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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准备……
凤须玉躺在自己的宝盒里盯着房顶闪闪发亮的天花板,还是想不到自己一颗蛋到底有什么地方需要好好准备。
准备好一副好心态去迎接接下来可能出现在仙宫里数不清的人吗?
倒也当真差不多就是了。
凤须玉拉拉身上的绢帕,几乎要把自己整颗蛋都裹进去,也想不通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态。
那么凤须玉是当真晕人吗?
这件事该怎么说呢,刚开始凤须玉说自己晕人不过是脱口而出的拒绝说辞,而被寸度亲口证实拒绝不掉之后,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主角一行中可能会有人前来赴宴。
当然凤须玉会这样想并非没有依据,他记得原文中主角受计商身边有几人的初次见面就是在寸度仙祖的某次宴会上,其中就包括主角攻。
某次是哪次就完全不能确定了,毕竟主角受本身并没有参加,自然也没有作为一个篇章去详细描写,只是作为背景一笔带过。
细细想来,既然他们好几个人能凑在同一场宴会,那也就说明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拿到寸度的邀请,这次的宴会中说不定就会来几个。
他有没有可能会接触到他们呢?会看到主角攻吗?
想着,凤须玉突然感觉一穿来就已经在故事中边缘化的自己有了沉甸甸的存在感,自己似乎已经是在一步步接近主角受了。
凤须玉当即一个激动,眩晕感立马传来,确实是晕人没跑了。
不过好在,寸度当真留给了他一点时间去好好准备。
昨日里伴随着夕阳渐落,寸度与那位宗主的传讯符来来往往,最终将宴席的时间定在了一个绝好的吉日里,也就是十天之后。
并不遥远,但貌似已经是那位宗主极力劝说的结果,按照寸度的意思,就是立刻马上明天就要。
凤须玉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讯符居然能给传出火星子来,燃烧的金色火焰伴着夕阳砸在他面前时,切切实实的灼热感可是吓得他后退了好几步。
就是不知道对面收到这封传讯火炮时是什么情形了。
等到一切敲定,天色也已经彻底暗了下去,寸度把宴会定在十日后的消息告诉他之后,就把他扔进宝盒中休息去了。
直到现在。
珠帘轻晃,榻上人优雅起身,缓步行至屏风之后,更衣梳妆。
有了昨天的经验,凤须玉只是乖乖躺在宝盒中等待,避免再撞见寸度更衣。
只是寸度动作起来实在是毫无声响,听了好一阵静悄悄,凤须玉揪着身上的绢帕想了想,决定起来看看寸度到底还在不在。
这才摸到盒边探出脑袋,视线就撞在一道正走向他的高大人影,不是寸度。
凤须玉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一张纯白的面具,分不清是顾思顾想中的哪个。
松风般的嗓音从白面具身后传来,寸度唤道:“小玉儿。”
凤须玉懵了一下,微微歪过脑壳从白面具已经让开的位置看向寸度,确信是在叫自己没错。
寸度只是继续道:“你醒得正好。”
寸度身边站着另一个白面具,正在为寸度的华丽装扮做最后的调整。
凤须玉看看寸度身旁为其梳妆的白面具,侧目看了看旁侧的白面具,恍然般应声点了点头。
扒在盒边的两只小手向上一撑,把整颗蛋都支撑了起来,仰起一张小脸努力递向白面具。
“谢谢。”
片刻的沉寂之后,白面具在三双视线的注视下,犹豫着抓起自己的袖口,轻轻蹭向那圆润蛋壳上惹人怜爱的小脸……
第12章
寸度最后在腰间挂上一枚玉佩作为点缀时,凤须玉正在向面前的白面具要镜子。
虽然寸度叫白面具靠近他的意思貌似并不是让白面具为他“梳妆”,但他最终也算是成功蹭到了一份干净,所以就现状来说,凤须玉很满意。
要镜子不过是满意之外的附加项。
凤须玉的本意其实是想要借此机会分辨一下顾思顾想除了发言人之外的其他区别,当然想要找出其他区别的前提就是先把两人谁是谁给分出来。
可当面前的白面具一声不吭走到另一个白面具面前,从同样一声不吭的其手中接过一把手持的小铜镜拿到他面前时,或者说凤须玉一无所获却当真从镜子中看到自己时,他愣住了。
镜子里仍是那颗圆滚滚胖
乎乎却长出小小四肢的蛋,但与上次见到时不同的是,蛋的脸上多了一个由金色笔画组成的颜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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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须玉怔怔甩了甩头,再看镜子,“€€A€€”仍留在他的蛋壳上没有任何变化。
是他脸上的,也是颜文字没错。
他的脸,居然长成这个样子的吗?
过于简略了吧!
一想到自己以后可能会化出人形,而人形的自己也是顶着这般简略的颜文字,凤须玉就感觉眼前一黑。
就在凤须玉理性思考着自己永远作为一颗蛋的可行性时,他突然发现好像哪里不太对。
按照他往常的习惯来讲,他的表情早应该变好几次了,镜子中的自己却始终是“€€A€€”的样子。
没有动过诶。
难道,这个颜文字并不是他真正的表情?
凤须玉几乎是立马就放松下来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昨日里传讯符旁的他和落在他眼前的金光,还不待反应,他的视线已是下意识寻向了寸度。
寸度今日穿了一件淡色金边的长衫,又在长衫之外披了一件重色的外袍,重重珠宝点缀在外,愈发衬得寸度身形俊美,就是身周气场明晃晃透露着不善,好似广袤雨林中难觅天敌的毒蛇一般。
啊,原来是这样。
凤须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寸度给他画上去的啊,难怪寸度一点儿都没惊讶或者疑惑的。
但“€€A€€”又是什么意思了啦!
凤须玉当场就想跟寸度争论这事儿,好在理智尚且告诉他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跟寸度硬碰硬,他一颗蛋翻不出什么蛋花的。
凤须玉鼓起了嘴巴。
啪的一声,凤须玉两只小手一块儿拍在了他的脸颊,当场在玉石般的蛋壳上挤出两团不甚分明的脸颊肉。
大抵也正因如此,凤须玉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脸好似已经脱离了玉石的质感,开始向着柔软发展。
凤须玉只是用足了力气努力搓搓,试图把镜子中那张金色的“€€A€€”给擦掉。
虽然他不是很介意自己的长相,但是简笔画颜文字就丢出他的选择范围吧!
雪白的蛋本就圆滚滚胖乎乎,小小的手掌像极了小海豹短短的鳍,这般动作起来,更是好似瞬间变成了另一种柔软的小动物,比如把食物塞进脸颊的小仓鼠,亦或耐心洗脸的小兔子。
空气好似都安静了一瞬,有什么奇怪的氛围在小动物的周边蔓延开来。
下一瞬,寸度开口道:“顾思。”
松风般的嗓音打破了现状,凤须玉面前的白面具闻言收起铜镜,转身走向寸度。
顾思并未在寸度面前停留,只是默默走到寸度身后,仍是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相比而言,顾思旁侧的顾想就随意多了,虽戴着覆盖全脸的纯白面具,视线却是明晃晃透过那没有任何空隙的面具落在了凤须玉身上。
等到顾思彻底站在了寸度身后,凤须玉这才注意到顾想的视线,当即微转视线望过去。
也,明明同样是纯白没有任何标志的面具脸,凤须玉却是硬生生在顾想脸上幻视出一抹笑意。
凤须玉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去看顾思,见着顾思一点儿也察觉不到的情绪与视线,突然好像又抓到了两人的一点区别。
话说人走的话,镜子也是可以留下来的啊。
他都这么努力擦了,金色的笔迹仍是牢牢固定在他光滑的蛋壳,没有一点儿想要褪去色彩的样子。
这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
凤须玉苦着一张小脸仍在继续努力试图挣扎,寸度却在此时起身向他走来,高大的身影缓缓将他的视野全部阻隔,也将他阻隔在顾思顾想的视线之外。
修长指尖拨下他拍在脸颊的小爪子,松风般的嗓音却是疑道:“怎了?”
任谁都难从寸度的声音中听出一丝恶意,似乎只是对他那好似小动物般的动作感到不解,可在凤须玉看来,声音也好,动作也罢,分明裹挟着威胁意味。
凤须玉梗了一下,还是紧紧抓在宝盒边沿,“我觉得这个阻碍了我自己长脸。”
话音未落,寸度已是按在了他的脸颊,挤出小小的软肉。
温润、柔软,让寸度百般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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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偌大的宫殿好像按下了停止键。
窗外柔和的晨光落向寸度床前轻纱外雨打蛛丝般的珠帘,落向宫殿墙壁与柱石上不起眼的珠宝,映衬得宫殿流光溢彩,宛若仙境。
仙境中的仙祖正与他四目相对,却相对无言。
凤须玉已在寸度触到他脸颊的同时,下意识抬起两只米粒大的小爪子抱住了寸度微凉的指尖,微微歪过脑袋望向寸度。
表面看去,这是风华无限的绝代仙祖与稀世珍贵的预言蛋的美妙互动,甜甜蜜蜜相亲相爱,要多和谐有多和谐。
但恐怕只有凤须玉知道,和谐是什么,根本不存在的。
寸度一开始就用的是要把他按回宝盒的力道,要不是他下意识抱了回去,给了寸度竖立人设的绝佳机会,寸度绝对会把他按回去的!
而且他清楚看到,在身后之人无法察觉的地方,寸度眉眼间的嫌恶之色愈发分明。
真的是只演给别人看,一点儿不跟他演哦。
凤须玉本还想感慨一声寸度真是辛苦,明明不喜欢还非要立人设跟他捆绑,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僵持着的动作逐渐将酸痛反馈,凤须玉当即改口感慨一声自己还真是辛苦。
不过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寸度还打算跟他贴到什么时候,他要撑不住了!
要不干脆松手倒下去得了,至少不用给他那小小的四肢继续增添负担。
就在凤须玉酝酿着该以什么样的姿势倒下去比较合理时,似乎是觉得人设已经竖立得足够到位,寸度也终于在忍耐到达极限甩手把他摔开前离开了他的脸颊。
凤须玉终于得了自由,放松下来几乎将整个身体都挂在了宝盒边缘,就差当场化为一滩水流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