸就行的。”
兰柠抿嘴笑了下。
“笑什么?”柳竞寒半嗔半怪瞪了他一眼。
兰柠上半身还动不了,只能挪一挪胳膊和腿:“没笑什么。”
柳竞寒苦口婆心:“那里边水深着呢,他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必定是用了非常手段,都在传他和他的前老板是那种关系。”
“我问过他了,他说他是单身。”兰柠不轻不重地抛给了柳竞寒一个软钉子。
“现在可不是单身嘛,他前老板死了。”柳竞寒忧心叹气:“话说回来,他在F国那边还有人,你也不知道,你们那么久没联系了,人啊,是会变的。”
柳竞寒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不算毫无根据的胡说。
兰柠这时才意识到,林追野这几年一直关注着自己,可自己从没留意过他,对他的这几年一无所知。
而且在见面以后,他很少提起自己的事,尤其是过去的五年,基本上是绝口不提。
柳竞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柠,我不是干涉你恋爱交朋友,只是想提醒你要看清人,知根知底再去相信,别被一时的好感冲昏头脑。”
兰柠应声:“好的寒哥,我记住了。”
该嘱咐的嘱咐完了,柳竞寒和祁蒙并没有在医院待太久,怕打扰他休息,约定明天再来看他。
兰柠的助理小崔送他们离开,林追野则留下给兰柠剥荔枝。
剥好的荔枝果肉莹润透亮,汁水鲜甜,兰柠一边吃着荔枝,一边看向林追野。
以为他要吐籽,林追野掌心朝上,把手伸到到面前:“吐给我。”
兰柠拒绝:“有口水,用纸巾垫一下。”
林追野微微挑了下眉,目光意味幽长:“我会嫌弃你的口水?”
兰柠被问的一哽:“……”发神经,吐荔枝核而已,这个语气和眼神,搞得他们好像刚亲完嘴。
躲开他不正经的视线,清了清嗓子:“你一直在这边照顾我,公司走得开吗?”
“可以线上处理,剩下的等我回去再说。”林追野又剥了颗送到他嘴边。
兰柠咬住含进嘴里:“对了,你公司是做什么的?没听你提过。”
“能源方面为主,也有一些其他项目。”
兰柠很惊讶:“能源吗?你怎么会接触到那方面的?是有人带你进门吗?”
林追野剥荔枝的动作停住,过了几秒,抬头看向他:“为什么突然好奇这个?是寒哥和你说了什么?”
兰柠不想把柳竞寒扯进来,这是他们之间的问题,即使柳竞寒今天不说,以后兰柠自己也会想问:“是我自己想知道,所以,你要和我说说吗?”
第七十九章
兰柠并没有立刻得到回答, 林追野垂眸看着捏在指间的荔枝,迟迟没有开口。
沉默使气氛逐渐变得压抑,兰柠在心里问自己, 如果那些传言是真的, 自己还可以接受他继续出现在自己身边吗?
如果他真的像柳竞寒说的那样,在F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自己又要怎么处理?
不能接受,并且很生气。
如果他给自己的这些也给过别人,那自己就不要了。
也许有的人宽容大度,可以包容,但是兰柠做不到, 就算他小气又刻薄好了:“不说就滚。”
他不需要一段充满猜疑的感情,那样劣质的关系, 不如一开始就丢掉。
反正缺失得那么多, 不在乎多这一种。
林追野被骂得一愣,无辜地看着他, 讨好地去牵他的手:“我没有做过那些。”
兰柠没说信, 也没说不信,只盯着他。
林追野深吸一口气:“五年前我把遗嘱委托律师交给你以后,我……”他拉起了自己的衣袖,手腕处错落缠绕着狰狞的伤疤。
兰柠这几天一直好奇,为什么现在八月的天气, 林追野还穿着长袖衬衫,袖口一直系得严严实实,原来是在遮这些疤痕。
“我被救回来了, 控制不住想去找你,但你说过不愿意见我, 我就躲远一点,走了很多个国家,最后在F国找了一份工作。
我的前老板,我叫他朝哥,他也是华国人,因为语言沟通更方便,我开始给他当司机,外国的治安不好,他又有很多仇家,他怕死,但我不怕,我救过他。”
林追野讲述的并不是很连贯,甚至很跳脱,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其实不算救,我当时只是觉得死不死都无所谓。”
兰柠手指抚上他的手腕,轻声问:“很多次?”
那些疤痕颜色深浅不一,甚至有两道还泛着粉,是新伤。
林追野往回缩了一下手,其实他不愿意让兰柠见到这些:“我只是想让你信我说的话,并没有其他意思。”
他自嘲的笑了下:“这些我不想让你知道,怕你会嫌弃我……”说到一半,他语速忽然慢下来,俯在床边,用额头轻轻蹭兰柠的手,声音嘶哑:“不能见你真的好难受,每一天都好难受。”
兰柠抽回手,林追野略慌乱地看着他,以为他在躲自己。
但兰柠并没有把手拿开,而是放在他头顶,揉了揉:“后来呢?”
林追野安静地俯在他手边,很享受他的触碰:“四年前朝哥得病了,治不好,他妻子和两个孩子已经过世很久了,他没有再婚,始终一个人,亲戚朋友觊觎他的财产,做了很过分的事,让他很失望,就问我想不想要他的公司。”
林追野的头发很软很顺,揉起来手感很好,兰柠把它们理顺后再揉乱,问:“然后他就把公司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