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醒的寸度最终伸出手,随意从那堆怪衣服中抓出一件,递给到他面前,“换,或不换。”
是一棵树。
那叫一个枝叶葱郁。
甚至为了贴合蛋的小身材,树干部分做得粗粗短短,比起树,更像是一颗闪闪发亮的西蓝花。
比寸度镯饰上镶满的绿宝石还要闪眼。
泪,炸了出来。
炸凤尾虾或西蓝花,与其让他选,不如把他当盘菜炒炒吃了,不然真的对不起能想出给他做出这种衣服的寸度。
再说他穿也就穿了,自己又看不着,看到的都是其他人,这些食材落在寸度眼里,寸度都不会觉得饿吗?
这么一说,好想吃东西啊。
想着,凤须玉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终于,在接连出现的食物加持下,凤须玉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劲。
昨日里一颗辟谷丹干脆利落地赶走了他突如其来的饥饿,可那好像并不是结束。
他的食欲始终留在身上,无意识影响着他的举动。
难怪他从昨日里就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原来是这样。
凤须玉抬头瞥一眼寸度,见寸度一张冷脸好像还有能够任由他蹦€€的余地,当即便伸出小爪子指向了寸度手中的西蓝花、啊不,树。
“我想吃这个。”
又指回自己身上,“还有这个。”
€€€€
别管能不能吃成,寸度真的给他找来了……一个厨子。
慌慌张张赶来的,是贺星天。
少年人听完寸度仙祖指派的任务,或者说菜单后,更是一脸神色复杂的,看向了寸度仙祖手中的预言蛋。
凤须玉眨眨眼,默默移走了视线。
他仿佛在贺星天双目下方的红色小痣里,看到了一句话。
€€€€莫非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
话先说在前头,并没有什么play在。
只是在他说完想吃东西,并且寸度也答应了他的请求之后,寸度就已穿戴完毕,而且不让他换衣服了。
然后他就在寸度眉眼间若隐若现的玩味中,迎来了贺星天的疑惑。
怎么了嘛,怎么了嘛,穿着炸凤尾虾衣服就不能吃炸凤尾虾了嘛。
哪有这样的道理。
凤须玉握紧小拳头,目光坚定看了回去。
贺星天神色中复杂不减,却是在感受到他的视线后,目下小痣愈发鲜明,切实露出一抹笑意,仿佛包容万物的春风,和煦而温暖。
凤须玉心头一跳,直呼好孩子。
好孩子很快就告辞去寻找食材了,偌大的寝殿中再次只剩他和寸度。
就季节而言,这些食材算不上常见,不过看贺星天走时那坚毅也自在的神情,似乎也用不着他来操心。
他的炸凤尾虾、他的西蓝花、他的好多好吃的,嘿嘿……
寸度垂眸看他一眼,几乎已经看到了蛋壳身周冒出的粉红泡泡,快乐得明明白白。
不自觉的,寸度眉间染上几分嫌,直接将蛋从手上放了下去,转身向外走去。
然而凤须玉心思不在当下,落在地面后也没意识到,竟是傻乎乎就跟着寸度走了上去。
小步子摇摇晃晃的,像是刚破壳的小鸭子。
而作为印随行为的另一个主人公,寸度自然是充当了鸭妈妈的角色。
嘘,趁着当事人与当事蛋尚不知情,就莫要声张了,不然指不定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但腥风血雨尚不见踪迹,事故却是在此刻生发。
凤须玉终于在快乐的边缘想起自己没有嘴巴的事实,低着头盘算着该怎么办。
前头的寸度却突然停了下来。
于是,分神的凤须玉非常干脆的,撞在了寸度脚后。
突如其来的碰撞惊到了凤须玉,当即便慌慌张张向后退去。
退后好些才终于看清眼前的庞然大物是寸度,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是落在了地面,而且还跟着寸度走了好远的一段路。
但寸度好像并没有理会这次撞击,立在他面前久久没有动作。
凤须玉想了想,还是上前几步来到寸度身侧,抬头看向寸度的脸。
顺着寸度的视线,他看到寸度正看着面前的大门,若有所思的模样。
凤须玉疑惑道:“仙祖大人?”
良久,寸度一道灵力将他托起,火速将他送往宝盒,松风般的声音落在耳边,带起几分痒。
“不要出来。”
€€€€
凤须玉就这样被送回到宝盒中,不仅如此,盖子都一并扣了下来。
啊?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让他出去啊。
凤须玉被寸度这莫名其妙的一下子整得不明所以,乖乖躺在宝盒里愣了会儿神,还是爬起来挪到盒边,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之外的寝宫安静异常,清晨的阳光肆意洒进窗棂,映得寝宫内部珠光闪闪,各色建筑精致也漂亮。
但并没有寸度的身影。
难道寸度已经出去了?
凤须玉犹豫一阵,正要把盒盖打开得大一点,耳边突然就传来细微一道声响。
寝宫大门猛地开启,原那道不甚分明的吱呀声一下子就放大了数倍,清晰落在了远远的凤须玉耳边。
紧接着,便是刀光剑影好一阵乒乒乓乓。
不过一小会儿的工夫,屋外那乱糟糟的声响陡然止歇,伴着隐隐约约的求饶声。
“认输,我认输,尊主饶命。”
大抵是距离与宝盒的阻隔,声音听起来不甚真切,不过似乎是没听过的声音。
凤须玉眼珠一转,脑袋当时就伸出了宝盒。
“啊!”
再伴着一声吃痛的短哼,凤须玉当即又缩回了脑袋。
一片黑暗之中,凤须玉茫然眨了眨眼。
那谁?
话说那声响,难道是在打架?
而且听起来都不像是打架了,像是寸度单方面的碾压。
虽然好像不是完完全全的暴揍。
这事儿就奇妙了起来,谁还能专门跑到寸度寝宫门前就为了挨一顿揍啊。
凤须玉脑海中将那本小说的出场人物挨个想了一遍,没想到会是哪个谁。
这个时间点主角团那边的人基本上和寸度这边还没什么接触,而且就算真的接触了,也不会有谁的关系能和寸度仙祖亲昵到可以直接找来寝宫的程度。
至于其他人物,书里没详写,他也不知道。
要不再探个头去看看?
正想着,还没来得及动作,那谁很快便被甩进了寝室,而后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拍在了据他极近的地方。
“哎呦我的老腰。”
一声低语之后,那谁似乎是回头向着寸度道:“尊主我真错了,客殿那事儿真的是意外,尊主信我,我保证不再犯了。”
寸度的声音低低传来,带着幽幽的冷意,“你最好是。”
客殿?
凤须玉小心翼翼猫在宝盒的角落里,大脑飞速运作,终于锁定到一个人身上。
周启渊,玄云宗宗主。
等下,他记得书里的周启渊不是个眉发皆白的老爷爷吗?
噌地,凤须玉站起来顶开了盒盖。
可映入眼帘的,是山一样魁梧壮硕的背影。
精壮有力的手臂支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隐隐透过衣料露出内里结实的肌肉来。
也就是说,凤须玉前时听到的一声“咚”,大抵就是这人以手扶向桌子发出的声响了。
老、老爷爷?
凤须玉愣了一下,努力抬头向上看去,越过宽阔的背线,望见的却是满头的乌发。
不是周启渊?
凤须玉的疑惑还没落地,面前耳聪目明的年轻人已是非常狗腿子地应完了寸度,连道几声“一定”。
这才说完,都不带停顿的,高大的背影便刷地扭头向他看来,惊呼道:“哎呀,这不是小疙瘩嘛,总算让我见着了。”
中气十足,一点儿不似前时讨饶的示弱声线。
而且前前后后看起来也没一点儿挨过揍的痕迹,除了右边臂膀上不自然的褶皱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