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回已经涌至喉咙口的脏话,时停云强忍着极度社死的不适感轻轻抿了一口水,透过后视镜凝视着傅迟的眼睛,他本就眉骨清晰眼窝深陷,一双细长的狐狸眼笑起来显得很是多情,他说,“爽吗?”
时停云一愣,捏着矿泉水瓶的手指不由紧了紧,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
“有人撑腰的感觉爽不爽。”傅迟存心逗他,他感觉后座上的那只小野猫又要炸毛了。
“……”
挑逗点到为止,傅迟并不在意时停云会不会回答,比起小狗,小猫喜欢试探性地靠近,而不是热烈的表达情感,习惯高冷的绕过你身边,又藏到一旁的角落里探着脑袋偷偷看你。要是你弯下腰想要一把将它抱住,它一定会立刻跳开,可是如果你每天都来看望它,用小鱼干和真心俘获它,它就会慢慢把信任交给你,或者翻过身向你露出毛茸茸的肚皮,或者用头顶轻轻蹭你的手背。
傅迟瞥了眼后视镜里时停云红透了的耳根,心情愉悦一脚踩下了油门,时停云几乎是在引擎发动的轰鸣声和车外便利店十元两支烤肠的喇叭声中悄悄吐出了一句:
“爽。”
作者有话说:
猫猫内心狂喜:爽爽爽
第9章 我又不是吃人的怪物
09
不知道傅迟有没有听到,但时停云自己说完脸和耳朵迅速升温,他一路上低着脑袋像只害羞的树懒一样,到酒店时,傅迟打开车门,四指有规律地敲击着车窗玻璃,盯着害羞的某人调侃道,“你耳朵又红了。”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时停云心虚了一瞬:“车里太热。”
说完他挣扎着跨出车门,左脚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痛感再次袭来,脚趾处针扎似的扯着疼,他丝毫没有做好承受疼痛的准备,甚至感觉比在片场的时候更痛了,时停云瞬间左脚不敢用力,但因为右脚还在车内,一时失去了平衡,膝盖一弯整个人失去重心超前扑去。
傅迟近乎本能地快速反应,伸出双手搂住时停云两臂腋下,紧紧把人抱在怀里,让他避免摔个狗啃屎。
双脚好不容易安全着地,但突然的拉力让时停云又一次重心不稳,肩膀撞上了傅迟厚实的胸膛。
傅迟竟然把他打横抱了起来,他一个185的大男人在公共场合竟然被公主抱?
“你放我下来……我我自己能走。”
“怎么走?单脚袋鼠跳回去?”傅迟看了看怀里害羞到手指紧紧捏着自己胳膊上的衣服,几乎要将他捏碎的样子,他隐约露出的白皙脖颈处此刻也被染上了淡淡的粉红色,于是他微微低头,在时停云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你整个人都变红了。”
两人距离非常近,时停云甚至可以闻到傅迟身上淡淡的佛手柑的香水味。
“!!!”
门口保安大哥,前台小姑娘以及保洁阿姨的目光齐刷刷地聚拢过来,目送着两人进了电梯。
“傅迟。”时停云咬牙切齿,胃里血气翻涌,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脚疼的要死,他一定会下来狠狠踹两脚这不正经的老东西,“我……”
傅迟腾出一只手刷房卡,在房门“滴”的一声刷开的同时,傅迟伸出舌头探进时停云的嘴里,吻的深情又色气,最后还惩罚性地咬了一下他的舌头。
“你叫我什么。”
时停云快崩溃了,他22年来从来没有这么社会性死亡过,这种巨大的难堪,冲击力是极其猛烈的,“老东西,我脚疼!你放我下来。”
傅迟此刻也注意到怀里人的脸色不对,巴掌大的小脸通红,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鬓角流下来,于是大步迈向床边将人轻轻放下,腾出手来去脱他的鞋袜。
“我自己脱,你放开……啊疼疼疼”
傅迟蹙眉,手下的动作却轻了不少,他掰过床上那人的左脚,手指落在肿的一指高的小脚趾处,还坏心眼的轻轻戳了一下。
“别按……”时停云吓了一跳,浑身汗津津的,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像条下锅被热油崩了的小黄鱼:“嘶…疼死了,你慢点。”
说完两手撑着床向后退了一些,谁知竟被傅迟握住脚踝,硬生生拽了回来。
“跑什么?”傅迟颇为绅士地抽出床头抽纸盒里的纸巾擦拭着他额角渗出的汗液,低声说:
“你这个想逃跑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讨厌我?”
“我又不吃人。”
时停云疼得完全顾不上回应傅迟,左脚小指处异常肿胀的表皮里透出比下午更深的乌青。
一看伤处的肿胀程度和时停云的反应傅迟就意识到了严重性。
“去医院。”他一把捞起床上那心大的人儿,拿过旁边乱扔着的帽衫就往他头上套,一阵摆弄后又将人塞回了刚才的车后座。
在等傅迟去取片子,时停云坐在医院三楼走廊的椅子上打着哈欠昏昏欲睡,正打盹时,一阵争吵声激的他猛地一激灵,睡意全无。
“我管不着吗?你想清楚了再说。”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虚掩着的诊疗室里传出来,时停云偏过身子往里面瞧,只看见一个男孩坐在里面蓝色单人床上,前面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正拿着酒精棉球往他脸上戳,男孩的眼睛通红,鼻梁上的肿胀红中透着紫,他疼的左闪右躲,一脚踢上右前方的垃圾桶。“快点。”
“别他妈催。”背对着时停云的男医生抓过男孩的左手,拿起夹板抵在他的无名指处进行外固定,“你装什么,大男人哪有那么娇气,你跟人动手的时候怎么不怕疼了?得亏是店里监控坏了,让人拍了举报到协会去到时候被禁赛我看你怎么办。”
里面男孩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包烟,然后抵着烟盒滑出一根,叼在嘴边。
“江逍,我说没说过不要抽烟?”
“不抽,就咬咬止疼的。”江逍耸了耸肩解释道,“我打火机都没拿出来。”
时停云看不着背对他的男医生是什么表情,但估计气的够呛。
他正想着,肩膀突然被人一拍,傅迟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刚拍好的ct,“怎么不先进去?”
时停云懵懵道:“啊?”
里面的两人似乎也听到了门外说话的动静,一直背着时停云的男医生突然回头,透过没被门遮掩的缝隙对上一双深邃眼眸,十分明亮。他有些猝不及防,拿着固定器的右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几秒钟。
江逍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两个男人一站一坐在门口,穿着驼色大衣的男人拿着报告单和片子的右手稍微蜷了蜷,漆黑的眸子里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薛医生,好久不见。”
进了里面的隔间里,设备一应俱全,日常备用的酒精和医用纱布都有,还有专门洗手清洁的小水槽。
薛青梧刷的一下拉上了帘子,把傅迟隔开在帘子外。
“坐着吧。”
他指了指身后的蓝色单人床,然后从柜子里取了夹板和绷带,端着托盘出来看到还杵在原地的时停云,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坐下,我怎么给你清理伤口?”
“我……”时停云嘴角微微张合了几次却没说出个什么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脚上的肿胀又浮肿了几分,看起来甚是骇人,薛青梧重点检查了他的左脚,小脚趾指指尖处肿胀的厉害,软组织和骨头都有轻微的损伤。他看了看手中的片子,之后拿起夹板抵在时停云的左脚背上进行外固定。
“有点轻微的骨裂,我给你做下固定,三到四周就可以恢复了。”
时停云右脚砰地一脚蹬在地上,“医生,我还要拍戏,三周时间有点……”
薛青梧拿绷带固定住夹板位置时稍稍用力时,一瞬间的痛意让时停云微微蹙眉,轻轻抽动了一下,薛青梧握住了他的脚腕。
“别动,还是要看你的恢复情况,消肿之后正常走路可以,但是不能时间太长,也不能剧烈运动,你不想错位以后长歪吧?”
时停云惊诧,连忙摇头。
固定好后,薛青梧从托盘里拿起药膏,用棉签稍沾了一些涂在时停云的脚趾周围的青肿处。他仰着头,湿漉漉的眼睛像小猫一样盯着眼前的男人,半晌缓缓开口:“那我要休息多久才能走路?”
“三到五天左右,等到了时间你再过来换药就差不多可以了。”薛青梧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耐心解释着,“怎么摔的?”
“道具没处理好,从二楼摔下来的。”
薛青梧挑眉道:“那你没把腿摔折还算挺幸运的了。”
随后他起身,把用过的棉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转身把帘子拉开,正巧与两腿微曲依靠着办公桌的傅迟四目相对,他的眼神波澜不惊,薄薄的唇边挂着一抹笑。
薛青梧微微挑眉:“现在资本家为了缩减成本什么劣质道具都敢用,一点也不顾员工危险了,是吧傅总?”
傅迟扯扯嘴角,“青梧,别刚见面就挑我毛病。”
薛青梧斜睨他,“别叫的那么亲热,我们不熟。”随后略过眼前人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椅子拉开与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嘶€€€€”时停云倒抽一口冷气,看这个医生对傅迟的态度,简直是单方面不共戴天,看着不像一言不合,倒有几分宿怨的意思。
“好,不熟,薛医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薛青梧不理他,在电脑上敲了半天字,打出一张单子,上面开了些口服的消炎药和外伤药膏。
“消炎药一天两次,一次两颗。这个药膏一日三次。”
“右脚不要沾水,也不要做剧烈运动,最好能静养三到五天。最近多吃点维生素含量高的蔬菜水果,适当也补充一点钙剂。”椅子拉开是有短促的和地面摩擦的声音,薛青梧起身走过来,把单子递给傅迟,“五天之后来我这换药。”
过去的十年里傅迟这个名字如同乌云带雨,淋湿了薛青梧人生的每一个重要决定,那时的傅迟是一个大学生而已,有什么资格指点别人的人生,他以为的正确就是真的正确吗?
“好。”傅迟没有被对方明显的敌意和无视而激怒,反而始终保持着一种温柔儒雅感,这和之前时停云看到他面对其他人时的淡漠感和漫不经心形成强烈的反差。
“过段时间叫上向与冬,我们聚聚。”
“……”
时停云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不对,极端情感的源头都是恋慕,他狡黠地眨眼,仿佛灵慧地识破了两人之间的秘密,迅速在脑内分析出一套昔日旧爱相看两厌最终反目成仇的戏码。
作者有话说:
疑似傅总的白月光出现,猫猫怎么不按套路走竟主动嗑起了cp~
第10章 怎么喘这么厉害
10
折腾了一晚,再回到酒店时已将近凌晨,时停云一进房间就往浴室跳,却被傅迟一把揪住衣服后领给扯了回来。
“你又要干什么?”
“我要洗澡。”时停云扭头和傅迟对视,他的声音低低的,眼神却是异常的坚定,一本正经道:“我出了好多汗,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如果不洗澡我睡不着。”
“不行,医嘱不让碰水。”
时停云强颜欢笑:“我会很小心的,我自己能解决。”
傅迟松开了他的衣领,拿起旁边桌上的座机话筒,时停云以为他这是默认了,于是继续向浴室的方向前进,傅迟余光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又往那边走,将听筒倒到左手,伸开右臂,一把擒住时停云的腰,单手将他抱了起来。傅迟笑道:“跑什么?等会我帮你洗。”
时停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用力掰扯着傅迟拦在他腰间的手臂,“你放开我,我不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