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易点点头,权作赞同。他脸色也不好,如果真是如此,说明他们都被村民摆了一道。
“第二天晚上杀了两只鸡,就用了两个人的命去填。”柏易继续道:“我们都看见了那个仪式,鸡舍竹楼的四个人在下面站成了四角。”
荆白想起昨晚在村口碰到的,还有闲情逸致出来散步的赵英华和姜芊芊,心里默默摇头,口中却自然地接道:“对,在昨天晚上之前,他们竹楼没有一个减员。因为正好需要四个人,才能完成这个四角的仪式。”
柏易情不自禁地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和聪明人说话太舒服了,不仅能毫无障碍地跟上他的思路,还能很快补充对方自己的观点。柏易过了这么多副本,从没遇到过荆白这么合拍的搭档,简直是神队友!
荆白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他还在思索昨晚的那个四角仪式,想着昨晚那四个人在月光下,对着血淋淋的鸡头说过的话。
不吉。
大吉。
不是预测,就是……
“占卜。”柏易肯定地道:“看他们昨晚那意思,如果不吉,就再杀一只鸡,继续占,占到吉为止。”
荆白皱起眉头:“但是进行仪式的总共才四个人。”按佳佳的说法,天黑之前,鸡舍里足有七只鸡!
“那上限就是四只鸡。”柏易语气冰冷:“看来昨晚他们运气不错。”
鸡舍竹楼的四个人都参加了仪式,自然都在死亡名单上。如果不是第二只鸡就占出了大吉的结果,恐怕今天早上,失踪的人会更多。
两人都沉默下来,如果真按这个说法,今晚的祭典的主场就该在牛棚了。
不知牛棚里那两头牛,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被处理。
唯一能确定的是,它们的牛头,很快就会被挂在洼地四周那几根高大的木桩上。
柏易说到这里,只觉身心俱疲,今晚很可能还有一场硬仗,他现在还是这样的状态……
两人说话间,正好走到竹楼的楼梯处。荆白要扶着柏易上去,却发现这竹楼的楼梯很窄,不足以让两个人并排走,索性退后一步,把柏易另一只手往肩上放。
“上来。”
柏易想要退几步,但他浑身乏力,用尽力气,也只往后一仰,大惊失色的脸上显出几分惊慌:“做什么!”
今天被荆白扛出来就已经够丢人了,再被人看见荆白背着他上楼,他的脸也不用要了。
见柏易反应这么大,荆白脸上流露出一丝困惑。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深深看了柏易一眼,难得解释了一回:“ 楼梯太窄了,现在这样上不去。”
他神情淡然,说着放开了手,无所谓道:“你要想自己爬上去也行。”
他放手已经不算突然,柏易仍旧身体一晃,堪堪扶住楼梯的栏杆才站稳。荆白也没有先上去的意思,就站在一旁抱着双臂,一副要看戏的模样。
柏易咬了咬牙,想扶着栏杆上去,却发现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态€€€€
荆白扶他的时候动作很巧妙,甚至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恢复了力气。等到现在自己撑着竹栏,才发现浑身酸痛至极,体力早已消耗殆尽。
他默默看了荆白一眼。方才走路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荆白应该默默替他承了绝大部分的力道。
但姿态已经摆出来了,总不能自己打脸吧。柏易吸了口气,试着把竹栏当成荆白的肩膀,硬撑着往上走了一步。
可惜荆白会给他借力,竹栏却不会。柏易踏出去一步,却使不出往上走的力气,眼见着就要倒下,荆白早看在眼中,顺势上前一步,帮他稳住了身体的重心。
柏易看着旁边的荆白:“……”
荆白扬起眉毛,向来吝啬笑容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自己走?”
柏易一脸生无可恋:“是我不自量力,拜托了……”
他会变成这样,也是在竹林里答了四次问,消耗着实太大。荆白知道那时何其艰难,也就调侃几句,当然不会拿这个取笑他。
他收了脸上的笑容,把自暴自弃的柏易往背上一扛,带着他轻松地上了竹楼。
两个人的体重踩在楼梯上,虽然还不至于超出承重,却也把竹梯压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小琪和景灿自然也听见了这上楼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喜色,急忙冲出了房门口:“路玄,你们……”
话说到一半,就卡在了嘴里,小琪跑在前面,看着荆白和他背上的柏易,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张口结舌的模样。
“这,你们……”
她瞪着眼睛说不出话,后面的景灿不明所以,推了她一下,她索性让出位置,退回房门处。
景灿看见她脸上一片通红,纳闷地道:“怎么……卧槽!”
他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要是没记错,这两人也就是在这个副本里才认识的吧?这还没出去,就已经玩得这么大了吗?
从他的角度看,两人都风尘仆仆,衣服上甚至还有竹叶。荆白脸上有灰,神色显得有些疲惫。
但是柏易€€€€柏易怎么会€€€€
柏易的脸埋在荆白的背上,没有直面他们,景灿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可他看得见柏易打湿了的衣服,还有湿漉漉的头发,浑身无力地趴在荆白背上的样子……
他的脸也红了,转头去和小琪面面相觑,两人同时感觉,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消息。与此同时,还有点无语。
他俩在村外跑了一天,回来又在竹楼里担心了这么久,结果这两口子偷偷跑出去干那档子事?
两人公然划水也就算了,竟然能划到深夜,然后大摇大摆的回来……
小琪眼看着荆白把柏易背回了房间,难以置信地道:“这都可以?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景灿两眼放空,红着耳根道:“啊,这、这或许就是艺高人胆大吧……”
第86章 丰收祭
荆白走过时,见景灿和小琪像路牌般呆呆站在一边,神情漠然地向他们点了点头。在两人奇异的目光中,他踢开房门,走进房间,将柏易放回他昨晚睡的床上。
柏易从看见小琪和景灿之后,全程自闭,他感觉人生不会再好了……
荆白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见这人把脸埋在两只手中,一副再也不想抬头的样子,更加莫名其妙:“又怎么了?”
他是发现了,他和柏易的脑回路除了梳理线索的时候能对上,其他时候基本就是平行的。就像现在,他不明白柏易为什么突然变成这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柏易震惊地抬头看着他:“……你没听见他们说话吗?”
荆白理所当然地道:“听见了,不明白。那是什么有用的话吗?”
柏易看着荆白坦荡中透露着迷惑的面容,忽然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什么误区:“……不是。”
“那你管他们做什么。”荆白斜了柏易一眼,不理解他突如其来的心态崩塌。
他走出房门,对隔壁还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的小琪两人道:“过来吧。”
景灿和小琪对视一眼,小琪干干地笑了笑:“呃,那个你们不用洗个澡什么的吗……”
荆白看了自己全身,今天跑了一天,又是土又是灰,还被大风吹了一脸,确实不算干净,但现在交流信息才是第一位的,便不耐烦地道:“我赶时间。你们来不来?”
赶时间……
信息量好大啊,景灿心里感叹了一下他的直白,连忙道:“来来来!”
别管这俩跑到哪去幕天席地颠鸾倒凤,他们乱搞了一天,还能大晚上的摸黑活着回来,多少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是以他们虽然觉得荆白和柏易划水一天很过分,还是忙不迭地去了荆白的房间。
一进去,就看到柏易斜倚在他自己的床头,脸色苍白,眼神低垂着,也不知道在看哪里。
景灿一看到柏易这样就觉得十分不自在,好像自己窥破了什么秘事似的,不自觉地站到门边,小琪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荆白没管他俩怎么就座,在自己床上坐下。
柏易见人齐了,率先问:“你们今天有什么收获?”
小琪看了景灿一眼,景灿想起白天的事情,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他们今天都是按柏易的建议走的,到这个时候了,再藏私也没意思。
小琪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按你们说的,我们确实找到了两张寻人启事。”
柏易和荆白同时点了点头,都显得并不意外。倒是景灿站在一边,神情显得非常不安,让柏易多看了他一眼。
荆白平静地道:“说说细节吧,这可能是关键。”
荆白向她伸手,小琪下意识地把两张寻人启事递了过去,景灿好像很害怕那两张寻人启事似的,又往后退了一步,直到背抵着门,脸色才好了一些,和小琪把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们两个胆子都不算大,一走到村外,看见那树林幽深,一走进去看不见尽头,心里就开始发虚。两人都怕走远了回不来,就决定就在附近认真找找,实在没有就算了。
两人刚商量好,小琪就看见了一张寻人启事!
那一点白色静静躺在树下,在树林中十分显眼。
虽然说了不走远,但既然见着了,也没有不去拿的道理。景灿和小琪一边斗嘴,一边互相打气,就这样拿到了第一张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是张涛的,上面写的字和小琪拿着的阿沁那张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张涛那张黑白照片,脸上能看出一点笑模样。
死人脸上的笑容再亲切,也只会让人害怕。景灿看着就想起他昨天拿着筐子问自己“合适吗”的样子,背上冒出一股寒气,连忙叠了起来,递给小琪。
小琪叉着腰,不满地道:“你捡起来的,递给我做什么?”
景灿嘟囔道:“你不是还随身带着阿沁的吗,多这一张也不多吧?”
见小琪一脸无语,他趁热打铁道:“你拿着,这就是你的了,万一这是什么关键道具呢?你看,路玄他们特地让我们来找的,总不能没用吧?”
小琪一想也是,白了他一眼,到底收下了。她也懒得管景灿了,脸色不佳地拿着张涛和阿沁的对比,试图看出个一二三。
她真的很怀疑,胆小如景灿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活着爬上第二层塔的,就凭他脸皮厚和巧舌如簧吗?
景灿倒是很坦然,反正他在小琪面前早就没有所谓的男人的形象了。他下定决心,就算真的要揣一张寻人启事,他也绝对不要张涛和小飞的!
他想到这里,又开始四处张望,试图再找一张寻人启事,他就不信下一张还是张涛的!
景灿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心里却隐隐觉得怪异:这寻人启事的出现,当真是毫无规律的吗?为什么小琪在村里能捡到阿沁的寻人启事,柏易让他们来树林找,竟然也能找到呢?
景灿心里琢磨着,四处搜索的目光也没停下。在视线尽头的某处,他忽地一顿:他又看见了一点白色。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没有丝毫喜意,反而咯噔一声,涌上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戳了戳还拿着两张寻人启事比来比去的小琪,小琪懒得理他,头也不抬地说:“戳什么,忙着呢!”
景灿干巴巴地道:“……我又看到了一张寻人启事。”
“什么?”小琪抬起头,有些惊喜地说:“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她拍了拍景灿的肩膀以示赞许,景灿没回应,只指向远处那一点白色:“你看那儿。”
树林里除了灰黑的土壤,就是棕褐色的树干和碧绿的树叶,那白色十分显眼,小琪也一眼瞧见了。
她一看距离,不由得皱起眉:“怎么又是这么远啊?”
“是啊,你不觉得吗?”见她也说了,景灿打起精神道:“我就觉得不对劲,这玩意儿在勾着我们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