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拜见祖母。”
老夫人已经不管侯府中事很多年，她儿子后院里有多少子嗣也不清楚，皇甫清寒她倒是还有些印象。
当初她儿子执意要违背她们提前替他订好的婚约，去娶一个浣衣女，老夫人被气的还病了一场。
后来她难产血崩离世，只留下了一个孩子，应该就是现在站在外头的这个。
“进来吧。”
老夫人的年纪大了，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皇甫清寒的长相，倒真跟那个浣衣女有几分相似。
能让侯爷当初对她一见钟情，容貌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老夫人还记得当初她第一次见那浣衣女时也惊了一瞬，长相好看的有很多，但像她那样特殊的还真不多见。
“孙儿拜见祖母。”
皇甫清寒跪下来给老夫人磕了个头。
本来安逸趴在里面的安安意识到了不对劲，脑袋探出来一看就要撞上地面，急忙伸出自己的爪爪想要撑住。
结果一个重心不稳，就这样摔了出来，在地上还滚了两圈。
“喵！！！”
稚嫩的猫叫声响起，里面是丝毫未曾掩饰的愤怒。
老夫人一看见这只黑乎乎的小团子，心中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欢喜，朝着他招了招手。
“过来，到这儿来。”
安安扭头看了她一眼，又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
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小猫有些害怕，下意识依赖着这个环境里面他唯一熟悉的皇甫清寒。
爪子勾着他的衣服，身体一扭一扭努力往上爬，试图跑回自己之前待的那个地方。
皇甫清寒伸手掐住了安安的后颈，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祖母……”
“别管他，让他自个儿玩，他高兴就成。”
老夫人看见他掐着玄猫后颈时，心都被提了起来，急忙让他撒开手。
“是，祖母。”
皇甫清寒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祖母对一只猫这么纵容，但是还是下意识顺着祖母的意去做。
安安如愿以偿趴回了皇甫清寒的胸前，脑袋中还惦记着他之前被掐着后颈这件事，生气的用爪子拍了一下他。
“喵！！！”
老夫人还记得她婆母在梦中的嘱托，这只猫可是能保他们家宅安宁的玄猫。
婆母在世时就对她多番照顾，就连走了后都还特意派了只小猫过来庇护着她。
哪怕这只猫如今要更加亲近皇甫清寒些，老夫人也未曾放在心上，反倒是因为这只猫开始重新审视起了这个她从来没放在心上过的孙儿。
婆母赐下的玄猫是好东西。
那被这个好东西看中的皇甫清寒，自然也坏不到哪里去。
“寒儿啊，过来，让祖母瞧瞧。”
“是。”
皇甫清寒毕竟年纪还小，虽说平日里经常会受到苛待，但他从未因为这些就对祖母有怨怼，心中还带着些许孺慕之情。
他模样生的好看，再加上如今这幅乖乖巧巧的模样，就连一向只待在佛堂里的老夫人见了心中都不受控制生出了几分喜爱。
待了这么长时间后，安安确定这里没有任何危险，脑袋就又钻了出来，伸出爪爪跟老夫人打了个招呼。
“喵喵喵喵。”
你也瞧瞧安安。
“唷，这只猫瞧着可真是机灵可爱。”
老夫人见了果然欢喜，伸手握住他的小爪子，轻轻捏了捏他的肉垫。
机灵可爱？对此皇甫清寒表示疑惑，他可没从这只小煤球身上看出来有什么机灵的地方，蠢笨倒是真的。
安安听见她夸奖自己后，微微抬起下巴点了点脑袋附和。
那是自然~
老夫人没忍住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看他眯着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眼中的笑意更深。
玩开了之后，安安自个儿就从皇甫清寒怀里钻了出来，躺在软塌上朝着老夫人露出了自己柔软的肚皮。
“喵呜~”
奶声奶气的猫叫声，让老夫人乐的合不拢嘴。
玩了半个时辰后，老夫人的精力不济，让皇甫清寒先带着小猫儿下去，她打算歇息一会儿。
老夫人住的院子里，除了主院外其他都是空置着的，在皇甫清寒去陪着老夫人的时候，就有下人将其中一间收拾了出来。
自从皇甫清寒有记忆开始一直到现在，这还是他头一次住这么温暖宽敞的房子。
不用担心风会从什么地方突然钻进来，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冻死在哪个夜晚。
不管他再怎么努力提醒自己，面上也很照样不受控制露了几分怯意。
相比之下，那只小黑猫明显就要自在很多，顺着他的腿又爬了下去，看这幅斗志昂扬的模样似乎是打算巡视领地。
结果爪爪刚碰上冰冷的地砖，就以最快的速度扭头顺着他的腿爬了回去，速度快到令人叹为观止。
冻死猫了哇！！！
老嬷嬷注意到这一幕后，暗暗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等伺候的人都离开，只剩下皇甫清寒和这只猫的时候，他才把安安从自己胸前掏出来放到软垫上，双手撑着下巴好奇的盯着他看。
安安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鼻子，不耐烦的叫了两声。
“喵喵喵。”
没看过这么帅气的小猫嘛？
“你可真奇怪……”
皇甫清寒憋了很长时间才说出这一句话来。
安安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分辨出这到底是不是夸奖他的话，只能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看。
虽然说如今皇甫清寒才五岁，但是他毕竟是个打小就不被宠爱重视的孩子，比其他的孩子要早熟很多。
他被丢在那个小院子里过了这么多年，绝对不可能是祖母或者是父亲突然想起了他的好，才把他接到身边教养。
当时祠堂里面有那么多人，这只小黑猫偏偏选中了他。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跟面前的这只小黑猫有关。
在老夫人院子里住的第一晚，皇甫清寒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躺在旁边的小黑猫倒是睡得很香。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皇甫清寒甚至能看见他鼓鼓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皇甫清寒没见过其他的小猫是怎么睡觉的，但他觉得应该不像这只小猫这样睡。
哪有小猫睡觉姿势跟人类一模一样的，平躺着还得盖上被子。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丫鬟叫皇甫清寒起床去给老夫人请安。
这么冷的天气，安安被吵醒后伸出爪爪揉了揉眼睛。
刚把爪爪从被窝里伸出去，就被冷的不自觉甩了甩，迅速缩回被窝里，委屈的喵喵叫。
皇甫清寒下意识想伸手揉一揉他安抚，本意是想揉揉他的脑袋，结果手胡乱伸进去的时候刚好摸上小猫的屁股。
就算是外面再怎么冷，安安也照样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脑袋钻出去生气的乱叫。
小猫的屁股摸不得，知不知道啊！
丫鬟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将外面的冷气带了进来，刚刚还想跟他好好说道说道的安安迅速钻回了温暖的被窝里。
皇甫清寒掀开被子下床，换好衣裳准备去见祖母时，老嬷嬷注意到他并未将那只小黑猫带在身边，没忍住开口询问道：
“那只猫儿呢？”
“太冷了，他缩在被窝里不愿意出来。”
外面天还未曾大亮，冷风简直刺骨。
人倒是还好，那只看起来才一个月大的小猫确实有些受不住。
“老夫人是要见他的，去从老夫人库房里头取一件厚实些的披风出来，再弄两个暖手炉。”
“是。”
安安被抱到了披风里，还没有来得及发脾气，就先感觉到里面藏了两个暖烘烘的东西。
急忙像是一只八爪鱼似的，四个爪爪都黏了上去。
老夫人的屋子里烧了两炉炭火，很暖和，小猫就算是跑出来玩也不会觉得冷。
但是头一次感受到新鲜玩意儿的安安抱着那个暖手炉，死活就是不撒开爪爪。
“小猫儿怕冷呢。”
他不乐意松开，老夫人也不勉强他，只盯着他笑。
昨日夜里老夫人又梦见了她的婆母，婆母说她如今岁数大了，生怕她记不住，所以就跑过来多叮嘱几次。
让她千万要待这只玄猫好，是能给他们皇甫家带来福气的，千万莫要让人欺负了他。
若是换做旁人说出这种话来，就算是皇上老夫人都不会这样信以为真，但偏偏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她的婆母。
对于老夫人来说，她的婆母甚至要比她的亲娘待她更好，当初婆母走的时候老夫人哭的肝肠寸断恨不得能随她去。
只要一想到这是婆母赐给她的玄猫，老夫人越看就越是喜欢，笑起来时瞧着就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就巴掌大的一只小黑猫，趴在暖手炉上贪婪的汲取着温暖，享受的半眯起眼睛，身后短短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摇晃着。
窗外大雪纷纷落下，屋内炭火燃烧偶尔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跟小猫呼噜呼噜的声音掺杂在一起，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安逸自在。
小猫毕竟年纪小，没一会儿就又困了，老夫人干脆就跟皇甫清寒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