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 第103章

赵龙听到荆白的说法,眉毛皱得很深。比起那张平凡无奇的脸,这副稳重中透着忧虑的模样似乎更接近他真实的样子,他一看就是个经常皱眉的人,荆白注意到他两道眉毛之间甚至有条皱纹。

赵龙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这倒是个惊喜,荆白眉毛一扬:“愿闻其详。”

赵龙道:“你年轻,或许没听过,我小时候听我奶奶讲过,在特别深的深山里,会有一种大猴子。只是她说过的没有你说的这一只高大,同样是全身发黑,有毛。

“道行深的,能变成熟人的样子,也能说人话,借此,把没有防备的人引诱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去吃掉……

“我奶奶说,她小时候世道乱。那会儿就有人拖家带口地躲到山里,最后全家都不见了。后来有好猎人两两一队,结了伴去找,竟然也丢了!据说他们之中,就有人见着了这样的大猴子。

“我奶奶说,当时的老人管它叫‘山魈’。”

荆白点了点头,总之也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生物。虽然按赵龙的说法,这样的猴子只会出现在深山里,而吴山只是座普通的矮山……

但想到这么一座矮山背后也能藏着四五百个坟包,养出这么大的山魈,似乎也不奇怪。

赵龙说完这事,脸色也不大好看,他没想到山魈竟然能把他本人模仿得这么像!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大猴子在白天时,也在暗中观察他们?

这时,荆白脚边的小羊不耐烦地踏起蹄子,长长地“咩€€€€”了一声,它的头埋在荆白小腿边,不停地拱来拱去,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发脾气。

荆白虽不了解动物,但也感觉到了小羊的催促之意,赵龙见状,从善如流道:“那我就回去了……”

他这话一出口,一直在他身边飞来飞去,时不时啄啄他头发的小黑鸟像是也满意了,翅膀一收,从容地落到他身上。

荆白点点头,抬手就要关门。赵龙见荆白的目光已经垂了下去,显然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只好无奈地笑笑,对荆白道:“那什么……有消息互换一下,行吧?”

荆白这才意识到他想结盟,他原本觉得在这个副本里结盟没有太大的意义,但看在赵龙提供了“山魈”的消息上,他点了点头,道:“行。”

赵龙走后,小羊就迫不及待地带着荆白回了房间,荆白看着它十分人性化地、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这才躺进了自己的大篮子里。

它躺好了,悠然自得地用蹄子敲了敲墙壁,把它这一侧的灯熄了,冲荆白“咩”了一声,荆白猜测,或许是晚安的意思。

荆白洗漱完毕,习惯性地在木屋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就也回到了床上休息。

他看了躺在篮子中的小羊一眼,它似乎没有被荆白那边的灯光影响,在篮子中四蹄摊开,睡得很香。

荆白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敲了敲自己这边的墙壁,熄了灯,才把身上得工装都脱到了地上。

清幽的月光洒在窗台上,荆白睁着眼睛,默默地思索着吴山的秘密,他发现线索虽然有,却各个都搭不成线,因为最关键的谜底,他依旧没能拆解€€€€

建房子和出副本的关联,究竟在何处?

会和他们的房主有关系么?

荆白将目光移到小羊睡着的篮子上,月光下,它浑身纯白绵软的羊毛和憨甜的睡脸显得如此可爱,但无论它表现得多么乖巧听话,都有一个怀疑的声音悬在荆白心中,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在副本中,真的存在这么纯洁无害的生物吗?

静谧的夜里,他的思绪渐渐飘远,最终沉入一片深海。

等荆白再醒来时,睁开双眼,洒在脸上的已经变成了清晨的阳光。

荆白难得地没有立刻起床,而是感受了一下并不炽烈的阳光照在脸上那暖洋洋的感觉。

这个副本虽然让他摸不着头脑,但总算睡得不错。回想起来他经历过的副本,无论是丰收祭还是陈婆过寿,晚上就没有消停过。

尤其是丰收祭那个副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柏易说的“污染”的缘故,进去那几天,每天晚上都在进行祭典的步骤,但凡一个晚上错过了什么,最后都未必能活着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晚上惊醒,难得在副本中睡得不错,荆白反而觉得不习惯了,就这么躺着,他都觉得自己有些不舒服。

小羊睡觉的那个篮子已经空了,荆白索性先从床上坐了起来。等动了动脖子和肩膀,他才发现,方才躺着的时候那隐隐的不适感并不是错觉。

脖子、肩膀、甚至腰背都传来一阵不太明显的酸痛,额角好像也有点疼,荆白猜测自己是不是昨晚睡觉睡得太沉,导致筋骨放松得有些过了。

他试着拉伸了一下,却没感觉到明显的好转。

他往地上看了一眼,发现睡前脱在床边、穿了一天的工装已经不见了,新的衣服却还没送来。

荆白透过窗户,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还好,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比昨天的时间略早一些,应该不急着出去集合。

他只好坐在床头,时不时地活动全身,试图缓解一些不适,一边耐心地等待着小羊带着今天的工装回来。

没过多久,卧室外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小羊很快叼着一只篮子进来了。

荆白看见它的第一眼,就发现它似乎长大了一些。

它的个子明显比之前高了,原本软哒哒的四蹄有力地踏在地上,头上甚至冒出了两只嫩嫩的小角,只有那眼睛还是又大又圆,乌溜溜的,看上去十分无辜。

羊羔将装着工装的小篮子放到地上,冲荆白“咩”了一声。

叫声倒还是软软的,没有多大改变。

荆白见它凑到床边,就顺手摸了摸它的头。两只小角的触感出乎意料地不错,也不知是不是角有些发痒,小羊的脑袋在他的手心里拱个不停,荆白摸了一阵,才拍了拍它,把篮子从地上提了起来,示意自己要穿衣服了。

小羊还算听话,见状乖乖走出了卧室,端端正正地站在了门口,等着和荆白一同出去。

荆白很快收拾好了自己,带着小羊一道出了门,像昨天一样,站在集合的地点等着中间人来。

他照例是来得比较早的一批,还有几个到了的人,几乎都是带着羊和小鸟的。

荆白注意到方兰还活着,只是神色显得有些疲惫,头发也比昨天乱了。

她的小羊也长大了一些,看上去同荆白的羊差不多大小,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目光在荆白和他的羊身上一扫而过。

赵龙也来了,带着他肩膀上的那只小鸟。当然,那只鸟的体型同样变大了一些,但即便如此,它和昨天凤琴带的那只大鸟也还有些差距。

只是这只鸟还是同昨天一样聒噪,就算站在赵龙的肩膀上也不消停,时不时扑棱着翅膀“呱呱”地大呼小叫,也不知赵龙那般难看的脸色是不是被它吵出来的。

即便众人昨天累了一天,又都吃得不好,赵龙的脸色,也是独一份的难看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佳,他已经不再是装出昨天那副寡言少语的老实人模样,眉头深锁,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上去生人勿近,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时不时抬头左右环顾……

他这一次抬头,终于等到了自己要找的人,眼睛一亮!

荆白看出他在等自己,向周围无人的某处使了个眼色,赵龙立刻会意,两人很快站到了一起。

荆白见赵龙神色沉郁,不像是开玩笑,心中反而有些疑虑:难不成一晚上过去,他就有了什么新的收获?

赵龙先将荆白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压低声音,急切地问:“你今天早上起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第132章 建筑队

他都来问了,荆白也不隐瞒,他不甚明显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低声道:“没有很明显,腰酸背痛,有点头疼,不算什么大事。”

赵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神情变得有些困惑:“只有这样吗?”

荆白也不明白了,打量了他几眼,迟疑地问:“你身上的症状不一样?”

赵龙用力抹了把脸,纠结地道:“在我身上,我感觉更像是五感衰退……”

他眉头紧锁,显出几分烦躁,荆白看了他一眼,冷静地道:“不急,适当的时候,看看其他人的表现就知道了。”

赵龙吁了口气,道了声好。这时,一个男声好奇地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荆白抬眼一看,来人剃了个精神的寸头,正是昨天险些死了的崔风。

他背后一左一右地缀着宋不屈和小诗,小诗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正捂着嘴打呵欠;宋不屈看上去倒是神采奕奕的,还在和自己的小羊嬉戏。

荆白扫了一眼,见崔风的脸色还算正常,就问:“你早上起来,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崔风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这是能说的话题吗?”

荆白知道估计是昨天的事情让他有了心理阴影,和赵龙对视一眼道:“我们已经交换过了。”

崔风顿时精神一振,冲背后的宋不屈和小诗招了招手,两人赶紧凑了过来。

荆白见崔风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索性道:“我起来之后有些不适,主要是肌肉和筋骨酸痛,症状不算明显。”

赵龙也补充道:“我是五感有不同程度的衰退。”

崔风见他们说完了都没事,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过这次摸的是脖子背后:“我也是,脖子连着肩背这块不舒服,还有点腰疼,我以为是昨晚睡落枕了呢。”

宋不屈往下崔风的腰,坏笑道:“嘿嘿,崔哥,我看你不是腰疼,是肾虚了吧!”

崔风毫不客气,伸手就让他吃了个爆栗:“小小年纪胡思乱想什么呢,这话也是你说的吗?!”

宋不屈的小羊看他被崔风打了,不高兴地长长“咩€€€€”了一声;崔风的小鸟见状,也扑棱着翅膀呱呱大叫起来,眼看又是一场羊鸟之争,宋不屈连忙俯下身去摸他的小羊脑袋:“没事没事啊,就是说着玩儿呢!”

崔风也伸出手,让小鸟停在胳膊上,顺口安抚了几句。

他们这里的纷争,小诗的大鸟一点都没参与。

荆白好奇地看着这只鸟,它的体型比起昨天又大了一圈,已经有小诗的小腿高,正自顾自地在地上踱着步。发现荆白的注视,它警惕地转过头来,同荆白对视了一眼。

这只鸟越是长大,似乎越不像小鸟那版亲密粘人,荆白只觉得那眼珠里的光是无机质的,近乎是一只冷血动物,大鸟猛地扑着翅膀,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嘶哑地唳了一声。

小诗本来正在说话,她揉着眼睛,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没觉得有什么正常,除了……啊,不好意思,我今天真的好容易困啊……”

注意到大鸟的动静,小诗试图制止,低下头对大鸟说话,大鸟却理都不理她。

小诗没有办法,只好尴尬地对荆白道:“不好意思啊,他好像脾气不太好,我也管不住。哈……”她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宋不屈又忍不住道:“小诗姐,你从早上看见我开始就在打呵欠,这还不奇怪啊?!”

小诗努力睁大眼睛,试图保持住一点精神,一直打哈欠已经让她的眼眶充满了泪水:“也不算吧,毕竟昨天……毕竟昨天进行了体力劳动。”

宋不屈皱起脸:“你这么说,我也体力劳动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说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背,直到确认和昨天一样灵活舒展,才确信似的点头道:“嗯,真的什么症状都没有。”

崔风摸着下巴道:“既然不屈没事,我们的症状会不会只是偶然?”

荆白陷入了沉思,眼前的四个人说的应该都是实话,但以他的直觉,忽然出现在众人身上,又各自反应不同的症状应该不是偶然会发生的。

“我这一觉睡了起来,怎么感觉越睡越累了?”不远处,眼镜男张闵和窦松走了过来,两人应该是刚碰头不久,张闵见窦松一脸烦闷,笑道:“怎么,你也起晚了?”

“不是。”窦松回头看了一眼落在他身后的小兽,一夜过去,小兽的体型也变大了不少,现在已经有他膝盖那么高了。

这么一只猛兽跟在他身后,即便是幼崽,也让他心里别扭得慌,何况……

窦松见荆白几人站在一起,压低了声音问张闵:“你的鸟听话吗?”

张闵怔了怔,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慢吞吞踱着步的大鸟:“还、还行?”

虽然说不上听话,至少相安无事。

窦松露出忌惮的表情,对张闵道:“我房间里的那个畜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叼走了我的旧工装……”‘

他昨晚把工装脱在地上,是光着身子睡的,谁知一觉起来,昨天穿的工装消失得无影无踪,今天的新工装也找不着了!

总不能裸奔去上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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