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傅迟却出乎意料的突然向后退了一步,让时停云的探了个空,他满脸不解地看着傅迟,真是半分钟都忍不下去了。
他的心被高高吊起,又轻轻放下,一次又一次,此刻急需亲吻来安抚。
但傅迟竟然躲开了。
他不理解。
“为什么躲开?”
“我不能躲开吗?”傅迟缓声说,“做人总要公平一点吧。”
“你觉得呢。”
潜台词是你都能躲开,我又为什么躲不得你。
时停云鼻尖动了动,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报复”自己刚刚躲开的行为,他不禁在心里腹诽,他怎么这么能吃醋啊,什么属性的,山西老陈醋吗。
但站在傅迟的角度上去想,在情敌面前连续两次被躲开之后,再好的脾气也会恼火。于是他问:“你生气了吗?”
“是,我生气,你不知道我会有多生气。”傅迟眼眸一片黑沉,看着他明知故问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看你的眼神,就像饿了几天的野狗看到了飘着香味的肉包子。”
时停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傅迟一用力,将时停云从椅子里拉了出来,就在他差点一头栽倒下去的时候,却又被傅迟捏着脖子提起来,一路怼到落地窗前。
“你€€€€”对方下手力道不清,时停云猛地吃痛,惊愕地瞪眼,脸颊连带着脖颈泛起了一抹红。
他被傅迟压实了,背脊抵着冰凉的玻璃窗动弹不得,只能顺从地感受对方的手顺着自己的脖子一路往下,最终停留腰际以下,一个脆弱又敏感的位置。
时停云抖了抖,手指抓住吹落在手边的薄袍一角,用脑袋不住蹭着傅迟的脖子,垂着眼晴乖顺地求饶索吻。
被拉扯的情绪越来越深入,动作也越来越过火。就在时停云忍不住要去扯傅迟衣服,就地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时,他又退开了。
无端端一股寒气从不远处袭来。
又来。
时停云低着头细细喘着气,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不多时,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傅迟,虔诚开口:“我刚才不应该躲开。”
“哦。”傅迟挑了挑眉,露出有些“恍然大悟”的表情,语气意味不明地说:“原来你也知道不应该躲开。”
“……”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时停云歪了下头,轻轻地说:“那我道歉。”
“道歉要拿出诚意啊。”傅迟站在那里,淡淡看了一眼时停云抓着他的那只手,玩味的目光一路向上,两人再次对视。
时停云一下松开他:“你别这种眼神……”他多少是有些心虚的,昨天晚上刚刚和好,这会儿完全不知该拿捏何种分寸,深了怕惹他恼,浅了又怕看起来不够重视。
指尖离开他的袖口,时停云突然站起身来,跃过半步,反手重新握住傅迟的手,将他拉向了自己,本就滑落了一半的薄袍这下彻底掉落在地,被他的主人无情地踩在了脚下。
傅迟一下瞪圆了眼睛,脑海里顿时空白一片。
这次他的腰被人牢牢扣住,时停云俯身吻住傅迟的唇,舌尖轻轻磨着他的牙齿,随后慢慢顶开齿关,奉上了一个深入且蛮横的吻。
眼神交错的一瞬间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无论在想什么,在此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现在他们的眼睛里只有彼此,容不下多余的任何成分。
不知过了多久,攻守双方却调换了位置,时停云嘶了声,不及反应,傅迟一口咬在他的下唇,又纠缠上来。在他下意识想要去推开对方时,刚刚抬起还没有两秒的双手却被傅迟单手禁锢住压在身后,傅迟的另一只手掐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抬头呼吸,然后将舌尖探了进去。
时停云的嘴里顿时尝到了血腥味,那是来自于傅迟刚刚咬到他嘴唇时弄出来的伤口,但他此刻脑子里根本无暇顾及是真不小心还是故意惩罚他躲开。
疼,麻,唾液混合着血丝,有些缺氧的大脑已经不再具备思考的能力,此刻他只想让他不要生气,于是讨好地舔了舔他尖尖的犬齿,但换来的却是傅迟更激烈的缠吻。
一吻结束,他推开他的身体,两人再一次拉开安全距离,但时停云仍攥着傅迟的手腕没有松开。
“诚意够了吗。”因为鼻塞,时停云说话时带着点鼻音。
“学坏了。”可这听起来闷闷的鼻音在傅迟耳中却生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于是他笑了笑,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下时停云透红的嘴角,半晌过后说:“下不为例。”
听到这话时停云顿时心情好极了,同时还有点不好意思,他轻轻点头,一点点挪动着还攥在傅迟手腕上的手指,最后牵住那只大自己很多的手掌,可能是错觉,总觉得傅迟的手心好像长了一些茧。
那些厚厚的茧里包裹着他们曾经错过的时间与错位的人生。
作者有话说:
家人们上一章补了1500+请各位自行查阅哈!省略号内容已补齐。
大家五一快乐!我会努力产粮的(真心的~
第75章 你玩弄我
75
时停云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明溪。
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碰到。
他和明溪的交集是从一年前那场晚宴开始的,当时的他脑子一热差点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摊上官司。事后明溪找到他向他道谢,两人聊了几句才发现是校友师妹,明溪小他一届,正在上大三,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时薪高的工作勤工俭学,却遇上了难缠的客人。
那时候他面对明溪的的心情相当复杂,一方面庆幸自己的举动帮了女孩,另一方面又懊悔自己的莽撞,好在后面机缘巧合下得了傅迟的“帮忙”,顺利签了公司,拿了投资,戏照拍,资源照拿,中间大大小小给自己这位不算多熟络的师妹介绍了几个工作,一起吃过几次饭,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在新戏的开机仪式上,哦对了,《越轨》里明溪还客串了一个角色,和他拍过两场校园戏份。
《越轨》这部电影他拿了个影帝提名,并未真正摘冠,最终是被一个韩国的男演员拿下了影帝名头。不过影片拿了个最佳导演奖,此行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时停云本就没抱什么希望,脸上也不见过多的失落。他还年轻,入行时间不足一年,拍的第二部电影就拿了提名,不能说有多亮眼,但也算成绩尚可。
颁奖典礼过后是主办方在酒店二十八楼举办的品酒会,说是品酒,实则却是变相的商业洽谈。此刻宴会厅黎聚集了各国电影届的知名人物和投资商,他被陈潜带着周旋了一圈,借口不胜酒力,溜出来透气,也不知怎么,一个人竟遛达回了十七层,想要回主办方提供的房间洗个脸醒醒酒。
十七层里头空间结构十分复杂,如四面迷宫,且整个酒店一共分了八个门,还按照八卦五行起了对应的名字,派头十足。
听说这家酒店的老板是个中国迷,尤其信八卦风水,特地找过中国的风水大师算过的,每个门都曲径幽深,四通八达。
夜晚很是安静,空气里似乎有夜里露水的味道,脚底动一动,铺在地面上的鹅卵石咯咯作响。
越是安静,走廊尽头音量不算高的争论声就显得格外清晰。
本就微妙的气氛更加敏感,他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气氛中看到了明溪,被三个女孩围在一个房间门口。
明溪今天的装扮有些夸张,礼服裙摆极长,高跟鞋不好走,几人好似在争执些什么,并没有发现走近的时停云。
当她作势要走,却在转身的时候被身后的人踩住了裙摆,狠狠地拌了一下。时停云就绅士地扶住了她,让她扶着自己整理裙摆。
站在明溪身后的那两位女士嘴角勾起的弧度瞬间凝固,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半晌过后,其中一个染着浅金发色的女士低低笑了起来。
“你敢走出这里,那些照片下一秒就会发到国内所有媒体的邮箱里。”
明溪刚准备起身的动作瞬间静止了,高跟鞋在地毯上碰撞出很闷的”哒“声。
几个人都沉默着,但空气中有股火药般的味道,明溪的瞳孔中闪动着仿佛实质的怒火。
记得刚开始那段时间,也曾经因为这些话而感到无可抑制的愤怒,因而曾好多次和人争吵辩驳,失声痛哭,试图反抗,甚至她曾经也跟人打架。那时候初中同学议论说她爸爸妈妈离婚了,躲在外地不回来就是是因为谁都不想要她,把她像拖油瓶一样扔在舅舅舅妈家里。她气不过就和几个女生理论,争论不休也不知道谁先动起来手,几个人互相撕扯起来,再加上周围同学起哄,竟把教导主任都引了过来。
后来学校让她找家长,她就跟舅妈说了,舅妈把她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拉着她去跟人家道歉,让她帮人家做值日,这样可以少给点医药费。
回到家之后,她半夜起来去厨房喝水,路过主卧的时候听到舅妈和舅舅商量,说是不是明溪的爸妈真的离婚了没告诉他们,躲在外地不打算回来,以后还有没有人给明溪付生活费。
后来整个星期她都在帮那几个给她造谣的女生做值日,晚上回到舅舅家要做的不是先做作业,而是要先做饭,要给家里每个人盛好饭再吃饭,之后还要洗碗,收拾屋子,一边拖地一边听听舅妈说‘这个月你的生活费可要用完了,你再去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下个月的什么时候寄’的话,眼泪掉在地板上,很快就会被拖把和着清洗剂一起拖掉,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情绪。好不容易回到房间后,还要听表妹跟她说要是她的生活费下个月不寄来可能就得搬回乡下和奶奶去住了,这样她就能自己一个人一间屋子了……明溪额头抵在膝盖上,她忽然发现自己是这么的懦弱,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两次被解围还都是因为时停云。
明溪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时停云,忽然又笑了,笑得很难过,她其实不止一次地羡慕,甚至嫉妒过时停云,为什么明明都是那么相似的境遇,他却总像个小太阳一样,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后果,为什么,他可以那么勇敢,为什么她自己就不行呢?无数次她在梦里幻想着她也像他一样,能勇敢的拒绝不公平,拒绝威胁,拒绝一切让她痛苦的人和事,可现实却是功利的深渊。许多次站在镜子面前,却看不见自己,好像被什么隔住了,必须要把微薄的愿望扭曲、折叠才能通过。
她忽然明白了时停云能这样是因为有人给她兜着啊,他虽然没有靠谱的家人,但是有爱他的恋人……他不管做了什么坏事都有地方去的……可她没有,她怎么勇敢呢?她只能去忍耐,去承受,去慢慢习惯。
因为知道了即使再怎么辩驳也都是徒劳无功的事情,讨厌你看不惯你爱找你麻烦的人总有他们的道理,现在明溪已经习惯了把所有难听的话、可怕的威胁从脑子里机械地过滤出去,同时脸上没有也不需要有任何表情。
对于习惯而言,这个世界上没有承受不了的事情。
金发女孩见明溪蹲在地上半天不说话,以为是她怕了,笑着走近他们,瞥一眼时停云虚套在明溪身上的西装外套,手指轻轻一勾,外套顺着肩轻松滑落在了脚边,随后她嗤笑道:“怎么,装着装着就真变得弱不禁风了?”
明溪面色无异,依然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嘴。
时停云却移步挡在明溪身前,语气淡淡地笑着说:“女士们,大半夜在别人门口聊天,是不是不太礼貌。”
“……”
且不说现在并不是午夜时分,且他们交谈的声音并不算大,不可能吵到隔音效果极佳的房间里的住客,退一万步讲,他们站的这个位置到时停云那个房间的距离也实在算不上是在“门口”,何来礼貌不礼貌的问题。
金发女孩欲要发作,却看到时停云朝她绅士而抱歉地微笑,一时愣了神,尚未分辨出对方的微笑是真的绅士还是在嘲弄她,离他们最近的一扇门却突然打开了,一个穿着睡袍的漂亮男人出现在视野里,在暖橘色的温馨灯光下,发色偏浅。
时停云也循声看过去。
邓聆音就站在离他不到一尺的距离,他握着玻璃杯的手指、漫不经心倚在门框上的手臂,一举一动尽在时停云的余光中。
“时停云,你对我真的很恶劣。”
时停云很诧异,安静地与他对视片刻后又忍不住问:“你指的是哪方面?”
邓聆音自上而下地凝他,目光很静,淡声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白天当众拒绝我让我那么难堪,夜晚还要出现在我的房门口扰我心绪。
时停云猜想他是听到了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有心来替自己解围,但他说的时候压根儿没想到这间房间就是邓聆音,他张口道:“抱歉,我们马上就走。”
“等等。”邓聆音忽然打断了他,“既然来都来了,我们正好聊聊清楚。”
时停云无语。
“Karen,我需要一些私人空间。”邓聆音转头看向金发女孩,“你在这里让我有点放不开。”
这话说的隐晦而又暧昧。言下之意,你让我觉得不舒服了,请你离开。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你和那个女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管,但是不要在我眼皮底下做太过分的事情,也不要把我喜欢的人扯进你们这些事情里,不然我就要出手干涉了,如果你不想让我干涉,那现在最好离开。
Karen没有直接离开,反倒是开口想要跟邓聆音解释什么,时停云诧异地看着两人,原来他们认识。但邓聆音却完全无视了那个叫Karen的女孩的话,反而一直盯着他看。
“Vincent,我€€€€”
邓聆音径直从Karen身前走过,比出食指挡在她眼前示意她别再说多余的话,连一个眼神都没投过去半秒。
“你给我的都是附赠。”都是给傅迟剩下的才附赠一点给我,我却把那些当作是你对我的好感。邓聆音走近两步,很深地凝着时停云眼睛:“你玩弄我。”
站在两人中间本来着急解释的Karen圆了眼睛,顿时无言。
这没头没脑的话不像是随便聊聊,倒像是吃醋的人来要名分,Karen咂舌,生生讲涌到嗓子眼里的话咽了回去,和身后的两个女生使了个眼色,三人悄声离开了。
时停云将一旁的明溪扶了起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自己的外套,重新披在明溪肩上,拍了拍她递过去一张房卡,示意她去前面的1733休息室等一下自己。
送走明溪后,他回眸看着邓聆音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那架势特像结满了仇怨的丁香姑娘。
“我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时停云试图破冰。
邓聆音停了几秒,眉毛都拧起来了:“你继续装。”
时停云被呛得没话讲,瞪圆了眼睛。
什么附赠?什么玩弄?他又装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