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
想起沈惊淙从树枝上跳下来的那一幕,小茂心想,何止是更容易有戏约,沈惊淙这个角色,能让邬声吃一辈子也说不定。
他已经看到网上已经在疯传这张动图了,也有很多人将沈惊淙站在树上的画面截图下来当成了头像。
小茂还没见过比邬声更适合古装的人,简直就像从古代走出来的一样。
就以目前的剧情来说,虽说沈惊淙的阵营到底是站在哪一方,对观众来说并不明朗,但他们一看到沈惊淙就安心,毕竟只要有沈惊淙在,威胁到主角的人物都会被清理干净。
所以哪怕沈惊淙是反派,观众对他的整体好感度还是挺高的。
不知道后面的剧情会不会把沈惊淙演的太坏。
万一个性真的坏到极点,是个十恶不赦、让观众十分讨厌的恶人……但愿观众不要太怪到邬声身上来。
这时,房门被敲响。
“有人来了。”邬声起身前去开门。
“那我不和你聊了。”小茂挂断了电话。
门一开,谢知斐看了眼邬声手里拿着的手机,屏幕依然亮起,谢知斐问:“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邬声依旧感叹谢知斐敏锐的观察能力,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刚刚在和别人打电话,他道:“小茂。”
谢知斐走进房间来,“你们经常打电话吗?”
“不算经常。”邬声数了数,朝谢知斐比出两根手指,“来这里之后,大概打了两次电话。”
听邬声这样说,谢知斐心里好过许多。
他还以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邬声成天和小茂煲电话粥呢。
看来小茂的学习任务暂时还没有不饱和的地方。
邬声撸了撸袖子,问道:“谢老师你需要哪些东西,我帮你收拾,一会儿帮你搬过去。”
谢知斐的目光在邬声身上停驻了好半天。
他道:“我来拿那个投影仪。今天有一部想看的片子。”
邬声默默把袖子放了下来:“那你自己去取吧。”
老实投影仪后的电线纷乱复杂,邬声不敢乱动,怕动了就给动坏。
“但我可以帮你搬。”邬声跟到谢知斐身后。
谢知斐眼睛一瞥,瞥到这间一居室里的床榻,他问邬声:“在这里睡得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要不要回去?”
听他的语气,像是期待邬声说一句“不习惯”什么的。
但邬声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这点诉求,诚实道:“很好啊!”
邬声不认床,也不挑地方,不管在哪里睡,都能睡得很好。
“谢老师在我那睡得怎么样?”邬声礼尚往来地问。
实际上是不太好的,谢知斐把邬声曾经盖过的被子搬了出来,换掉了邬声特意给他找的那床新被。躺在全是邬声身上气息的小空间里,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思绪。
但谢知斐笑了笑,带着眼底微微的鸦青,对邬声说道:“也很好。”
谢知斐走到老式投影仪附近,蹲下来拔掉电源插头,刚站起来,脚步却直接停顿在原地。
他道:“糟糕。”
“怎么了?”邬声连忙凑过来。
“我忽然想起来,你的房间里没有信号线。”谢知斐一脸的纠结与为难,“可我今晚就想看那部电影。”
邬声替他着急起来:“那怎么办?”
水管邬声会修,技术难度没那么高,但老式投影仪邬声是第一次见,这方面的知识就不是一时半会能补上的了,没法给谢知斐凭空手搓一根信号线出来。
“要不要我帮你问问,还有谁的房间里有信号线?”邬声拿起手机。
谢知斐抬起头来看向邬声,及时打断了邬声将电话拨出去的行动:“我能在这个房间看吗?会打扰你吗?”
邬声问:“可你不是不喜欢水管爆过的房间吗?”
谢知斐:“……”
“我知道了!”
邬声忽然明白了。
这就是书上说的极致的艺术家精神是吗?为了艺术可以忍耐自己所不能忍耐的事。
邬声觉得自己又学到了。
邬声道:“那你在这里看吧。”
在他说这句话之前,谢知斐已经熟门熟路地拉开房间柜子,将能铺在地板上的垫子找出来了,还抱了两个能搭在膝盖上的薄毯出来,把自己安排明白了。
听到邬声同意,谢知斐点点头:“好。”
他将毯子递给邬声,邬声又问:“那我能一起看吗?”
“可以。”
谢知斐找出来的片子是一部在二十年前的电影,时长180分钟,当年分为上下两部上映,拿奖拿了无数,被誉为影史经典。
三个小时,邬声算了算时间,看完应该就是深夜了。
真的是好长的一部片子。
不过,谢知斐都对在他这里没什么意见了,那邬声更没什么意见。
这种和影帝一起看片的机会可不多。
邬声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谢知斐调整着投影仪,邬声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忽然问:“谢老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第一次知道自己被很多人喜欢时,是什么感受?”
谢知斐动作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事实上,他从小就被很多人赞扬、关注,别人的青睐对他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玩意,都是理所当然的。
对年少时傲慢轻狂的他来说,被很多人喜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但他大概也能猜到邬声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问他的这个问题。
他想,他大概能猜到今天小茂打给邬声的那通电话里的内容了。
“小茂今天和你打电话,都聊了什么?”谢知斐坐到邬声身边。
“他说有很多人关注我。”邬声道,“小茂还说,那些关注我的人是因为喜欢我才关注我的,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在片场时,邬声得到了比在万花国二十年加起来都多的赞扬。
摄影师拍他会配合镜头,娄金良夸他NG少,搭档的演员夸他戏感好,化妆师也夸他配合度高。但这些都是三次元碰过面、直接接触过的人。邬声觉得,他们的夸奖至少有一半出于礼貌和善意。
但小茂说网上会有七位数的人关注他,人太多了。
“真的是因为喜欢才关注我的吗?”邬声问。
“真的。”谢知斐道,“因为你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有价值的、值得被关注的新人演员。因为你身上有闪闪发光的闪光点,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他们喜欢看你演的戏,想经常在屏幕上看到你,所以关注你,就这么简单,没有别的意思。”
闪闪发光的闪光点……
邬声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撞了一下,前所未有过的感觉在四肢百骸间流窜,脑袋有些发懵,他喃喃道:“这里真的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地方……”
谢知斐听到了邬声这句话,但他假装没听到:“什么?”
“没什么。”邬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说漏嘴了,生硬地转移话题,“这个投影仪好好用。”
“这个房间里所有东西你都可以用。看电影吧。”谢知斐轻声说道,“以后你会更习惯被人喜欢这件事的。”
邬声迟缓地点了点头。
他发觉谢知斐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能很敏锐地捕捉到他所有微小的、难以被其他人注意到的情绪点。
这就是顶级演员的共情能力是吗?
邬声很难和蓝星上的其他人产生共情,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困难的事。但共情能力强的演员明显是更能抓住人物情绪的,他总不能以后每部戏都指望有个像谢知斐一样的人帮他梳理人物情绪。
他打算以后就这个问题多请教一下谢知斐,现在就先不了,电影已经开始了。
画面开始动起来的一瞬间,邬声的眼睛就锁定到屏幕上。
谢知斐看了一眼进度条。
三个小时。
谢知斐心里计算好了,三个小时之后,已经到了凌晨0点之后。
这部电影虽然被誉为影视经典,导演的运镜和剪辑手法都是顶级,可同样也是当年票房最差的影片,它用了太多混乱的剪辑手法来干扰观众的思绪,来展现一个精神病人的世界,不少观众看完只觉得云里雾里。
除了被誉为影史经典之外,这部电影也同样被誉为最使人发困的十大影片之一。
谢知斐打算像熬鹰一样,把邬声熬困。
等邬声先睡着了,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假装自己也睡着,然后借宿在这里了。
结果两个半小时过去,邬声不仅一点儿没有发困的意思,却越发精神抖擞了起来。
等电影看完,邬声诚实地对谢知斐说道:“谢老师,这部电影好厉害,我居然一帧都没看懂,好厉害。”
“我一直在等着,想看下一帧我是不是就能懂了,结果真的,一帧都没有哎!”
邬声看了眼时间:“现在很晚了,谢老师,你回去睡觉吧,明天不是有你的戏吗?别睡太晚了,我先自己消化消化,明天再找你聊。”
谢知斐搜肠刮肚一番,发现自己竟然想不出任何留下来的理由:“……好。”
凌晨零点半,谢知斐离开了邬声的房间。
群聊“有声知年后援会”。
一条消息冒泡了。
“我敲,搬摄影器材回宿舍晚了点,你们猜到我看到了什么?”
“[图片]谢知斐从邬声现在住的那间房间出来了!他什么时候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