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像之前一样把他送到家门口,让社区警察陪着他回家一样,把他留在原地了?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又把他丢下……
越想越委屈的小朋友从口袋摸出来前段时间曹翠翠给他的二手旧手机,点开通讯录打开一串熟悉的号码。
几秒之后,对面接通了,顾云声拿着手机从楼上下来,时停云抬头,看见他将白天的那一身黑色换了,换成了比较舒适的休闲装,顿时松了一口气。
顾云声不想再听一些听起来很客套友善其实什么也不能证明不能代表的话了,直接问:“为什么?”
“?”
“为什么给我打?”
“我刚刚回来找不到你,以为你……”时停云迷惑地解释道。
院子里的灯光照在顾云声温和的脸上,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嗓音低沉:“霭霭,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为什么给我打,又为什么现在才打?
“……”别扭呗,还能是因为什么。
“以后找不到我要给我打电话。”
“……”
见时停云不回答,顾云声牵起他的手往外走,然后出声提醒:“说你记住了。”
时停云不明所以地偏过头,他看着顾云声,过了一会儿终于说:“记住了,小叔叔。”
“好的,”顾云声对他笑了笑,两个人快要走到永宁巷了,他突然问:“累不累。”
时停云摇了摇头。
“那你问问我累不累。”
时停云瞥他一眼,想到这一整天的折磨,于是像个很听指示的笨蛋机器人一样复读道:“你累不累。”
顾云声点头,“很累,那你要不要补偿我一下。”
“咦?”时停云现在虽然已经升级为一个中学生了,但他并不善于做表情管理:“怎么补偿?”
顾云声假装思考了三十秒,“请我吃馄饨吧,可以吗霭霭。”
“……”
十分钟后两人出现在曹翠翠开的那家的馄饨店门口。
曹翠翠看到时停云领着顾云声出现在店门口的时候,有些惊讶,但他很快恢复了过来,招呼两人进店。
“霭霭,带你小叔叔去里面坐。”曹翠翠拿着热水进了里面的房间,拿出两个新杯子,给两人倒满了水,“外面冷,先喝杯热水。”
“谢谢曹姨。”顾云声两手捂在白色瓷杯上,过了一会拿起来轻轻抿了一口。
“不谢,谢什么呀,累了一整天了,想吃什么叫霭霭告诉我,我去给你们做。”
“好。”
顾云声盯着墙上的菜单,看了一会儿忽然转头看向时停云,问他哪个好吃。
时停云犹豫了半天说他喜欢吃干拌馄饨。
“那就要两份干拌馄饨。”
没过几分钟,两份干拌馄饨就端到两人面前,顾云声看这馄饨上洗洗撒了一层东西,好像是花瓣,他问:“这是什么花?”
曹翠翠替他们从消毒柜中拿了两副新筷子,笑着回答他:“这是槐花,蒸熟了可以直接吃,甜丝丝的,你尝尝。”
顾云声低头,用嘴叼了一片槐花的花瓣,细细咀嚼。
品尝过后抬头看着时停云,他将碗推了过去,“很好吃,你尝尝。”
“你吃吧,”时停云觉得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总是略显尴尬,“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顾云声从筷子篓里找了个新的勺子,端起馄饨碗,舀了一勺,准备喂他,“吃一个,吃了变聪明。”
不锈钢勺子贴在他的嘴唇上,时停云满脸通红,瞪了顾云声半天,瞬时感觉他中学生的尊严碎了一地。
脆弱了,太脆弱了。
作者有话说: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激情开麦)
第61章 多肿几次就耐受了
61
时停云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起了中学生三点一线的生活,可小孩子玩心大,饶是到了初三这样的紧张时刻还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顾云声见他实在没正形,每周末从凌医大回来的时候会拽着他补两个小时的英语。
可这天还没到周末,就接到了时停云的电话,问他能不能来一趟学校。
顾云声当时正跟傅守良的秘书僵持不下,接到电话的时候也顾不上外人在场,大致问了一下情况就匆匆要走。
对方赶忙按住他的手,“二少,我也是个打工的,你就别为难我了,怎么着也得让我能回去交差吧……”
晓之以理不成,只能动之以情了,俗称死缠烂打。
秘书大哥就差坐地上抱着他的腿哀嚎了。
“好说,季秘书,”顾云声回头,瞥了一眼桌上的车钥匙,“你的车和人借我用用?”
“随便用随便用,”季秘书一听他这口气有松口的样子,连忙拿过桌上的车钥匙,双手奉上,“二少去哪儿?我送你。”
“去六中。”
……
下午课间操的时候,一辆警备区白色牌照的车直接开进了学校,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一个男人从那辆车上下来,他的轮廓深邃而俊雅,里头穿着还没来的及换下的西装,外头披着大衣,身架子被里里外外一身黑色衬得愈发挺拔高大,他气场逼人地走过来,令时停云大吃一惊。
季秘书站在顾云声旁边,听班主任指着时停云的鼻子说,这孩子太不像话了。
十几岁的男孩子大都容易冲动,因为点小事就犯浑,跟同学们呛了几句,推搡间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竟动起了手,一个不小心把个小姑娘给打着了。
这小姑娘家里有点背景,哭得梨花带雨,不依不饶,家长来了一见女儿哭成这样,也上了头,非要学校处分时停云,但时停云坚称不是故意,只是争执推搡间,不小心碰了一下。中考在即,老师也不想把事情弄大影响孩子考试,为难之下只能约双方家长协商怎么赔偿,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时停云自知惹了大祸,昨天曹翠翠刚过去广东进货,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家里只有养父时朗在,那男人本就看他不顺眼,要是听到这些……怕不是要直接把他宰了,寻思半天,他最后拨通了顾云声的电话。
“小小年纪就这么不着调,连老师都敢骂,女生都打,这和外面的小流氓有什么区别?等以后到社会上……”女孩母亲家里是搞教育的,一上来就上纲上线的,而且见对方家长如此年轻,不由摆起了年长者的谱儿,一副教训人的口吻,“你是这孩子什么人?你能做的了他的主吗?”
女人喋喋不休个没完没了,站在他旁边的女孩父亲却一个劲儿地扯她,叫她少说两句。
女人不认识,他可认识,他是做生意的,这两天正因为块高价地皮一直搞不下来,连着约了傅氏集团这位季秘书两周,愣是没见到人影,今天也是赶巧了,居然在学校碰上了。
顾云声没搭理那女人,反而温和地看着一旁穿着校服,脸上满是泪痕的女孩,问道:“伤着哪儿了?”
女孩偏了偏头,左脸和脖颈相连处一片泛红,隐隐还有几道抓痕。
女人甩开丈夫拉扯的手,搂紧自己受伤的孩子,看到泛红的伤处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看这都给抓成什么样了,我们敏敏可是女孩子……”
这一状还未告完,顾云声直截了当抬手就扇了时停云一个耳光。
“够不够?”顾云声问那女孩,他一本正经,字正腔圆的声音深沉动听得像新闻主播。
女孩直接被吓呆了,连话都说不出。
“这……”女孩母亲也被方才的一幕吓了一跳,刚才教训人的气势荡然全无,还没等到她的下文,顾云声又照着左脸给了时停云一巴掌。
时停云被他连着两耳光扇得眼冒金星,左耳轰鸣,白皙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女孩母亲见这架势顿时气焰骤灭,目瞪口呆,连班主任都着急地过来拦,别打孩子,有话好好说。
顾云声按着时停云的后脑勺一把将他推到女孩面前,惜字如金:“道歉。”
时停云也听识时务,脑子虽然还在犯懵嘴跟的倒快: “对不起。”
他朝被吓懵了的女孩勾勾手,“敏敏,你接不接受他的道歉?”
女孩眼含泪水,心生恐惧,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不自觉的摇了摇头,然后又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开关似的又疯狂点头。
“那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时停云道个歉?”,顾云声轻轻笑了一声,“你看到了,他不是没人要的野种。”
女孩沉默了几秒钟,低着头小声如蚊虫般说:“对不起。”
顾云声转身拉着脑袋还在卡机的时停云就走了,将一件本可以扯皮很久的事就这么轻易的解决了。女孩父亲愣了一下,追着跟了上来,暗戳戳地塞了张名片给季秘书,满脸堆笑地说着小孩子打打闹闹别太在意,一边恳求季秘书赴约。
等坐回到车上,时停云眼眶泛红,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对顾云声说:“她骂我是没人要的野种……是扫把星,你还打我。”
“我为什么打你?”
“你胳膊肘往外拐。”时停云声音轻颤,显得忐忑、别扭又委屈,“你打我,还打两次。”
“我为什么打你?”顾云声扭头睨他一眼,眼神犀利如刀,“你再胡搅蛮缠,我还抽你信不信。”
时停云坐姿慢慢往边儿上挪,退到安全距离,但他越想越委屈,声音不由高亢起来:“不就是因为我不小心打到她两下吗,她都那么骂我了,我手上也被她挠了,你看!你看!”
“我早就告诉过你,不管怎么样,不能跟女孩动手。”
时停云:“??”
“我说了吧,”顾云声从驾驶位后面的兜里拿出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你这两巴掌挨的一点都不冤,还有劲儿在这和我争辩?”
“你不明是非!”时停云脸颊涨红。
“你声如洪钟!”顾云声不客气地反怼。
“你厉害!你打死我算了!”饶是被吓出了一声冷汗,被人后颈动弹不得的时停云还是不甘示弱,继续拱火。
坐在前面的季秘书见过不少大场面,但还是被这幅场景震撼住了。
张了张嘴,试图劝解两句,但还没等他出声,顾云声就已经出手了。
他半点没跟小孩客气,手起瓶落,说打就打,矿泉水瓶直直砸在他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巴上。时停云被打得连连哀嚎,下意识伸手去挡,却被顾云声一把攥住手腕,瓶身在肿起的唇上落下第二记。
“可以了……小叔叔,疼!”
“继续,你继续嚷嚷。”
“我们打住可以吗?我不嚷了。”
“晚了。”
……
十分钟之后,双方各坐一边,狭小的车内一片诡异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