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爱吃的鸡腿。”
说完后很长时间，秋千上的哈士奇都还趴在那里。
猝不及防冒出来的泪水模糊了顾时言的视线，他深呼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些，稍微提高了些音量。
“安安，吃鸡腿了。”
“啊呜，汪汪汪。”
来噜来噜，安安来噜，有鸡腿不早说！
哈士奇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电梯里面，根本懒得等顾时言自己就先跑了下去。
顾时言看见后，笑着也跟了上去。
……
“什么？你不打算继续开演唱会了？”
齐悦月在听见顾时言跟自己说的这句话后，当即就愣在了那里。
从她跟顾时言签约开始一直到现在，顾时言都很省心，基本上从来不会做出什么让她觉得为难的事情。
明明按照她的规划，今年还有一场去国外的演唱会，可偏偏顾时言在这个时候跟她提出了罢工。
当了这么多年的劳模后，顾时言提出这个要求来并不算过分。
等齐悦月的震惊情绪过去，她开始好奇起了背后的原因。
“为什么突然想休息了？你知不知道之前那个演唱会的风声已经放出去了？如果你现在宣布要休息一段时间的话，绝对会有很多人猜测，是你的秘密情人怀孕了你要过去照顾！”
娱乐圈里面的绯闻就那么几样，就算一件事情他并没有做出来，也可以直接把脏水泼在他的身上。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我只是突然发现，安安好像老了……”
一句话，成功让齐悦月沉默了下来。
如果是什么其他事情的话，齐悦月还能帮着解决下，但是这件事情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大型犬的平均寿命本身就要比小型犬更低，哈士奇甚至只有十二年。
安安陪了顾时言这么长时间后，的确已经是一只上了年纪的狗了。
“可是就算是你陪着他，也不能改变什么。”
齐悦月犹豫了很长时间后，到底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来。
并不是因为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让顾时言继续完成工作，只不过是希望能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让他更加容易接受安安会离开的这个事实。
连续几年，齐悦月都有按时让顾时言去跟心理医生聊聊天的习惯。
虽然现在的顾时言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差距，那些黑暗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是心理医生却说他并没有完全痊愈。
心理上的疾病，要比身体上的更加难以彻底根治。
齐悦月知道安安的存在对于顾时言来说，就像是心灵支柱一般的存在，所以才格外担心他现在的状态。
“我知道的，可是安安已经老了，我想多陪一陪他，不然以后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顾时言打开手机，盯着他的屏保看。
这么多年来他换了很多手机，桌面却从来都没有更换过，是他刚开始跟安安见面的时候拍的一张照片。
那只小哈士奇浅蓝色的双眼里带着智慧，张大了嘴巴看起来格外的不服气。
一眨眼，他就老了。
“也行，反正你现在在圈子里面的地位很稳固，就算是想休息几年也没关系。”
顾时言轻轻嗯了一声，过去很长时间后才跟齐悦月说了一声谢谢。
如果换做是其他经纪人的话，听见顾时言是想陪一陪他家里已经老了的狗就休假，绝对不可能同意这么荒谬的请求。
回去的路上，顾时言去花店里想给安安和福福带上一束花。
可进去后闻着鲜花的香味，又觉得他们可能不太喜欢，转而让老板帮忙包了一个鸡腿花，又包了一个猫条花。
齐悦月让人用工作室的账号跟粉丝们宣布了一下顾时言打算休假的消息，为了防止会引起诸多恶意的猜测，她直接就把原因给说了出来。
陪一陪家里变老的狗？
这个理由不管是谁听见了都会说一句荒谬！
可偏偏放在顾时言身上，又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合理。
毕竟是顾时言，是那个会在最重要的颁奖典礼上感谢狗狗的人。
并不经常分享自己生活的顾时言，现在开始喜欢上了用镜头记录生活的感觉。
他经常会拍一些安安吃东西的照片，或者是录一小段安安荡秋千的视频。
在他的镜头记录下面，粉丝们都能很清楚的察觉到，这只哈士奇确实是老了。
在家里待腻了后，顾时言带着安安和福福去了曾经他们拍摄的那个地方，过去了这么多年后只剩下几棵树依旧在那里，其余东西都被改的差不多了。
“还记得吗？我们就是在这个地方第一次见面的。”
顾时言伸出手指着不远处的酒店，那已经改成了一家办公楼。
安安疑惑歪了歪脑袋，懵逼的眼神似乎是在询问：还有这回事儿？
小狗的脑袋不够用，安安从来不记这些东西。
等路过一个公园的时候，安安朝着一个地方叫了两声，顾时言盯着看了很长时间后才想起来。
“福福，你当时就是从这个地方被救出去的，大晚上的安安可辛苦了。”
哈士奇配合的点了点脑袋，就是就是，他当初能为了福福钻下水道，可现在福福却连她的猫条都不愿意让自己尝尝。
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安安身体很健康，和顾时言一起去了很多很多地方，一直到天气冷下来，才回到他们的家里过年。
这个冬天很冷，冷到就连雪橇犬都不想出门，就待在火炉旁边学着福福的模样，揣着前面的两只爪爪。
这个小家伙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好，顾时言还以为他会是哈士奇里面最最最长寿的一批小狗。
可没想到第二天的春夏之交，安安就已经不行了。
老年哈士奇的心脏病，到了宠物医院的当天晚上医生就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是其他事情的话，医生或许可以帮忙治好他，可偏偏是老年狗的心脏病。
治愈的希望非常渺茫，而且需要花费的钱不计其数。
就算是治好了，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安安待在宠物店的笼子里面，前爪上面扎着针，小眼神一直透过玻璃盯着外面看。
他自己也隐约意识到了一些事情，就用自己没扎针的那只爪爪拍玻璃，想把顾时言给吸引过来。
小狗不想待在这里，他想回家。
宠物医生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后，建议顾时言给安安做安乐。
从外表上没有看出太大的差别，可实际上这只哈士奇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年龄摆在这里，就算是现在去汪星的话，也是一只非常长寿的哈士奇。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顾时言的声音都在微微发抖，明明昨天安安还趴在他的旁边打呼噜，他们约定好等周末就去乐园里玩。
“很抱歉，先生。安乐死并不像是您想的那么恐怖，能用最轻松的方式结束宠物的生命，现在活着的每一秒钟，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顾时言往屋子里看，安安明明已经没什么力气，却一直在那里用爪子拍打玻璃，眼里似乎也泛着水光。
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在这一刻仿佛被抽光了。
过去了很长时间，顾时言才动了动嘴唇，可偏偏发不出来任何的声音。
“先生我能理解您现在悲痛的心情，但是我建议您还是尽早下决定的好。”
“毕竟每多拖延一段时间，他就会承担更多的痛苦。”
宠物医生又一次开口提醒，顾时言这才说道：
“好。”
在确定对安安进行安乐死的同意书上时，顾时言的手颤到根本握不住笔，用左手抓住手腕，才勉强写完了名字。
在医生去准备安乐死需要用到的东西时，顾时言走过去把安安给抱了出来。
老狗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顾时言能格外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疼到发抖。
安安努力抬起头凑到顾时言面前，轻轻舔了舔他的脸侧。
别难过啦，小狗其实一点也不疼。
他知道顾时言不喜欢自己舔他，但是小狗的天性就是这样。
正常情况下安安能控制住自己，可现在他已经完全忘了。
“先生，把狗放到这个台子上吧。”
“等等，等一等，我给他，给他穿一件衣服。”
顾时言把安安最喜欢的衣服套在他的身上，这只二哈还忍着疼配合的抬起爪爪，朝着他摇了摇尾巴。
嘿嘿，还有衣服穿呢！小狗很开心！
医生缓慢将药剂推入了哈士奇的体内，一直轻轻摇着的尾巴渐渐停了下来。
恍恍惚惚间，安安似乎看见顾时言蹲在他面前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要给他吃好多好多大鸡腿。
顾时言红了眼眶，在医生询问是否要火化时摇了摇头。
他还记得，这个小家伙小时候调皮碰过火后就一直很害怕。
顾时言把安安带回了他买的别墅，在院子里面安安最喜欢乘凉的那棵树下挖了一个很大的坑，先把安安放了进去后，又在旁边放了很多他爱吃的狗粮和罐头。
“我以前听说，让小狗跟自己姓，下辈子就不会再当小狗了。”
“顾安安啊，下辈子不当小狗了，来当爸爸的孩子好不好？”
“不要十几年，我陪你几十年。”
当天晚上，顾时言用自己的账号发布了安安去汪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