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律从舞池里探出半个身子,大声喊道:“进来玩啊?不就个小明星吗,追不着拉到,给脸不要,你不能就因为这事不高兴吧?”
“滚开点。”傅遥烦躁的一甩头,“你这酒难喝死了,没劲儿。”
“哟哟傅三你急什么啊,不好喝这就给你换个,你这叫山猪吃不来细糠。”周律从舞池里跳下来,打了个响指招呼来负责服务这桌的少爷,“给傅少拿两瓶路易十三。”
随后他一条腿搭在卡座的软靠背上,轻轻揽着傅遥的脖子笑道:“怎么着?听小柯说你今儿开的紫色的那辆来的?让你二哥收拾蔫巴了?”
傅遥是淮安市远近闻名的纨绔子弟,家里排行老三,平日里没个正形儿,惯会做些财大气粗的荒唐事,据说最近为了搭配一周里的不同心情,一口气买了七辆兰博基尼。
很显然这位傅家三少此刻心情不算好。
周律苦口婆心劝道:“你就别跟你二哥对着干了,你家老爷子和你大哥都斗不过他,咱不是自找苦吃吗……”
“再说了你喜欢啥样的小明星兄弟给你找呗,非热脸贴冷屁股似的追着那个许川跑,白让你二哥一顿削……”
“再提他翻脸。”傅遥撇开周律缠在他脖子上的手,随手把酒杯往桌上一推,撇嘴道。
不说就不说,周律摊摊手,在他发火前迅速岔开话题:“提醒你一下,时停云那小子前几天可回来了,听说把新剧投资人给得罪了,这会儿就在我这店里呢,你还找他算账吗?”
“有这事儿,怎么不算。”傅遥阴着脸说,他右手挡着脸在周律耳边言语了几句,对方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比了个ok手势。
时停云来beaty&beast酒吧一周,平时他都是负责给外场那些散客送送酒,刚刚经理跑过来说今天内场vip区有大客户忙不过来让他替下班。
时停云皱了皱眉,本想拒绝,可刚刚张开嘴时经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同时另一只手的三根竖起的手指就立在了他眼前。
“三倍。”经理一脸真诚,“帮帮忙,我知道你不愿意呆内场,但今天真的忙不过来,给你算三倍工资,小费都算你的。”
其实他来这里已经是在帮忙了,时停云从凌洲回来之后除了上课暂时没什么事,前两天他的室友杨森急性肠胃炎,让他帮忙在这里代两天班。
时停云内心纠结着如何义正严辞的拒绝,但在对上经理那张诚恳无比的脸时,还是松了口。
成年人的第一课,学会如何从容的拒绝别人。
很显然他还是个不太合格的成年人,于是叹了口气跟着经理往内场去了。
前两个小时还算正常,时停云除了被DJ音乐吵得有些头疼外没遇到什么难搞的客人,但当他刚进去给一桌商务包厢的客人送酒时,就看见傅遥带着一帮狐朋狗友推门进来了。
傅遥两手插兜,目中无人地晃了进来,一脚踢开脚边碍事的垃圾桶,随便撇了座上几人一眼,就有有眼色的纨绔赶紧起身给他让了座。
正在喝酒的纨绔看到傅遥,屁股一抬自觉给他让出了位置,猫着腰站在一旁笑得很狗腿:“傅少怎么今天有兴致来咱们这儿玩了。”
傅遥一屁股坐下,两手搭在皮沙发的靠背上,也不搭理那套近乎的纨绔。
他身后跟着六七个人,都是跟着来看热闹的。
显然是来者不善。
“要不我们几个给您腾个地儿,人多了吵着您。”那纨绔见他不理会,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此刻正盘算自己是不是在哪里惹到这位少爷了,试探发问时,鬓角已经发了汗。
傅遥歪了歪脑袋,笑里带了十成的玩味:“怎么?你怕我?”
“没没没……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怕打扰您么。”被赶起来的纨绔赶忙摆手解释,他弯腰端起桌上的酒杯,用杯底敲响桌面,对大伙说,“来来来,一起敬三少。”
在坐的这么十几个人都举起了杯,傅遥却突然花哨一笑:“我的味蕾可是很挑剔的。”
酒杯原已送到了唇边,却在众人仰脖喝酒的时候,傅遥又一甩手将杯中的液体泼在了后方的地上,酒液撒了正要离开包厢的时停云一背。
旁边坐着的周律心领神会,打了个响指把半只脚踏出房门的时停云又叫了回来,顺便还把经理也招了过来,问他:“你们是不是卖假酒啊。”
经理满头雾水,“没有啊。”他连连摇头,“周少你是懂酒的,这……”
“我朋友一滴不沾,难道不是假的吗?
经理这下彻底无语了,偷偷瞄了眼旁边的傅遥,傅遥那双细长眼睛却略过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旁边站着的时停云,笑着开口:“这样吧,酒是他送来的,既然你们经理一口咬定酒是真的,这两瓶你喝,喝干净了,你再拿两瓶回去,算我账上,喝不干净,这酒就是假的,
时停云没说话,傅遥也淡定地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时停云,目光里很有那么点要强迫对方驯服的意味。
一斤高度数的洋酒,直接灌进去非得进急诊不行。
“我要是不呢?”
“我是这的客人,你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应生。”傅遥听到他的话不屑一笑,两根手指随意勾起摆在桌上的起瓶器,“啪”的一声利落的开了瓶。
他将酒瓶往前一推,然后两手重新搭回在卡座沙发靠背上,拇指抚着掌心,漫不经心地半眯起眼:
“我叫你喝你就得喝。”
刚才的纨绔听见这话身上顿时冒了冷汗,此刻正在头脑风暴回忆自己到底在哪儿惹过傅遥,这么个锱铢必较的主儿,连个上酒的服务生看不顺眼了都这么往死里整。
时停云这会儿心里也不太爽,他知道傅遥是专门过来找茬儿的,可晚宴上的事让他有意收敛一些不想再节外生枝。
他深深吸了口气,打算主动破冰,“如果你是为了杨森的事儿,我可以道歉,但请你不要无理取闹的好。”
“无理取闹。”傅遥听见这话,颇为不爽的用舌头顶了下腮帮子,仰头冷冷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怎么成我无理取闹了。”
上个月b&b开业,傅遥来喝酒的时候看上了做侍应生的杨森,过去搭讪几句被拒绝后就想了歪点子给人下了药,正要将人带上车时被来给杨森送东西的时停云给碰上了,不仅从他手里把人抢了去,还一瓶子砸了他胯下那处,倒是没什么实质性的后遗症,可让他屈辱地在家躺了一整周,周围知道这事儿的纨绔们都跟他打趣儿。
凡是跟傅遥接触过的都知道,傅家三少虽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但脑子活泛且性格乖张,向来是睚眦必报,折腾人的手段是一套一套的。
诸多烦心事缠身的时停云不想同他纠缠,低头从旁边拿了个空酒杯,往里满满倒了一杯烈酒,头一仰猛地一口闷了下去。
他右手反转,杯口由上转下倒着被拿在手里,时停云冷淡开口:“对不起。”
“你觉得一杯酒,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完了?”
傅遥这话一落,时停云二话不说地往桌子上成排的杯子里倒最烈的酒,整整三杯,在酒桌上三杯一般就是致歉的意思。
他盯着傅遥的眼睛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喉结伴随着酒水流入的咕咚声上下滑动,白皙的脖颈在暖色的灯光下连绒毛都看得很清晰。
傅遥也眯着眼打量着时停云,直到人拿起第三杯的时候,他一手将时停云的手按了下来,掌心贴着他的手背摩挲了两下顺手将玻璃杯夺了过去,轻轻抿了一口,嫌弃得蹙眉:“难喝,道歉也可以,但你见过谁道歉是站着道的吗。”
“那你想怎么样。”时停云无语,他已经够耐着性子为前两个月的事给这位纨绔赔不是了。
“教你个乖,想要什么跪着求”
“比如,跪下好好求我原谅你,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
“当然,我知道你不会愿意。”傅遥凉飕飕地说,盯着时停云那张漂亮的脸蛋,起了恶劣心思,他突然觉得,胯下受的辱还是要在床上解决的好,“但本少爷大人有大量,再给你个机会,我们比一场。”
时停云似没想到他突然肯让步了:“比什么?”
傅遥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酒瓶子:“拼酒吧,刚才的不算,你跟他喝,一人一瓶。”他没回头,仍然盯着时停云,右手随意向后指向他身旁战战兢兢的纨绔,“你要是赢了,所有的事一笔勾销,反之,刚才欠下的酒全喝了,另外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时停云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好。”
在众人围观起哄下,时停云和那纨绔各拿起一瓶,直接对瓶吹。
气氛一时间变得剑拔弩张。
这酒度数高,这么猛地往里灌十分呛嗓子,时停云不出意外地被呛得咳嗽了几声,他停顿了几秒,依然硬着头皮继续往喉咙里灌酒。
反观刚才那纨绔,虽说灌酒的滋味也不好受,但多少比时停云看着从容些。
他的下酒速度很快,已经快要见底,而时停云才将将喝了半瓶,余光瞥见那纨绔的进度,不由得分了神,被一口酒呛着,脖子上的青筋骤起。
猛烈地几声咳嗽过后,刚刚喝下的酒在胃里翻涌着,顺着食道反酸上来,他立马用左手捂住嘴。
傅遥坐在沙发上挑了挑眉,玩味开口:“要是全吐出来,可是不作数的。”
周围嘘声四起,那边的纨绔放下空了的酒瓶,抹了下嘴唇,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他两根手指曲起来弹了弹剩下的酒瓶瓶身,洋洋得意道:“傅少我喝完了。”
傅遥懒洋洋地朝后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没有理那纨绔,反而是微笑着直勾勾地盯着时停云:“还继续吗。”
时停云对上他的眼神,这时候继不继续意义已经不大了,从他被呛到的那一刻就注定输了,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头,然后再陪我睡一晚,这事儿一样算过了。”
时停云握着酒瓶的手不自主地紧了紧。
傅遥挑眉:“还不愿意?”他将指尖快要燃尽的烟蒂随手扔下,烟头将地毯烫出了一个黑色的洞,“不愿意也行,那我就在这办了你也是一样的,你不是学表演的吗?正好我给你找了不少观众,先替你以后的粉丝检验检验你的演技怎么样。”
他说完起身便要伸手去拽时停云,时停云一脚踹在隔在他和傅遥中间的玻璃茶几上,茶几碎裂,声音几乎要将周围人的耳膜刺破,猛地用力,且一下灌了那么多酒,时停云的头已经开始晕了,身上还莫名其妙涌上一股燥热感,也就几秒,他的脸上已经染上了红晕。
趁他不注意,傅遥踩着地毯上的玻璃碎片往时停云身边靠近,下一秒用力扯住了他的衣领,捏着他左肩锁骨就要往沙发里摁。
时停云拼命挣扎,傅遥一个人控制不住他,便招呼了身后跟着来看热闹的小喽€€们一同上来压着他。
时停云被几个人压得动弹不得,脸色骤变。他不断往后蹬踹,却好像使不上力似的,身上那股燥热感在傅遥不老实的往他身上胡乱摸时又加强了不少。
“别给脸不要?你就算不被我弄,你得罪的那个香港佬也不会放过你的。”傅遥一边骂手上还按着时停云不放,“不如你乖乖听话,跟了我,少受点罪,我很好说话的。”
时停云又气又急,拼命挣扎,嘴里也骂个不停:“你个死变态、畜生,你敢动我,我一定会弄死你……”
傅遥就当没听到,招呼身后的人让他们死死按住时停云,自己俯下身来解他的衣服扣子,手蹭到时停云的脸,时停云也没客气,狠狠一口就咬在了傅遥的虎口处。
周围人倒吸一口气。
傅遥被他咬得吃痛,照着时停云脑袋就狠狠扇了一巴掌,可他仍是死死不撒口,傅遥吃痛地大骂几声操,十分粗暴地扯开他的衣襟,衣服前襟两颗纽扣崩飞了都没管,强行把他的衣领大扯开来。
不正常的粉红色蔓延在胸前,时停云白皙的皮肤随着粗重的呼吸一上一下起伏着。
难以置信的寂静笼罩在整个包间,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傅遥。”
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破寂静,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通通拉了回来。
傅遥捂着手缓过劲儿看到傅迟,咬牙切齿道:“二哥,你怎么在这?”
话还没说完,就被傅迟不咸不淡的一句泼了一盆凉水:“教训人下次记得关好门,少出来丢人显眼。”
傅遥一愣:“可是他……”
傅迟的耐心只剩下一个字了:“滚。”
傅遥还想说什么,却被身旁的周律拦了一下,经过门口的时候他对上傅迟那双不带温度的褐色眸子,冷汗都下来了。
傅迟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他们谁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但今时不同往日,一场意外彻底改变了傅家所有人的地位,他们妈死了,爸进了疗养院,大哥被打着治病的名义流放德国,他这个扶不上墙的败家子只能在傅迟手底下苟且偷生。
本来即将掌权的大哥因为一场意外被傅迟拉下马,父亲也因此过世。傅遥还记得当时他送伤好出院的大哥去公司时,傅迟在大庭广众之下,居高临下揶揄他们。
“你拿着傅家最核心的技术和资料,花了五年都没研究出个锤子来,你在这已经没有话语权了。”他平静地说:“我没用的哥哥,回去养身体吧。”
想到傅迟的种种手段,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要想好好活着,就不能招惹他这位二哥。
这么想着傅遥仿佛一只被主人遗弃的丧家之犬一样,嚣张的气焰一下子被灭了,他灰溜溜地带着来看热闹的人滚出来包间。
一时间诺大的房间里只剩双手被捆在背后无力地趴在沙发上的时停云和倚在门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傅迟。
时停云皱了下眉:“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看够了就快滚。”
“在楼上会所应酬。”傅迟随口说,走近了才发现时停云脸涨得通红,裸露的脖颈和耳根处也染着淡淡的粉红色,他皱了皱眉,伸手去解时停云被困在背后的绳子时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他手腕上,刹那间觉出了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