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小然,没了裴予质还有我呢,我会对你更好的,我对你最好……”魏迟激动到语无伦次,“你和我结婚吧,可以吗?”
他还没回答,魏迟又说:“我现在就带你过去,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
沈然不傻,他知道为什么魏迟不干脆带他逃离这里。
因为就像裴予质说的那样,魏迟和楚泽合作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知道他“杀”了裴予质。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又哭了出来,重重地点头。
幸好……幸好有人还会坚定地选择他,他不是没有依靠。
自己依然会是那个,永远都有选择余地的人。
*
城堡内,众人安静端坐。
一排排的座椅在长毯两侧排开。
裴令坐在第二排,他正前方坐着的是裴先和楚风荷,准确来说是两具尸体。
一具苍白瘦削,薄如纸片,致命的伤口更为明显了,脖子被一整片淤青占据。另一具则散发着腐臭,皮肤已经快与布料粘连在一起,只从身形上能辨认出,那是曾经意气风发的裴董事长。
而更前方的中央,摆放着一具黑色棺材,属于楚风荷的。
棺材的上半部分已经翻开,里面空空如也。
没有人注意到尸体与棺材。
在所有人眼中,坐在第一排的是裴家夫妇,就连结束了旅行赶回来的沈家夫妇,也都言笑晏晏地与那两人聊天,即使一句回应也没得到。
裴令的右侧是小小姐和沈念云,沈照玄似乎有事,并不在城堡里。
原本这两人应该坐最前方的,可沈靖见到他就迫不及待挪了过来,一个劲地想跟他聊天。
“你真的好眼熟啊,哥哥。”
“他们怎么还不出场啊,好无聊,讲给我一个故事吧哥哥。”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不舒服吗?”
沈靖得不到回应,也只是疑惑和担心,但叽叽喳喳的声音被她姑姑温柔打断了。
沈念云轻声道:“小靖,要有礼貌。”
小姑娘低声“哦”了一声,却不甘心闭嘴,于是在板凳上往姑姑那边挪了挪,抱住沈念云的手臂。
“姑姑,你待会儿带我去玩呀。”
裴令左边是楚泽,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但远离他的那只手正搭在腰间。
“别看啦,也别想着抢,很容易走火的。到时候要是不小心伤到你自己,我会于心有愧。”
裴令没有说话。
“别这么难过嘛,我也得防着你坑我啊,所以才又选了他当棋子。你真这么喜欢裴予质啊?那你之前说要包养我的话还作数吗?”
楚泽压低了声音劝慰郑瑾,依然没得到回应。
他也不觉得尴尬,又笑着说:“再等等,应该快来了,魏迟好像是个急性子,不会在路上耽误太久的。说起来也好笑,我一找他,他立刻就答应合作了,那急哄哄的样子真是怕沈然被人抢走了。”
几秒钟后,裴令终于开口:“如果楚风荷没捡到你,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楚泽有些意外他的话题,瞥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很配合地回答。
“烂人一个,说不定在蹲监狱。”
“我觉得,你早就死了。”裴令慢慢地说,“和裴家扯上关系的人,都不会善终。”
楚泽耸耸肩:“没想到你会转移责任,要把裴予质的死扯上一层层因果关系,怎么不直接说是这个世界的错?”
然而这句话刚说完,裴令却突然一声轻笑。
他新奇地看过去,却见郑瑾是真的觉得好笑。靠在椅背上,视线放空,脸上的笑意却逐渐加深,笑得肩膀都在轻微抖动。
但这副样子看得人心痒痒。
“你在笑什么?”他问。
郑瑾转头看他,嘴角带着笑意,开口也很轻:“你的大逃杀游戏怎么还不开始?”
“这么迫不及待?”楚泽兴奋起来,“快了快了,只要沈然一来,我立刻就开始。”
郑瑾的笑意逐渐消失:“我没耐心了。”
楚泽还没来得及开口,郑瑾就来抢他腰间的枪。
他眼神一冷,连忙去握住郑瑾的手臂,另一边快速将枪拔出枪套。保险栓早就是解除状态,他放在扳机处的食指稍没控制住力气,子弹便破膛而出。
一声枪响回荡在大厅内,顿时惊叫声四起。
而这一刻他才看清郑瑾眼中的冷静。
刚才的夺枪是假动作,他被骗了。
作者有话说:
大概还有两三章完结吧,大概……
第97章 我是裴令
“你……”
他一时失语,但也知道立刻将枪调转对准郑瑾。
郑瑾抽回手,又淡定自如地靠了回去。转身看向受惊的沈靖,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
“别怕,躲你姑姑背后,赶快出去。”
楚泽气得笑了一声。
四下人群仓皇奔逃,不过还好,整座岛屿都在他掌控之中。就连城堡门口都被他安排了人守着,眼下听见枪声,自然不会让那些宾客逃出去。
楚泽抬眼瞥了瞥被吓破胆的那些人,每一个都衣冠楚楚,这会儿却连尊严都没了,一心只想逃命活下来。
他扬声喊道:“关门!”
从确定婚期和婚礼开始,他一点点收买了这个岛上大多数工人和佣人。不仅如此,地底也埋着不少炸药。
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抢婚,他要让和裴家相关的所有人都去死。
可郑瑾,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不知为何要挡他的路。
城堡的大门被缓缓关闭,所有人都没能逃出去,见状又紧急往角落里缩,纷纷远离了楚泽和他手中的枪。
有人掏出手机求救,毕竟都非富即贵,呼叫救援不是难事。
楚泽见状快速地朝天又放了一枪,接着立刻又对准了郑瑾的眼睛。
“有点做人质的自觉,地底下都埋着炸弹,没我的允许,想离开只有横着被扔出去的份。”
这句威胁过后,那些人果然都更加谨慎起来。
楚泽转头看向郑瑾,然而对方丝毫没有被威胁的自觉,眼神略过枪口,直视他。
他笑道:“郑瑾,你可真会诈人啊。”
他眼里的富家少爷,那个一举一动间虽然狡诈却没什么危险性的人,此刻就像变了一个人,那眼神仿佛已经在心里杀了他好几遍。
“郑瑾是谁?”
“什么?”楚泽皱了皱眉,他发现自己无法理解这句话。
“你该叫我裴令,”对方的眼神几乎没有情绪,“很不幸,我也是裴家人。”
这个名字对于楚泽而言太陌生,也十分荒谬。
他早就将郑瑾的身世调查得清清楚楚,和裴家根本扯不上关系。
“你算什么裴家人?”他笑了笑,“和裴予质睡了几天,就以为自己进了裴家的门了?”
“当着裴董和夫人的面,说得这么粗俗,会不会不太好?”
郑瑾的视线移向第一排座椅,这让楚泽也下意识看过去。
他的意识中,这里坐着裴家那对夫妇,可这么仔细地去看时,他才发现这两人竟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别人听到枪声,都吓得四下逃窜,为什么这两人不逃?
就在这时,楚泽的手机响了。
他前进两步,将枪口抵在了郑瑾额头上,才用另一只手去拿出手机。
是魏迟打来的,接起来之后,对方说已经带着沈然上了岛,语气里全是竭力压抑着的兴奋雀跃。
“婚礼还没有开始吧?”魏迟问,“裴予质死了,我就是新郎,小然刚才已经答应我了。”
楚泽扫了一眼角落里挤在一起的人,露出个笑。
“就等你们了,快过来吧。”
电话挂断,城堡内除了一些小孩的哭声,便陷入寂静之中。
片刻后,楚泽想不通地问郑瑾:“你真在这么短时间爱上裴予质了?他死了,你就这么难受?”
郑瑾依然保持着安坐在长椅上的动作。
“裴予质是我哥。”
依然是楚泽听不懂的一句话,他嗤笑道:“你疯了吧?都开始说胡话了。”
对方没再开口,不过几分钟之后,城堡大门就又被打开了一条缝隙。
有人蠢蠢欲动,想逃走,被守在门口的楚泽手下揍了回去。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被揍得躺在地上低吟,站也站不起来。
门再次合上,走进来的两人却都顿住了。
裴令背对着大门的方向,他听见脚步声停在门口,不由得想象对方的表情。
脑子有别的事情做,才不会一直被“裴予质是否死了”的念头占据。
他相信裴予质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夺取性命,可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是真的呢,如果他哥真就这么戏剧性地被沈然杀了呢?
可裴令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