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比之前的话理直气壮多了。
“是吗？”祁灵玉倏然展颜一笑，语气轻轻柔柔地说道，“历史也会铭记你的。”
浅川熊野蓦然瞪大了眼睛，还想要说什么，喉咙处的力道突然加重，他顿时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祁灵阳三次不顾伤势强行活动，导致整个人都虚了，尾巴耳朵爪子都没有力气收回去，就维持着半兽化的状态，靠着新来的绿毛伙伴才能勉强支撑住身体。
他以为这个祸害就这么断气了，尾巴在身后不满地动了动，嘟囔道，“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不会。”新来的小伙伴慢吞吞地说道，“把他片了当鱼粮。”
“小王八，还是你懂我。”祁灵云对自己的小伙伴比出了个大拇指。
祁灵阳愣了一下，待回味过来这句话开头的称呼是什么之后，实在忍不住，“噗呲”一下就要笑出声。
然后就觉得脖子上一凉，好朋友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他的脖子上，最恐怖的是，他两指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夹着一方薄薄的刀片，上面泛着淬了毒的绿光。
现在是个柔弱小可怜的祁灵阳很识相的把笑咽了回去，小二也立刻手指一收，那大片就不见了。
祁灵阳摸了摸脖子，摸到一手冷汗和鸡皮疙瘩，只觉得能被祁灵云那小混蛋挑中的人，果然不一般。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服气，指了指吭哧吭哧把浅川熊野五花大绑，又从废墟里掰了一根钢筋串着，把人当宰猪一样抬了起来的祁灵云。
“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你怎么不找他？”
“打不过。”小二说着转头又看了看还要靠自己才能站直的三老板，“打得过。”
祁灵阳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立刻炸毛一把推开他，晃晃悠悠了好一会儿，但还是倔强地自己站住了。
他咬牙切齿道，“你狗眼看人低，我实力很强，也就比小混蛋弱一点！一点点！”
他比出了一个指尖宇宙。
“嗯嗯。”小二敷衍的点了点头，还是秉承着打工人的准则，殷勤的上前强行扶住了柔弱的三老板。
狗子这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顿时就大叫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跟你说除了大哥和祁灵云那个混蛋可以碾压我之外，就算是秦冰冰想要赢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小二本来还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听到后头发现还是输，自出道起就没服过什么人的杀手敷衍的发出应和的声音，视线看向了打不过的老板和二老板，开始思考起了自己要多少工资比较合适。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气狠了的狗子已经拽着他的衣领，兀自跟他约好了打架时间，然后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跑去找祁灵玉了。
祁灵阳虽然是被不识好歹的小伙伴气得牙根发痒，但找祁灵玉却是真的有事，他掏出自己的掌机光脑，一打开上面就先后弹出了好几个对话框，依次分别是：
【导入成功】
【解码成功】
【已经获得相应权限，正在接管管控中心，警告，入侵对象启动自毁程序，正在进行抢救】
……
【抢救成功，已接管中控AI，正在进行数据传输，向指挥官发送定位】
【定位发送成功】
祁灵玉看了一眼，大概已经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果然就祁灵阳说他用掌机光脑连接了这个实验室的网络，然后往上面传输了一个郑芸研发的数据病毒。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三叔说的那个搜山都没搜出来的好地方躲着的祁灵阳，才被找到了踪迹，被一下子逮住了。
毕竟信号传输这种是双向的，他只是拿郑芸做的东西来窃取数据，又不是真的精通这方面。好在郑芸的东西是真的好用，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完成了控制。
祁灵玉看最重要的数据都已经到手了，也干脆利落的准备离开。
郑芸既然特意弄出这个病毒程序，就说明这个东西在混乱区是很好用的，想想也很正常，混乱区的任务手环都不太干净，只在黑市上有小部分流通，属于有市无价的稀缺品，所以这边用掌机光脑的比较多，甚至落后的用笨重的电脑的也不少。
因此混乱区是普通网络比较发达的地方，任务手环的信号反而不算太好，第三工会作为混乱区的老大，自然不能免俗，这从这边实验室都是用的智能AI就可以判断出来。
和祁灵阳传输病毒被发现踪迹一样，只怕他们一踏入实验室，入侵的消息就已经传输回本部了，估摸着人应该是已经往这边赶了。
祁灵玉倒是不担心跟第三工会的人对上，只是现在祁灵阳的状态不太好。
其实祁灵阳的伤还不是最要紧的，他现在的虚弱主要是他没办法调用身体内的灵素，而这是因为之前种下的诅咒让他的身体保持在了这个平衡上。
祁灵阳的天赋是被诅咒强行保下修复的，只要祁灵玉不死，他身体基本不会崩盘，但是如果不及时出去修养的话，他可能又要有很长一段时间当一个普通人了。
祁灵玉他们原路返回，A583已死，连接着海洋的领域自然也随着主人的死亡而消失，于是山道上凭空搁浅了一搜破烂的大船和一尾人脸巨齿鲨。
“小鱼！”祁灵云大老远的就开始招手。
巨齿鲨看到他们过来有些激动的拍了拍尾巴，紧接着就看到了一根钢筋串着的烤猪……哦，那好像是个人，等等，这不是它那个新来的饲养员吗？！
巨齿鲨愣了愣，紧接着眼睛顿时就猩红了，它尾巴在地面一拍，竟然来了个旱地起飞，张着那张血盆大口就朝着祁灵云扑了过去。
“哎，你等等，你别心急啊。”祁灵云把扛着的宰猪往地上一丢，然后径直翻身跳上了鲨鱼的后背，抱住它那根大鱼鳍，用力往后一掰。
竟然是硬生生的让这鱼一个空中打挺翻身落地，变成了尾巴对着那猪，巨齿鲨还不消停，不停地想要挣扎扭身，却抵不过背上的力气，只有尾巴不甘心地啪啪啪拍在猪脸上，愣是将那只猪给拍醒了。
浅川熊野的第一份成功，是从祁灵阳的血液里提取出来的东西，他将那管东西注入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改变了自己的体质，之后他又陆陆续续改造了自己的身体，成功让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普通灵素师差不多，唯一的差别就是，他没有天赋，没办法使用灵素。
祁灵云在他身上扎了几个窟窿，他被实验改造出来的恢复能力，让他的伤口已经止了血，但到底还是失血过多，他醒来整个人都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就听到少年用着开朗的声音嬉笑着说道，“好吃的东西要珍惜，要细嚼慢咽，一口一口好好的吃，知不知道啊小鱼？”
明明听起来像是随意的教导，浅川熊野却不知道为什么悚然一惊，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第90章
巨齿鲨是条很听劝的鱼, 但它作为一条鲨鱼，是没办法做到一餐饭吃上七七四十九天，也没有办法养成一个细嚼慢咽好习惯的。
不过巨齿鲨没有放弃，它和别的鲨鱼不一样, 它有一颗属于人类的聪明脑瓜子, 尽管非常小。
它动用了自己的小脑筋, 然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它一口将那个吱哇乱叫的人吞进了肚子里, 同时发动了自己的天赋能力, 把对方的灵魂留在了精神幻象之中。
于是，浅川熊野迎来了自己短暂却又漫长的be结局。
他的身体正在被胃液消化, 他的灵魂将在一条鱼的脑子里迎来永存。
“这算什么惩罚，明明应该是奖励才对啊。”祁灵云摸了摸身下大鲨鱼的鱼鳍，唉声叹气地道，“我们的小鲨鱼真是太善良了。”
祁灵阳和小二闻言都是脸一抽，心想：奖励？善良？要是浅川熊野听到这话，只怕要从鲨鱼嘴里跳出来给这人一个大逼兜。
两人的动作太过于同步, 祁灵云想装看不见都不行，他撅着嘴哼哼了两声。
虽然刚才的话是夸张了一些，但他是真的觉得小鲨鱼的处理手段太过于温和了。
哥哥那个诅咒最终集火的是那个灰雾, 代表那个东西就是罪魁祸首, 但这并不代表浅川熊野无辜。
祁灵云是个不喜欢用脑子的人，但这绝对不代表他的脑子蠢，相反涉及到哥哥相关的事情，他就算不动脑子, 也会把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他从哥哥的话里得出了一个结论, 浅川熊野做这些丧心病狂的实验，并不是受到了什么蛊惑, 而是出于本心，诅咒之所以不找这个人麻烦只是因为优先级的问题。
一般来说，诅咒在解决最关键的那个之后，如果还保有余力，就会顺势往下解决其他人，在仇恨值排行名单上，浅川熊野仅次于世界本源。只是诅咒们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世界本源，选择了暂停休眠，向下的清洗自然也就没有了。
祁灵玉从灵魂深处的讨厌缝合怪，自然也讨厌制造出缝合怪的家伙们，他希望那些家伙从身体到灵魂都受尽苦难，然后再挫骨扬灰。
但他只是个提意见的，具体怎么做还是得看巨齿鲨这个当事人……当事鱼啦。
精神类天赋总是对情绪的感知更为敏锐一些，巨齿鲨感觉到他的情绪不高，却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能绞尽脑汁说点高兴的事情，“精神幻象和我同在，看着他受折磨，我的饭量肯定都得增加，可能要变成一条大胖鱼了。还好鱼没有审美歧视。”
祁灵云却是眼睛一亮，好像得到了什么提示一样，他“滋溜”一下从鱼身上滑了下去，窜到了他哥面前，“哥，小鱼在外面到处漂泊很容易遇到危险的，它要是没了，那它的天赋也就解除了，那个老王八也就解脱了，这也太不划算了。”
“哥，要不咱们把它带回家养吧？”祁灵云说着还转头摸了摸有些发懵的巨齿鲨，问他，“小鱼，你一定愿意跟我回家的对吧？”
不待巨齿鲨反应过来，祁灵云又兀自点头：“嗯嗯，是的没错，小鱼愿意跟我回家。”
少年语气很轻快开朗，仿佛不见一丝阴霾，手上快狠准抓住鱼翅的手却十足诠释了“不管你是不是自愿同意你都得同意”的霸道意思。
小鲨鱼僵持着自己的鱼翅不敢说话。
不过小鲨鱼也不排斥跟他们走就是了，它本来就是家养的，而且还有人类的意识，生活在海里是本能需求，但它从脑子上来说，是很愿意和人类群居的。
一人一鲨达成共识，然后齐齐用闪着光的眼睛看向祁灵玉。
“想养就养。”正在用掌机光脑查看地图的祁灵玉头也不抬地说道。
“好耶~”祁灵云开心地一把扑在小鲨鱼身上，嘻嘻笑着说道，“等打完最后一战，你就可以跟我们回家啦！到时候我给你介绍好多好多朋友，有二云，昭昭姐姐，碎冰冰……”
“等等等等——”小鲨鱼捕捉到他话语里的不对劲，不得不扑扇了两下鱼翅打断了他的话，“最后一战是什么啊？实验室不是已经被捣毁了吗？难道还有其他家伙存活了下来？是不是饲养员的猫？对，那只猫看起来很厉害，好像是天灾级……”
小鲨鱼想到这个都快吓得褪色了，它虽然很爽实验室被摧毁，但同时也很惧怕实验室的人，要不然明知道这个领域的缺陷在哪里，它却没有逃走，而是选择继续装聋作哑地当鲨鱼杀手，勤勤恳恳地完成任务了。
小鲨鱼情愿现在就横死当场，也不想再回到实验室里，不想再被关在那些培养罐里。
小鲨鱼的情绪实在是太明显，它的灵素都不稳地泄露出来。
祁灵阳和小二也捕捉到了祁灵云那句话，但他们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个反应比较慢，都还没来得及深思什么，就被小鲨鱼这一串话给带跑了。
“哎呀不是不是，你别害怕，实验室的都已经解决了。”祁灵云抚摸着小鲨鱼的背，语气轻松地说道，“只是外面来了人而已啦。”
小鲨鱼松到一半的气立刻又提了起来。
“什么？”祁灵阳立刻就神经兮兮地环顾四周，摆出了打架的姿势，挪到了祁灵云身边和他背对背，“是第三工会还是联盟啊？”
小二没他那么夸张，也夹了两张可以攻击的扑克牌在指间，听到这话眼睛立刻都瞪圆了，脱口问道，“这里有联盟什么事？”
祁灵阳比他更惊讶：“啊，你不知道联盟还给这实验室提供过实验体吗？”
六年前祁灵玉他们在秦家酒店欣赏花见春落幕表演的时候，祁西楼在无垠山脉玩惊险刺激的潜伏游戏。
也是那时，祁西楼知道了联盟和第三工会竟然达成了合作。
这些事情在彩虹战队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祁灵阳顺嘴就说了出来，完全没想到新来的小伙伴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祁灵阳当即就简单扼要的把这情报给秃噜了出来，小二想捂耳朵都来不及，只在最后有些凌乱的发出一句呐喊：“这是我一个小小杀手该听的东西吗？”
“嘿嘿~”祁灵阳这时候倒是显示出了自己作为祁家一份子的天然黑，他发出了和祁灵云一脉相承的笑声，对着小二一摊手很光棍的表示，“不管你该不该听，现在你都已经听到了。咱们已经是一丘之貉了，放弃挣扎吧嘻嘻嘻~”
“……”一丘之貉是这样用的吗？！
小二有些麻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摊上事了，而且还是摊上大事儿了，他有点想跳车，尽管知道这是徒劳的挣扎，也还是忍不住挣扎了两下，“我现在发誓然后转身离开去找新老板还来得及吗？”
“龟龟，你不能害人呀，其他人命太薄，你这么晦气他们扛不住的。”祁灵云眨巴着猫眼，话说得那叫一个戳人心窝。
小二捂住了心口，觉得自己遭受到了人身攻击。
小鲨鱼觉得他们是真的很心大，忍了又忍，还是忍无可忍地张口将话题扯了回来，“所以你说的最后一战到底——”
小鲨鱼的话没有说完，也不必说了。
祁灵阳还没有收回去的兽耳动了动，捕捉到了从天上传来的声音，他皱着眉抬头，遮天蔽日的树木让他没有办法将天空全景看明白，只能听到那些噪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有东西从天上来了。”他第一时间就发出了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