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燃冰 第89章

“我,幻觉里的我。”

他不由自主地往一旁看去。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幻觉没有出现。

或者说,当他恢复记忆的时候,就没有注意到幻觉的存在。

裴令摇了摇头。

脸突然被人双手捧了起来,他不得不近距离看着裴予质。

“有没有说谎?”他哥问。

他嗓子发紧:“没有。”

但他也不知道,幻觉是彻底消失了还是只短暂消停一段时间。他觉得一场情事就能把精神给治好,听起来好像更加精神不正常。

裴予质的目光在他脸上拂过,轻声道:“你在我这里的信誉度并不好。”

裴令咽了咽口水:“骗你是小狗。”

话音刚落下,他却突兀地想起最后一次看见幻觉的场景,那时自己刚杀完人。

对了,他那个时候似乎还想杀了幻觉……幻觉怎么可能被杀掉,可是那会儿他仿佛真切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猛然之间,裴令被迷雾后的记忆吓得一抖,赶紧拨开脸上那双手,去看裴予质的脖子。

那里有一圈淡淡的淤青,他之前没注意到,或者说裴予质刻意让他没注意到。

“我掐的……”他小心翼翼摸了摸,抬头问,“我掐的吗?”

裴予质低声安慰他:“不是你,是小狗掐的。”

裴令没了开玩笑的心思,语气都着急起来:“你当时为什么不躲?!”

“别生气,”裴予质揉了揉他的脸颊,“而且这是我从幻觉那里抢来的待遇,不是很好吗?”

裴令一听,本能觉察出裴予质那不同寻常的情绪,但没等他仔细分辨出什么,裴予质又吻住了他的嘴唇。

他很没出息地只犹豫了两秒,要推开的手转而抱住他哥,毯子滑落也不去管。

瞥了一眼窗外,已经天黑了。

*

裴令过了人生中最像梦的两天。

他和裴予质两个人过着平静的日子,无人打扰。他甚至还在裴予质陪同下离开了裴家一趟,去了他作为郑瑾时租下的别墅。

身为郑瑾,他的事情还没能做完。

原本想自己过来,但裴予质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他半步,也只能妥协。

裴令在别墅沙发上敲着电脑键盘时,他哥正在厨房角落里挨个挨个地数空酒瓶。

每多数一个,裴令的后脑就绷紧一分。

敲完电脑,他哥也数完了,脸色沉沉地站在酒柜旁盯他。

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依然换不回他哥的好脸色,在回裴宅被喂了两碗养生汤之后才好一些。

裴令发觉,裴予质对他似乎看得过于紧了。

夜里他醒来的时候,裴予质总是没睡,就借着月光那么静静看着他。

他甚至不敢去想他哥有多久没睡了。

也就白日里他拉着裴予质,两人挤在躺椅上看书的时候,他哥熬不住,眼睛闭上眯一会儿。

他发现之后,默默地将那本开完的书又翻到第一页,重新开始看。

等到落日黄昏,裴予质惊醒一般睁开眼,神情是几乎没出现过的仓皇,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才平复。

裴令问怎么了,他哥却盯着他好一会儿,直到落日都快沉入地平线,才低头亲亲他的嘴角。

他大概猜出了些什么,却不敢追问。

害怕听见裴予质为了记住他,经历了多么不为人知的痛苦。

他是个胆小鬼,只能再仰头亲回去。

会好的,他在和裴予质接吻的时候分神想到,一切都会好的。

第二天夜里,裴令久违地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刚走出机场,似乎是才上大学的年纪,背着个双肩包。

回身看了看航站楼,不是国外也不是怀城,而是裴予质大学所在城市的机场。

他不知道自己原本的计划是什么,但他自然而然地就打车,去了裴予质的学科。

到了目的地,他在那所学校里千方百计地打听,终于找到了裴予质的同学,对方却说裴予质今天没有出现,课都没上。

裴令失神了一会儿,就听那学生问,他是裴予质的什么人。

他在梦里是这样回答的:“裴予质是我哥哥。”

那人又问:“那你找他有什么事吗?等他出现了,我可以帮你转述。”

“我找他是要……找他……”裴令支支吾吾半晌,最后发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最后只能灰溜溜又走了。

落地机场,回了租住的老旧公寓,却发现门缝底下塞了一封信。

裴令似有所感,拆开之后就站在门外读了起来。

是用汉字写成的一封信件,一看就是裴予质的字迹。

可是做梦时,总是难以看清楚那些文字信息。

这次也不例外,裴令在梦里着急得满头大汗,却依然读不出那些文字的含义。

在煎熬之中,他心如擂鼓地从梦中醒过来。

睁眼,房间内没开灯,但窗外的月光很明亮,透过纱帘,映出他身侧的一片空荡。

心跳依旧很快,可裴予质不在。

作者有话说:

亲亲狂魔。

第92章 死亡与真相

裴令掀开被子坐起来,才发现身上已经被清洗过。

“哥?”试探着喊了一声,然而无人应答。

他只好下床,去小衣帽间里拿了一套裴予质的家居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走出房间。

四下太安静了,以至于裴令终于想起来一件被他忽略的事情€€€€

系统呢?

在脑海里呼叫了两句,也没得到回应。

裴令走到二楼栏杆旁,往下望去,只有几盏昏黄的灯还在工作,底下空无一人。

但大门是打开的。

“宿主。”突如其来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

裴令差点被吓到,很快镇定下来,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系统回答:“楚风荷提前死了,楚泽提前活跃,沈然感情混乱,婚礼暂时被搁置,而裴予质喜欢上了别人。”

喜欢?这两个字被裴令反复咀嚼。

系统不给他沉沦于感情的时间,又说:“主角先婚后爱的前提条件已经快被你清空,连世界意志都快要被你干趴下了。”

“好事。”裴令敷衍回了两个字,又问,“我哥人呢?”

“我话还没说完,”系统停顿了一秒,“世界意志被逼入穷巷,你要做好它垂死挣扎反咬一口的准备。”

裴令不想去追究,是谁一开始提议让他这走条路的。

他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

“裴予质有没有出事?”他站在原地没动,因为害怕自己贸然下去会给裴予质添麻烦。

“裴予质是主角,他不可能有危险,你身为炮灰,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系统语速平缓,“你死了,就真的没机会再重来了。”

裴令耐心告罄。

在听见裴予质不可能有危险时,就已经快步冲向楼梯,下楼后朝门口义无反顾跑去,还顺手抄起一个空的花瓶。

屋外一片昏暗,路灯不知怎的都没工作。

裴令刚走出门,天边就落下一道光亮,一瞬即逝,紧接着雷鸣降下。

在半秒钟都不到都光亮中,他看见了屋外草坪上的人。

裴予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背影孤寂。

地上躺着个人影,他没能看清楚面貌,只从身形上辨认出是个成年男性,周身裹着泥,就像刚被挖出来的一样。

脚步声踏在地面,即使很轻也被察觉到了。

裴予质回头,在昏暗中对他招了招手:“下来也不知道穿件外套,夜风凉。”

他很听话,愣愣走过去,听见他哥轻笑一声,随即从他手中拿走了花瓶。

“怎么还带着这个?”

陶瓷的物件被随意扔在不远处的地面,碎裂的声音清清泠泠。

身体落入怀抱,裴令的唇角又被亲了亲,温热的皮肤触感唤起他这两日养成的条件反射,几乎下意识地配合。

但理智很快将他拉回,他开口问:“那你下来做什么?”

此刻天边又是一道闪电和惊雷。

裴令连忙去看地面,这次正好瞧见了一张腐烂的脸。皮肉已经不复原貌,眼眶里浑浊的眼球一动不动地朝着天空的方向。

待雷声过去,裴予质才答道:“他们终于找到了我父亲,原来母亲一早将他埋在后面的林子里了,位置很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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