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趴在那里啃着爪爪，压抑自己想要叫两声的冲动，生怕再吓着了他们。
还是奶奶好，从来就不会害怕小狗哇。
宋奶奶察觉到了这只小狗一直趴在这里不太自在, 揉了揉他的脑袋后起身往客厅里走。
本来屁颠屁颠想要跟上去的安安想到有两个人都很害怕自己, 又默默停下了脚步，趴在那里眼巴巴朝着奶奶的方向看。
呜，奶奶奶奶。
宋奶奶在沙发上坐下, 等了很长时间也没等到那只活泼的小狗主动过来用脑袋蹭她的手臂。
“安安，怎么不过来？”
阳台上的小狗发现奶奶在四处寻找什么的时候，就已经默默撅起了屁股，随时做好飞奔过去的准备。
听见奶奶叫他的名字，仿佛是得到了什么召唤, 用最快的速度蹦到了沙发上, 把脑袋伸到奶奶怀里开心的嗷嗷乱叫。
小玉看见这一幕后，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说吧，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宋奶奶很了解她这个儿子的性格, 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回来的跟她低头的。
或许是因为发现离开了家, 他要面临的社会毒打压力太大。
又或许是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想指望她这个当妈的帮帮忙。
除了这两件外，也就只剩下钱的事。
放在曾经的话宋亭亭可能还不好意思跟他妈开口, 但是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脸皮早就变厚了。
一听见他妈这么说，几乎是立刻就把自己心中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妈，当初那件事情确实是我做得不对，这么多年我都一直在好好的反思，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
对于他这些认真的忏悔，宋奶奶一点也不想听，抬起手制止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的话，低声道：
“你想做什么？直接说，别说这些没用的东西。”
“妈，球球到了要上幼儿园的年纪，现在想上个好点的学校都得学区房……”
“所以你是想让我怎么做呢？”
宋奶奶不像之前那样体贴这个儿子，总在他把不好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之前，就先帮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
直截了当问出来的话，反倒是让宋亭亭不太好意思开口。
“妈……球球自从生下来你还没见过他呢。”
“球球，快点叫奶奶。”
小孩子到这个陌生环境里有些害怕，躲在妈妈的身后不愿意出来。
宋亭亭有些着急，拽着他肩膀那块的衣服把他给扯到了前面。
平常一直被爸妈宠爱的球球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被他爸拽疼后直接就哭了出来。
“我不要，我不要叫这个瞎子老太婆奶奶，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
小孩子的哭闹声以及他话中想表达的意思，让宋周周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呵斥道：
“你怎么说话呢？”
就连安安听懂这破小孩话中的意思后，都忍不住生气的朝着他乱叫。
“汪汪汪汪汪。”
你有没有礼貌的啊。
虽然安安平常看起来是脾气挺好一只小狗，但是毕竟有这么大一只，在他生气龇牙咧嘴的时候，就算没咬上去，也足以让一个小孩子害怕。
球球被吓得瞬间就哭了出来，宋亭亭和小玉看见后难免有些心疼。
不敢朝着宋奶奶发火，但一只狗他们还没放在眼里。
“妈，你怎么养这么凶的一只狗啊，都把球球给吓唬哭了。”
“球球不哭啊，妈妈抱抱，这是只坏狗，妈妈等下帮你打死它。”
之前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的宋奶奶，在听见她这句话后脸几乎是在瞬间就拉了下来。
“唷，这么多年没回家，见了面也不说一两句关心的话，开口闭口就是想把我的小孙子给打死，当初秦始皇怎么没把你的脸皮剥下来去贴长城呢。”
安安委委屈屈缩在奶奶怀里，时不时发出一声委屈的哼唧，更让宋奶奶对这多年没见过的儿子不满到了极点。
“妈，我这是第一次带着小玉回来，你多少给我一点面子……”
宋亭亭被他妈带大，很清楚他妈的性格，就这件事情也怪不了谁，只能求他妈给他个面子，免得回家后他老婆又要跟他闹。
“面子？你哪儿来的面子？”
宋周周一直都知道她妈对不喜欢的人丝毫不留情面，但是没想过居然能到这种程度，就连这新上门的嫂子她妈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妈……”
“别叫我妈，当初你走的时候可是说得好好的，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怎么？我这么大岁数又把你重新给生下来了？”
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宋奶奶一直都很忌讳生啊死啊的话题，小玉那一句话算是结结实实踩在了她的雷点上。
宋亭亭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整个房间里只有小孩子尖利的苦叫声，吵的人头疼。
安安歪着脑袋察觉到奶奶似乎是有些生气，急忙伸出爪子拍了拍她的手臂。
奶奶不生气，安安在呢。
虽然宋奶奶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对这个孩子没了感情，但是不管怎么说那总归是她的亲生孩子。
这么长时间不见面，一开口就是惦记着她的那点钱，怎么可能会让她不寒心愤怒。
一整个屋子里的人，就只有这只小狗注意到了她的情绪，知道要拍一拍她安慰。
“够了，想哭的话出去好好哭，别在这里哭，吵的我头疼。”
太长时间没接触过小孩子后，宋奶奶对这样哭闹不休的小孩子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妈，这可是你亲孙子啊。”
“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有跟我提起过吗？你结婚的时候有让我这个母亲到场吗？你选定的妻子有带回来给我见过吗？你孩子出生有通知过我吗？”
随着宋奶奶的一句又一句质问，宋亭亭的头越来越低，到后面根本抬起来。
他早就已经过了当初那个能肆意妄为的年纪，身侧的手牢牢握紧成拳头，看着自己儿子还挂着眼泪的脸，低声下气的说道：
“妈，确实是我做的不周到，我担心你还在跟我生气，也就没敢跟你说。我给你打过好几个电话的，但是都打不通。”
“不管怎么说，我们总归是一家人啊，你真要眼睁睁看着你孙子上不了好学校吗？”
说到后面的时候，宋亭亭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宋奶奶压根儿就不吃他的这一套，揉了揉安安脑袋说道：
“怎么会是眼睁睁呢？之前你儿子不是说了吗？我一个瞎了的老太婆，连看都看不见。”
“妈，球球的年纪小，说话没轻没重的你别跟他计较。”
趴在奶奶身边的安安感觉到奶奶被气的有些不对劲，下意识朝着他们乱叫。
“嗷呜汪汪汪汪。”
这次就连小玉都被吓得发出了尖叫声。
宋奶奶能感受到安安急于想要维护自己的那颗心，或许这方式稍微有些不合适，但是有她这样一个叉烧亲儿子在前面做对比，安安简直就是好到不能再好。
“你们看我这个瞎了眼的老婆子也看了，家里的保姆回家过年，你妹妹做不了这么多的饭菜。”
“周周啊，给他们拿五百块钱，让他们去外面吃一顿吧。”
突然被点出来的宋周周听见这句话后，下意识从自己的钱包里面拿钱出来，也没数个具体，拿了几张就递了过去。
低三下四求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达到目的的宋亭亭情绪有些失控，一把甩开了宋周周想把钱递给他的动作。
十几张红色的票子在空中散落，哗啦啦掉在地上。
宋奶奶猛地拍了一下茶几站起来，指着门口的位置吼道：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走就走，你女儿难不成还能照顾你一辈子吗？我就等着你以后怎么回头来求我。”
说完后宋亭亭带着妻儿朝着门外走，把门狠狠的摔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室内安静了几分钟后，宋周周用担忧的眼神盯着她妈看，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
“妈，你没事吧？”
“没事。”
或许是她对这个儿子早就没有抱过什么希望，所以现在被他这样对待后也没有多失望，顶多就是有些心寒。
安安时不时用自己的脑袋蹭一下奶奶掌心，向奶奶宣示自己的存在感。
“嗷呜嗷呜。”
奶奶奶奶。
“知道你在呢，别叫唤了，让奶奶静一静。”
“嗷。”
宋奶奶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宋周周盯着地上的那些钱发呆。
她跟她哥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她哥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缺陷，但是从来没想过居然能到这种程度。
小狗趴在那里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夹着尾巴悄悄跑过去把钱给叼起来。
宋周周看见安安叼着一张钱朝着自己走过来，手已经递到了他的面前，谢谢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安安就先用前爪把她往旁边推了推。
随后从宋周周所在位置后面把小狗专属的包给扒拉了出来，再努力把钱给塞进去。
掉在地上的钱对于人来说或许存在着一定的侮辱性，但是小狗从来就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之前他在那里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就是在想如果你们都不要的话，那可就都是他的了哦。
安安辛辛苦苦把每一张钱都叼到了自己的包里放好，开心的尾巴一直在那里摇来摇去。
宋周周本来有些糟糕的心情，在看见他这个样子后控制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喂，你知不知道这些应该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