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幻觉里的我。”
他不由自主地往一旁看去。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幻觉没有出现。
或者说,当他恢复记忆的时候,就没有注意到幻觉的存在。
裴令摇了摇头。
脸突然被人双手捧了起来,他不得不近距离看着裴予质。
“有没有说谎?”他哥问。
他嗓子发紧:“没有。”
但他也不知道,幻觉是彻底消失了还是只短暂消停一段时间。他觉得一场情事就能把精神给治好,听起来好像更加精神不正常。
裴予质的目光在他脸上拂过,轻声道:“你在我这里的信誉度并不好。”
裴令咽了咽口水:“骗你是小狗。”
话音刚落下,他却突兀地想起最后一次看见幻觉的场景,那时自己刚杀完人。
对了,他那个时候似乎还想杀了幻觉……幻觉怎么可能被杀掉,可是那会儿他仿佛真切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猛然之间,裴令被迷雾后的记忆吓得一抖,赶紧拨开脸上那双手,去看裴予质的脖子。
那里有一圈淡淡的淤青,他之前没注意到,或者说裴予质刻意让他没注意到。
“我掐的……”他小心翼翼摸了摸,抬头问,“我掐的吗?”
裴予质低声安慰他:“不是你,是小狗掐的。”
裴令没了开玩笑的心思,语气都着急起来:“你当时为什么不躲?!”
“别生气,”裴予质揉了揉他的脸颊,“而且这是我从幻觉那里抢来的待遇,不是很好吗?”
裴令一听,本能觉察出裴予质那不同寻常的情绪,但没等他仔细分辨出什么,裴予质又吻住了他的嘴唇。
他很没出息地只犹豫了两秒,要推开的手转而抱住他哥,毯子滑落也不去管。
瞥了一眼窗外,已经天黑了。
*
裴令过了人生中最像梦的两天。
他和裴予质两个人过着平静的日子,无人打扰。他甚至还在裴予质陪同下离开了裴家一趟,去了他作为郑瑾时租下的别墅。
身为郑瑾,他的事情还没能做完。
原本想自己过来,但裴予质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他半步,也只能妥协。
裴令在别墅沙发上敲着电脑键盘时,他哥正在厨房角落里挨个挨个地数空酒瓶。
每多数一个,裴令的后脑就绷紧一分。
敲完电脑,他哥也数完了,脸色沉沉地站在酒柜旁盯他。
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依然换不回他哥的好脸色,在回裴宅被喂了两碗养生汤之后才好一些。
裴令发觉,裴予质对他似乎看得过于紧了。
夜里他醒来的时候,裴予质总是没睡,就借着月光那么静静看着他。
他甚至不敢去想他哥有多久没睡了。
也就白日里他拉着裴予质,两人挤在躺椅上看书的时候,他哥熬不住,眼睛闭上眯一会儿。
他发现之后,默默地将那本开完的书又翻到第一页,重新开始看。
等到落日黄昏,裴予质惊醒一般睁开眼,神情是几乎没出现过的仓皇,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才平复。
裴令问怎么了,他哥却盯着他好一会儿,直到落日都快沉入地平线,才低头亲亲他的嘴角。
他大概猜出了些什么,却不敢追问。
害怕听见裴予质为了记住他,经历了多么不为人知的痛苦。
他是个胆小鬼,只能再仰头亲回去。
会好的,他在和裴予质接吻的时候分神想到,一切都会好的。
第二天夜里,裴令久违地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刚走出机场,似乎是才上大学的年纪,背着个双肩包。
回身看了看航站楼,不是国外也不是怀城,而是裴予质大学所在城市的机场。
他不知道自己原本的计划是什么,但他自然而然地就打车,去了裴予质的学科。
到了目的地,他在那所学校里千方百计地打听,终于找到了裴予质的同学,对方却说裴予质今天没有出现,课都没上。
裴令失神了一会儿,就听那学生问,他是裴予质的什么人。
他在梦里是这样回答的:“裴予质是我哥哥。”
那人又问:“那你找他有什么事吗?等他出现了,我可以帮你转述。”
“我找他是要……找他……”裴令支支吾吾半晌,最后发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最后只能灰溜溜又走了。
落地机场,回了租住的老旧公寓,却发现门缝底下塞了一封信。
裴令似有所感,拆开之后就站在门外读了起来。
是用汉字写成的一封信件,一看就是裴予质的字迹。
可是做梦时,总是难以看清楚那些文字信息。
这次也不例外,裴令在梦里着急得满头大汗,却依然读不出那些文字的含义。
在煎熬之中,他心如擂鼓地从梦中醒过来。
睁眼,房间内没开灯,但窗外的月光很明亮,透过纱帘,映出他身侧的一片空荡。
心跳依旧很快,可裴予质不在。
作者有话说:
亲亲狂魔。
第92章 死亡与真相
裴令掀开被子坐起来,才发现身上已经被清洗过。
“哥?”试探着喊了一声,然而无人应答。
他只好下床,去小衣帽间里拿了一套裴予质的家居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走出房间。
四下太安静了,以至于裴令终于想起来一件被他忽略的事情€€€€
系统呢?
在脑海里呼叫了两句,也没得到回应。
裴令走到二楼栏杆旁,往下望去,只有几盏昏黄的灯还在工作,底下空无一人。
但大门是打开的。
“宿主。”突如其来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
裴令差点被吓到,很快镇定下来,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系统回答:“楚风荷提前死了,楚泽提前活跃,沈然感情混乱,婚礼暂时被搁置,而裴予质喜欢上了别人。”
喜欢?这两个字被裴令反复咀嚼。
系统不给他沉沦于感情的时间,又说:“主角先婚后爱的前提条件已经快被你清空,连世界意志都快要被你干趴下了。”
“好事。”裴令敷衍回了两个字,又问,“我哥人呢?”
“我话还没说完,”系统停顿了一秒,“世界意志被逼入穷巷,你要做好它垂死挣扎反咬一口的准备。”
裴令不想去追究,是谁一开始提议让他这走条路的。
他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
“裴予质有没有出事?”他站在原地没动,因为害怕自己贸然下去会给裴予质添麻烦。
“裴予质是主角,他不可能有危险,你身为炮灰,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系统语速平缓,“你死了,就真的没机会再重来了。”
裴令耐心告罄。
在听见裴予质不可能有危险时,就已经快步冲向楼梯,下楼后朝门口义无反顾跑去,还顺手抄起一个空的花瓶。
屋外一片昏暗,路灯不知怎的都没工作。
裴令刚走出门,天边就落下一道光亮,一瞬即逝,紧接着雷鸣降下。
在半秒钟都不到都光亮中,他看见了屋外草坪上的人。
裴予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背影孤寂。
地上躺着个人影,他没能看清楚面貌,只从身形上辨认出是个成年男性,周身裹着泥,就像刚被挖出来的一样。
脚步声踏在地面,即使很轻也被察觉到了。
裴予质回头,在昏暗中对他招了招手:“下来也不知道穿件外套,夜风凉。”
他很听话,愣愣走过去,听见他哥轻笑一声,随即从他手中拿走了花瓶。
“怎么还带着这个?”
陶瓷的物件被随意扔在不远处的地面,碎裂的声音清清泠泠。
身体落入怀抱,裴令的唇角又被亲了亲,温热的皮肤触感唤起他这两日养成的条件反射,几乎下意识地配合。
但理智很快将他拉回,他开口问:“那你下来做什么?”
此刻天边又是一道闪电和惊雷。
裴令连忙去看地面,这次正好瞧见了一张腐烂的脸。皮肉已经不复原貌,眼眶里浑浊的眼球一动不动地朝着天空的方向。
待雷声过去,裴予质才答道:“他们终于找到了我父亲,原来母亲一早将他埋在后面的林子里了,位置很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