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想法。
我想让你去死。
你知道吗？
第35章 神啊 这是奇迹吗
35
“去死吧。”
“骗子，还我血汗钱。”
黎雯刚上到五楼，就看到被涂满油漆的大门，上面斗大的字，叠在各种颜色的油漆喷料上，站在楼下的原野朝他这边看过来，他匆忙应了一声，将钥匙和手机胡乱塞进包里，然后下楼走到原野身边。
“走吧。”
坐了五站公交车，穿过两个叉路口，黎雯带着原野住进一家小旅馆，告诉他最近都要暂时住在这里，让他以后放学不要回家，就来这里。
然后她摸了摸原野的头发，温柔的对他说：“是不是饿了？”
原野摇摇头，黎雯却转身从包里掏出手机，给他点了烧烤外卖。
然后抽了支烟夹在手指间，抱着手机开始打电话。
一通接着一通不停歇的打，除了无法接通的忙音以外，没有任何别的声音传出。
原野看着站在阳台上的黎雯，竟然开始有些莫名的紧张，他慌忙将外卖袋子扔在桌上，跑过去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黎雯的右手，在这个灌满了强风的顶楼阳台上，一个年轻的男孩紧紧握着一个女人的手。
黎雯一直低着头，风呼啸而过，掀翻了地上整齐排列的一排空啤酒罐，发出叮铃桄榔的声响，但依然没能掩饰住女人带着哽咽的声音。
她问：“为什么。”
原野的话轻得像风一样。
“因为我有一种感觉，现在如果不握紧你的手，你就会在我面前消失掉。”
€€€€神啊，这是奇迹吗？
“黎雯阿姨，和他离婚吧，他根本不爱你。”
原野的喉结上下滚动，终究是没说出他心里的后半句话：
不然他也不会将大额的债务转嫁到你头上，然后假装自己得了绝症，消失的无影无踪。
黎雯微微愣了一下，说：“他没有不爱我，他只是生病了。”
“卡。”
导演及时喊了停，走上前去和演员扣细节，“祈南，在说‘他没有不爱我，他只是生病了’这句台词的时候你的情绪不对，还要再往上加，你在声音上要保持坚定，但是你的微表情和小动作上要稍微透露出来一点躲闪和不自信来表现出黎雯在面对原野的直言不讳时候的复杂情绪。”
“这个人物的复杂就在于一方面为了维护自己的爱情信仰她潜意识里蒙蔽自己不断给自己洗脑，愿意相信丈夫言雪东给他编造的谎言，另一方面她自己的内心深处又有所动摇，但她不愿意相信真相，不愿意让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坍塌，如果仅剩的这点信仰崩塌掉，她整个人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好的，导演，那我再试一条。”
“没事，先休息吧。”陈潜拍了拍宋祈南的肩，“你在琢磨琢磨，不着急，大家也都累了，先休息。”
“谢谢导演！”扛着摄像机乱跑的工作人员听到休息俩字这会儿全都松了口气，将沉重的设备放下，一哄作鸟兽散，被凯文叫着出去喝下午茶了。
时停云回到休息室里抱着手机看傅迟给他发来的视频，视频里的小奶猫瑟缩在粉色的浴巾里，露出大大的眼睛，看到傅迟走过来，跳着要往他怀里钻。
时停云推出视频，在聊天框内搭下一行字：
“给他起什么名字了？”
傅迟那边显示着正在输入，却并没有任何文字信息传过来，过了一会儿，于是一条视频弹出来。
时停云手指轻轻点开，听见小奶猫一阵喵喵的叫声，叫的他心都酥了。
紧接着他在喵喵声中听到了傅迟的声音。
时停云戴着耳机，左手按上了音量键，不断的加大音量，延迟了零点几秒后，傅迟的声音清楚地钻进他的耳中。
“云云乖。”
“乖一点，别乱叫。”
他的声音低低的，似乎心情很不错，带上了一点温柔和宠溺。
时停云抱着手机躲在休息室的角落里红着脸听了好几遍，却不好意思再回复傅迟的微信，倒也算不上不好意思，只是他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也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说的很多，诸如我很想你……我好喜欢你啊……我爱你之类的等等，但这种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正纠结时，姜琪的消息适时地插了进来，在质问他什么时候请自己吃龙虾尾。
上一次惹祸连累她被凯文骂，贬回公司重新学习艺人管理手册，时停云为了表示歉意，答应请姜琪吃龙虾尾跟她道歉，算起来如果要花300块，他信用卡的欠款会变成-￥5000，大部分钱花在了时雨的索取上。
“问你几个问题，你不是闲着么。”
姜琪想了想，“可以，但是要加码哦。”
“什么？英雄不趁人之危啊。”
“抱歉，但我不是英雄，”她咯咯笑了两声，“我是美人。”
“什么跟什么啊……”
“再加两只澳洲大龙虾，可以限时问两个问题哦。”
“我是想问，你可能出于什么原因喜欢一个人呢？”时停云的语气忽然严肃了起来。
“长得好看喽。”
“能更具体一点吗？”
“个子高皮肤白眼睛大。”
“我不是说长相。”时停云皱眉，“我的意思是除了外貌，还有其他原因吗？”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姜琪那边的正在输入转成了语音，“这就是个伪命题，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非要理由的事情，如果所有的事情都非要一个理由才能去做，那岂不是太教条，太无趣了。本来你今晚要看剧本，但突然想去火锅店里吃三倍辣的辣锅……忽然间一个190的白皮大帅哥窜出来坐在你对面，温文尔雅，说店里现在满员没有位置能不能跟你拼个桌，你心里一动，恨不得把碗里沾满麻酱的牛肉片喂到他嘴里……那个瞬间你就喜欢他了呗。”
时停云听着姜琪发来的语音，突然就又想到了那个晚上在b&b的漆黑的卡座包厢里，傅迟强横及时地闯入他手足无措的世界的那一瞬间，不由得一股酸楚涌上来。
“那……你什么情况下会确信自己喜欢一个男孩？”时停云斟酌了很久，删删改改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把这句发了过去。
姜琪那边并没有立马回复，顶部中央显示了好几次正在输入中，过了一会儿却打过来一个语音电话，接通的第一秒，就听到话筒对面的姜琪说：“如果有个人，现在你在问我这些问题的时候一直想着他的名字，你就是喜欢他。”
“你如果喜欢什么人，就要快点对他说哦。”
“嗯好饿啊，拍了这么久我还没吃午饭呢，还有联通手机信号也太差了，等会儿我再给你打过去……”
神转折，或者顾左右而言他总是这样的。
姜琪沉默了半晌，噗嗤笑出了声，决定暂时无视时停云的遮遮掩掩，认真对他说：“不然他会跑掉的。”
长久的沉默，时停云缩了缩脑袋，小声说：“哦……可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姜琪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时停云认真地说：“不知道，但现在不可以。”
姜琪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一瞬间的沉默后，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我相信你。”
“什么跟什么啊，我都没说你就胡乱相信，怎么这么没有原则。”
“你有毛病吧，作为朋友不应该无条件相信你吗？”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时停云微微怔了一下，笑了，那他也会相信吗，会相信他能变的更优秀，更成熟一点，能与他更相匹配吗。
他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不会表达爱意，他只是，只是觉得，想要变得更好一点，才能跟他比肩，才能肆无忌惮的说爱。
被说是拧巴也好，不识好歹也罢，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才是最真实的他，带着软刺的爱和灵魂。
第36章 这里不能随便碰！
36
一点稀薄的白烟从指缝间升起，黎雯右手紧紧按着发烫的铝箔纸，看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身后的原野。
“睡觉吧。”原野假装没看到她手里说的东西，说完匆匆绕回来房间。
这是个阴面朝向的潮湿的一居室，房顶的边角处已经被水渗的聚起一大滩阴潮，大块的墙皮被掀起了角，整个房间透着一股阴寒。
最近的状况已经不仅仅是门上被泼油漆那么简单了，要债的人数骤增，整日里聚集在黎雯和言雪东的那套房子附近，住是不能住了。
黎雯带着原野在旅馆里住了一周，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趁着要债者们松懈时，偷偷溜回来小区，上楼收拾了些日用品，随后在原野学校附近短租了一个顶楼一居室，两人暂时就住下了。
月光照进房间里，夜已经很深了，黎雯背对着原野，却一直没有睡着。
“诶。”
“……嗯？”
“你知道楼下那堆阿姨们都说我是吃人的鬼吗？
“嗯。”
“你知道我晚上都不回家，跟一帮糟糕的人喝一晚的酒又总是喝不醉吗？”
“嗯。”
“你知道我有毒/瘾吗？”
“嗯。”
“你知道我喜欢说谎吗？”
“嗯。”
“你也觉得我特恶心吧？”
对方停止了回应，一阵很短暂的沉默之后，身后响起了一些细碎的声音。
果然是这样。
黎雯闭上了眼睛，却忽然又猛地坐起身来，迅速地一把拍掉了原野手里的东西，扼住了他的手腕，不可置信地吼道：“你在干什么！”
掉落在地上的，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掺杂了无数杂质却依然显得纯白色的粉末。
长发从侧面落下来，黎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看面前的人，而他只是用着一如既往沉默的表情看着自己，眼里因为吸入了少量毒品而显出有些许茫然，原野有些眩晕地朝前倾了一下，头撑在黎雯的肩膀上，静静地说：
“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