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歌 第25章

等到现在那冯毅开口了,大公鸡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情感纠纷。

他摸了把自己的公鸡头,眯眼道:“小兄弟,这就是你不地道了,我们做什么都不能做抢人女朋友这种事儿啊,你也别怪哥哥下手重,谁让你不干人事儿呢。但哥们也是讲道理的,我揍了你几拳,这事儿也就算两清了。顺便说一句,你身手不错。”

“我……没有抢他……女朋友。”程斯刻发现对面这群人怕不是耳朵有问题,哪怕这是他第三次强调他真的没有抢冯毅的女朋友,但这群人就是跟没听见似的。

冯毅说的那个女生他知道,叫程琳琳,早上围着他和温浅的小姑娘里面就有她。程琳琳对他有没有意思他不知道,但程斯刻确定她对冯毅绝对是没有意思。

因为有一次程琳琳拒绝冯毅的时候他刚好路过,一不小心见证了一下,冯毅天生好面子,觉得自己丢人被看见了,于是自己把程斯刻视作了假想敌,从此经常跟程斯刻过不去。

之前一些小打小闹程斯刻都忍了,他虽然不怕打架,但其实并不喜欢打架,跟温浅待久了,他也想学做一个讲文明懂礼貌的好人,不是动不动就拳头招呼。

但他有心放过别人,别人却不想放过他,程斯刻料想不到冯毅竟然这么不要脸,自己打不过还学会摇人了。

程斯刻动了动自己的后槽牙,之前被绑架那一次感觉牙口已经被打松动了,这好不容易刚养好,结果又被打了,一时内心悲愤可想而知。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冷道:“自己长得丑怨不了别人,怪不得程琳琳要拒绝你。”

冯毅被戳了痛脚,当即脸色涨红,大吼一声就朝程斯刻轮着拳头冲了过来,结果被程斯刻一个祖传的铁头功给撞了个人仰马翻。

“最后说一遍,我没有抢他女朋友,跟程琳琳没有任何关系,今天被你们白打了几拳我就当被狗咬了,以后别再来烦我。”程斯刻冷冷盯着对面众人,似乎还从公鸡头脸上看到了一丝类似欣赏的目光。

但程斯刻已经不想管了,他从地上提起已经完全被雨水浸透的书包,挎到一边肩上转头打算要走。

冯毅还躺在地上起不来,眼看程斯刻要走而公鸡头和烟鬼都没有打算阻拦的意思他急了,刚被程斯刻一句“被狗咬了”提醒了一下,他豁出去一般贱贱地喊道:“你们不知道吧,刚才程斯刻他哥叫他狗。”

程斯刻闻言脚步不停的背影一顿,冯毅见这话有用立刻来劲儿了,接着喊道:“程斯刻,你哥为什么叫你狗啊,是因为你是狗生的吗?”

哗地一声,程斯刻脚下一转,回过神来面色阴沉地盯着冯毅,双拳紧紧握起,额头上爆出了两条青筋。

“你是小狗,那你哥是什么,大狗?公狗?不对,你哥长得不男不女的,不会是发情的母狗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冯毅还沉浸在自己的笑话里不能自拔,结果下一秒眼前一黑,程斯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锁在了躺倒在地上的他的上方,带着十足力道的拳头砰的一声朝他的左脸砸下来。

那一瞬他感到自己的牙齿都要被打飞出去,他痛吼一声想要往后退开自己的身子,却被程斯刻一双腿牢牢锁住了身体。

冯毅惊恐地看着程斯刻的脸,只见这人此时仿若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双目赤红,额角和脖颈的青筋全部暴起,牙关紧咬却还能看到腮边的肌肉在不停的颤抖。

程斯刻血红的目光好像在盯着他,又好像根本没有在看他,他仿佛已经停止了思考,只是机械地在做一场愤怒的宣泄。

程斯刻的拳头高高抡起,再重重砸下,一拳一拳,带着越来越重的力道砸在冯毅的左脸。没人能受得住这样子的力道,每一下都带着要把人往死里打的狠劲儿。

落下拳头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重,程斯刻几乎丧失理智地在报复冯毅,他几乎在杀人!

冯毅已经从还能挣扎喊叫到渐渐无声无息。

公鸡头和烟鬼一开始还在一旁看小朋友们互殴并不插手,结果看到后来发现事情的走向有点不对劲,程斯刻几乎是疯了!

等他们联手将近乎于疯魔的程斯刻从冯毅身上拉开的时候,冯毅已经满脸是血地跟破布娃娃一般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生死不知……

温浅接到程斯刻班主任的电话说程斯刻进医院了的时候,他差点以为时间倒退回了三年前。

他都来不及问原因,撂了班主任的电话就往医院赶,一路上把车飙到飞起。

等温浅到医院走廊上时,看见病房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

程斯刻的班主任是个四十左右的秃头中年男士,他眼尖先看见了温浅,朝温浅招招手打了个招呼。

他的身旁站着的一对夫妻正是冯毅的父母,此时冯母正依在冯父怀里嚎啕大哭。看见温浅来了,嗓门一下拔得更嘹亮了。

温浅走近了先跟班主任打了个招呼:“戴老师,这究竟是怎么了,程斯刻呢?”

被叫做戴老师的男人刚想开口,只见那妇人一把将自己的脑袋从她丈夫的怀里拔出来,翘起兰花指差点指到温浅的鼻尖,尖着嗓子大喊:“你就是程斯刻他哥哥是吧?你还有脸问那狗东西,你看看他都把我们家冯毅打成什么样儿了。”

温浅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而且这人上来就管程斯刻叫狗东西……温浅少爷当惯了,没想着忍谁,当即沉下了脸色。

戴老师见了温浅的脸色,心知这位的背景,连忙插入两人其中打圆场。

“两位家长,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我怎么好好说?冯毅牙齿都被打掉了三个,我怎么好好说!”冯母又抬起他的兰花指想要对着温浅的鼻尖,却被温浅怎么不轻不重的一瞥,结果不知怎么的,这手愣是抬不起来。

“程斯刻家长,你看看你们家程斯刻干得好事儿,我们冯毅好好一孩子,被他打得满脸是血,人都是晕着送进医院里来的。我跟你说,冯毅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冯母的嗓门几乎要冲破天际,周围许多好事儿的群众逐渐被她的喊声吸引过来,一旁的冯父一直没说话,但不着痕迹地躲在冯母身后挠了挠耳朵。

“这位女士,这里是医院,请您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其他病人可以吗?”温浅说完,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很想挠挠耳朵,但他怕面前这位直接暴起,只能强忍着。

他强压着脾气,试图跟人讲道理道:“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一直都听您单方面地在谴责程斯刻对您的孩子做了什么什么,如果真的是程斯刻的问题,您放心,叫冯毅是吧,冯毅的医药费包括后续的保养费我们就都会包掉,绝不会拖欠一分一毫。”随着温浅话语的推进,冯母的脸色逐渐有所好转,但下一秒,只听温浅画风一转,“但是到目前为止,我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程斯刻为什么打冯毅?是主动动手还是被动还击?他现在人在哪里,有没有受伤?有谁能给我一个答案。”

“如果您能说清楚这一切,您可以继续。但如果您不可以,请先让了解这件事情始末的人先开口。”温浅轻轻落了最后一个话音,“可以吗?”

第32章 金牌影帝程斯刻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冯母其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她多年来跟小姐妹扯头皮的经验丰富,下意识想要用大嗓门先发制人罢了。

这会儿被人点了,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转过头闭了嘴。

戴老师夹在中间额头汗都出来了,好不容易轮到他说话,赶紧向两方家长解释了一下。

温浅听完点头,笑眯眯道:“所以您的意思是,冯毅找了高年级的同学将我们家程斯刻堵在小巷里揍了,然后程斯刻和冯毅因为出现口角所以扭打在一起,但小孩子嘛,下手都扣不好轻重,所以打着打着两个人就都进了医院了,对吗?

温浅深谙说话的艺术,三言两语把程斯刻单方面地殴打同学变成了一场无比正当的自卫反击战。你冯毅进来了一是活该,二是小孩子总是下手没有轻重的,一个不小心都受伤了也很正常。

冯母下意识想要反驳,不对吧,但又不知道不对在哪里,毕竟他儿子摇人是事实。

温浅不给冯母留下思考明白的机会,接着道:“所以既然如此,我呢一向也很大度,以后大家都还是同学,还要继续相处两年时光,咱们都不要把事情做绝。冯毅呢确实摇人堵我们家程斯刻了,这事儿我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也寒了孩子的心,那就这样,让冯毅好点了之后亲自给程斯刻道个歉,保证之后不再找他的麻烦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至于程斯刻呢,他下手太重也不对,我呢替他向二位道歉,冯毅住院期间的所用费用我来承担,二位觉得这样处理合适吗?“

合……合适吗?

冯母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被身后的冯父在身后使劲儿拗了一把腰才回过神来,急忙道:“这……这不对吧,不管怎么说,我们冯毅伤得那么重,这怎么还变成我们冯毅的错了呢?”

典型的谁弱谁有理,搁这儿碰瓷来了,戴老师在一旁也皱了皱眉,但又不好插话,眼神弱弱地望向温浅。

温浅闻言,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接着转头问戴老师;”戴老师,我们程斯刻呢?我来之后就没见过他。”

“啊,程斯刻……他在……”

话没说完,一旁一直紧闭的一间房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只见程斯刻从里头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脸上半边都有些肿,但最令众人震惊的不是脸……

程斯刻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个天虽然不算冷了但也跟热没一点关系,众人只见程斯刻光着个膀子,两条裤腿一直挽到大腿根,就这么一身青青紫紫地颇具视觉冲击力地走了出来。

这下……还真不一定谁伤更重呢……

围观群众纷纷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温浅看到程斯刻这一身当即就炸了,狠狠剜了一眼冯父冯母,当即沉声反悔道:“这医药费谁爱赔谁赔吧,我们家孩子受不了这个委屈。”

全然不顾他刚才说得为了孩子未来能好好相处的言论。

“你……我……”冯母被温浅的不要脸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她脑袋晕晕地想着自己绝不能落了下风,也顾不着自己的脸面了,心一横也跟着不要脸道:“明明就是我们家冯毅伤得更重,他都晕了!”

还能这么算?温浅学到了。

他当即转头偷偷朝程斯刻使了个眼色,程斯刻不愧是温浅最贴心的小狗,领悟能力一流。

众人只见冯母话音刚落,病房门口脱的精光的那可怜小男孩眼一闭脖一梗,“砰”的一声向后翻去,哐当砸在了地面上。

温浅当即冲上去抱着程斯刻摇晃,悲痛欲绝地边哭边喊:“小刻!小刻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一连串的“小刻”让温浅和程斯刻都是条件反射的一抖,但一个还得装死,一个还得装哭,场面一时令人风中凌乱。

围观群众倒是被这兄弟情深给看的颇为感动,看看这小孩被同班同学摇人欺负了也不吭声,一身青青紫紫的哥哥不得心疼坏了,这么想着连带着看冯父冯母的表情颇带了些“恶人先告状”的埋怨。

最终这件事情在戴老师的积极调和和围观群众七嘴八舌的帮衬之下,结果处理为双方家€€长各自承担孩子的医疗费用,冯毅伤好后需要向程斯刻道歉,另外冯毅及所有涉事的小混混均学校警告处理一次。

冯母不服结果,但后来学校直接找来了大公鸡和烟鬼,两人承认了确实是冯毅找的他们,让他们搞程斯刻。

当着这么多围观群众的面,冯母也不好梗着脖子再说自己儿子没错,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收了尾。

以演员之姿收尾的程斯刻在当天晚上“醒来”之后还是坚持出了院,温浅开车带着一身是伤的程斯刻回家。

在医院里的时候,程斯刻和温浅还心有灵犀地一致对外,这会儿外患没了,内忧就出来了。

这两人还有一件事儿根本没解决呢!

到家之后,温浅扶着程斯刻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不像平时一样贴在程斯刻旁边,而是站在了离沙发一米的位置,不尴不尬的也不敢先开口说话。

他心虚着呢,知道自己今天说错话了,让小狗在所有人面前丢脸了,程斯刻不定心里怎么怨他。

程斯刻也不开口,他比温浅更纠结,甚至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温浅当着所有人的面叫他小狗的那一瞬间他确实……有一丝不高兴,当时太多人一下聚焦到他身上,而他不喜欢被人用探究诧异的目光盯着,这会让他想起从前被村里所有人当怪物看的日子。

内里有所有的家长对着他窃窃私语,走廊上还有盯着他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捉他错处的冯毅一流,那个当下,那一瞬间,他确实闪过了一丝尴尬且埋怨的心思,他不想万众瞩目,更不想温浅被牵扯进来。

温浅就该干干净净的,甚至高高在上的,他可以享受其他家长对于他投来的欣羡的眼神,但绝不能沾上那些怀疑的、探究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程斯刻说不清那一刻他到底实在生温浅的气还是生谁的气,他脑子里纷纷扰扰太乱了,但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向温浅投去的那眼神,也看到了温浅那一瞬受伤的反应。

后来他躲起来不见温浅,就是因为他不想见温浅,也不敢见温浅,他想把自己心里的思路先捋清楚。可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被冯毅大公鸡一流堵在了巷子里。

他们堵他,给他泼脏水,他其实都无所谓,他不在乎冯毅到底怎么看他,冯毅算哪根葱。但千不该万不该,冯毅不应该当着他的面提到他妈靳柔,更不应该提到温浅。

老狗、公狗、发情的母狗,这些词在他听来无比刺耳,这几乎是在他的雷区上反复蹦迪。温浅,怎么可以跟这些词联系在一起。

冯毅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摘下来摁进泥地里反复踩踏,让洁白无暇的人沾染一身污泥,那他就该死!

程斯刻将冯毅摁在地上揍的时候,真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杀了眼前这个人。他控制不住内心的暴虐,也控制不住浑身的颤抖,可他越抖,下手就越重。

他知道身下的人渐渐没了反应,但依旧控制不住的一拳,又一拳。

好像只有通过这样,他今天一天那些纷乱磨人的情绪才能得到宣泄,他几乎没有理智了,直到最后被人拉开。

如果没有人拦住他,今天这件事儿绝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想到这里,程斯刻竟然难得出现了一丝后怕的情绪,他不是怕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刑罚,哪怕就是进了少管所他也觉得没什么,可他怕温浅会难过,会接受不了。

改天可能还得给大公鸡和烟鬼送一副锦旗,程斯刻舔了舔干燥的唇角想。

想到这里,程斯刻发现自己的心情通过这么一通捋好像平复了不少,他觉着自己可以尝试着跟温浅好好沟通了,他刚想开口,却听见一直站着没话的温浅突然开口。

“抱歉,我今天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你小狗,让你尴尬和不快了。我……我以后会改,其实我……我也一直没认真问过你,你喜不喜欢我叫你小狗,我这人也挺自私的,有时候我想什么我就理所当然觉得别人会接受什么。叫你小狗是我的一份私心,因为你真的很像……我曾经养过的一条伯恩山,他后来去世了,但是你来了……就像他回到了我身边。但是你别误会,我不是把你当成他的替代品,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你,他是他……”

温浅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越说声音越弱,感觉说得语无伦次的,好像还越描越黑了。

“你……生气了么?”温浅讪讪地问程斯刻。

客厅的等没开,只有餐厅那边的光微弱地染了一些在身上,程斯刻的脸藏在一片阴影里,温浅看不清他的表情。

良久,程斯刻才低声开口:“所以你在我之前,已经有一只小狗了。”

程斯刻的声音没什么波动,但温浅就是知道这是程斯刻难过的时候才有的语气,他的小狗难过了。

“不是的,你听我说,你是你,它是它,我从来没有把你们俩搞混过,我叫你小狗是因为……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程斯刻像他的小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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