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世界的人大多有一个复杂的过去,但是与其他人五花八门的规矩不同,户川彻的性格好的出奇。
孔时雨知道控制好奇心的重要性,但是他想起自己之前调查的户川彻那空白一片的背景,此刻有了填充的可能,就免不了试探的迈出一步。
“看来那个酒馆不一般。”孔时雨喝了口酒,笑着说道。
“确实不一般,”户川彻的神情有些无奈,“破的像是上世纪的古董,下雨天的时候还漏水,客人说了几次老板也不修。”
“但是除此之外,那家酒馆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信息交换的枢纽罢了,老板兼顾汇总和收发任务的工作,”户川彻勾起一个温吞的笑,“其实我的过往并不出彩,只是当了一段时间的杀手,后来又进了mafia工作,之后就金盆洗手了。”
“类似的经历应该很多人都有。”户川彻摊手。
“那为什么现在又复出了?”孔时雨感兴趣的问。
“这个啊……”户川彻细思片刻,抬头认真道:“因为接了个任务,可能需要我毁灭世界。”
孔时雨:“……”
他用一种“你在逗我的表情”看了户川彻半晌,最后朝他举了举酒杯,“那我助你成功?”
户川彻笑着颔首,“承你吉言。”
回去的时候,户川彻走在一条没什么人的小道上。
一墙之隔就是喧嚣的车水马龙,再往里走一点,就可以看见一些招牌上的灯管散发着斑斓的光。
明明不是同一个地点,不是同一个国家,甚至不是同一个世界,但是一些过于久远的记忆就这么在某个相似的场景,突兀的浮现在脑海。
户川彻看着眼前稍显陈旧的小路,某一时刻忽然觉得道路尽头不是他和五条悟暂时落脚的旅馆,而是很多年之前那家破旧的小酒馆。
落了漆的门扉在夜色下摇摇欲坠,一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酒气。
你不知道邻座的人是雇佣兵还是哪个鼎鼎有名的杀手,更不知道他们是能顺利活到白天,还是在出了酒馆的下一刻就被不知道哪来的子弹射中眉心€€€€因此整个酒馆充斥着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癫狂气质,各色/欲/望在生死面前被放到无限大。
户川彻大概是当时最冷静的人。
他没有目标,也没有欲望。
在医院醒来后就直接离去,甚至没有和救了他的影山茂夫打个招呼。
之后整个人就犹如幽魂一般在世界各处漫无目的游荡。
偶尔在黑市接点散活,举枪、拉保险栓、射击,然后看着子弹穿破皮肉,在某个平平无奇的夜晚取走目标的性命。
户川彻据此获得了不少的酬劳。
但是与其他一有钱就拿去挥霍的亡命徒不同,他明明做了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危险工作,却从来没有大宗的消费,除了保养枪械的日常花销之外,其他消费仅是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存。
小四将那个时候的户川彻形容为一片已经焚烧殆尽的灰烬,轻飘飘的,风一吹就可以消散的了无踪迹,但偏偏有什么硬生生的坠着,强硬的逼迫着他留在这世间。
取代号的事情也是个意外。
户川彻在穿越后的最初几年活的始终像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他不欲在这个世界留下太多的痕迹,和雇主交接时甚至不留下姓名,只是提供联系方式,于是其他人对他的称呼多半就是那串电话号码。
只是或许是因为开在意大利的关系,那个酒馆的老板格外的老派,总是执着于一些无用的仪式感,在得知户川彻只提供联系方式的时候,他盯着户川彻看了半晌,摇了摇手中用以记录的纸张。
“只提供联系方式的话,我不好记录,雇主那边也不好称呼你。”
户川彻面无表情,“你们交接任务的话一定需要一个称呼吗?”
老板吐了口烟,“当然,三岁小孩子都知道要称呼名字,这是基本的礼貌。”
“而且一串电话号码,”老板点了点纸上记录的那串数字,“需要我告诉你用意大利语把这串数字念下来有多么拗口吗?”
户川彻打算直接离去,老板叫住了他。
“没让你说名字,不想暴露真名的话就取个代号,”他看了眼头上的吊灯,“叫‘吊灯’怎么样。”
户川彻的视线越过老板落到了墙上,那儿贴着一张老旧的电影海报,海报上西装革履的男人亲密的拥着一位女士,男人的西装褪了色,斑驳的像是落了漆的墙面。
于是户川彻随口说道:“绅士。”
老板一愣,顺着户川彻的视线看去,笑了笑:“绅士?我还以为你会说白瑞德。”
后来户川彻才知道那是《乱世佳人》的海报,海报上的男主白瑞德并非绅士,而是个精明的商人。
不过这个代号当初本来就是户川彻随便取的,他也无所谓那个男人是谁。
而金盆洗手之后,户川彻有一天心血来潮,将《乱世佳人》看了一遍,对结尾满是希望的血色朝阳印象深刻。
噼啪。
路边的灯泡爆裂,周遭顿时变得更加昏暗。
黑暗如同涌动的浓雾挤压过来,现实似乎与记忆重叠。
户川彻走过很多次夜路,丛林里,楼宇间,狭窄的,宽阔的。
无一例外都是去取走目标的性命,黑暗之后跟着的往往是血色。
户川彻有些不适的扯了扯领子,加快了脚步。
他笔直的走了一段路,又拐了个弯,道路的尽头忽然出现一栋散发着昏黄光亮的旅馆。
五条悟百无聊赖的站在旅馆前,橙黄的灯光将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浅淡金芒。
那双青空一般的眼眸转过来。
五条悟看着从黑暗中闯出的户川彻,小声抱怨道:“你今天回来的好晚。”
灯光洒在五条悟眼底,像是朝阳升起时波光粼粼的湖面。
户川彻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从回忆中走到了现实。
他上前拉住了五条悟的手,神情在灯光下显得柔和。
“抱歉,我们回去吧。”
第17章 穿越第十七天
夏油杰失败了两次后,终于凭借自己十六岁的年纪,混进了这家禁止对未成年人开放的赌场。
从这点看来,这家赌场在一片灰色地带中竟然显得意外的正规。
但是即便如此,也难以消弭空中的浮躁气息。
众人围拢在桌旁,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桌上的色子,各种喧哗吵闹声如沸腾的气泡一般充斥着整个空间。
夏油杰身高直奔一米八,可身形仍旧有着少年人的单薄劲瘦,一看就是属于未成年人。
但是因为外在形象的缘故,是个人对他说好好学习的时候都要犹豫一番,光是翘着二郎腿往旁边一坐,就有一种与赌场浑然天成的气质。
夏油杰也兴致勃勃的玩了两把,一赢一输,不亏不赚。
玩的时候他一双眼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四周,试图找出神濑归的蛛丝马迹。
神濑归杀秋丸彰的时候下手干净利落,秋丸真一姗姗来迟的时候,神濑归早就逃之夭夭,只有秋丸彰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
但是神濑归毕竟是个诅咒师,凭借远高于普通人的实力无往不利,很少有扫尾的意识,即便扫尾,更多的也是倾向于清除自己的咒力残秽。
秋丸真一在现场发现了一枚从神濑归身上掉落的硬币,并从上面提取了一枚陌生的指纹。
这枚硬币看形制像是赌场里的筹码,但做的远比普通筹码要精致。
秋丸真一将指纹和筹码一并交给夏油杰,同时还提供了可以比对指纹的机构。
夏油杰一路追查,终于确定了筹码的来源。
但是神濑归从咒术界叛逃这么多年,没有留下一张高清的照片,只有那头黑白夹杂的头发有一定标志性,可想而知他平常有多么低调,即便来赌场玩,多半也做了伪装。
夏油杰没有发现黑白乱发的人,反倒是不远处的喧闹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转头看去,见到一台老虎机上闪着庆祝的图样,频繁响起的音效显得尖锐又刺耳。
一个黑发戴眼镜的青年一脸平静的坐在那台老虎机前,继续放入了筹码,然后片刻后音效再度响起€€€€他又赢了一把。
夏油杰目睹着那个人连赢了三把。
若是算上之前的数目,这个人已经连赢七把了。
众人投过去的隐晦视线,也从惊叹、嫉妒变为怀疑、贪婪,他们看着那个赌运好的离奇的人,眼中的恶意几乎要抑制不住的溢出来。
夏油杰感觉那个人要是再赢几把,大概率要被这个赌场赶出去了。
但是他这么仔细一观察,就发现对方身上的咒力流动似乎和普通人不一样。
普通人的咒力会外溢形成咒灵,但是咒术师的则不会。
五条悟有六眼,对于咒术师和普通人的区别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夏油杰在这方面不如五条悟敏锐,但仍能察觉到些许蛛丝马迹。
所以那个人€€€€是咒术师?还是诅咒师?
夏油杰眯起眼睛,不着痕迹的走过去。
就在他距离那人仅有一臂距离的时候,忽然有人从旁边挤过去,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夏油杰转头,看见了一个赌场服务员打扮的人,对方看外表大概二十多岁,和自己差不多高,黑发微卷,一双眼睛略略下垂,此刻正满含歉意的看着他。
“抱歉。”
夏油杰摇头示意没关系。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插曲过了之后,夏油杰就看见那个服务员打扮的青年走到老虎机旁,伸出手温和但不容置疑的盖住了老虎机的按钮。
“抱歉,我们需要检查一下这台机器。”
神濑归打算玩第八把的时候,就听到耳边想起了这么一句话,抬头,一张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的脸映入眼帘,微长的卷发遮住了一点眼睛,让对方看起来不仅温吞,还显得有些颓废。
周遭暗暗围观的人本来对这个服务员寄予厚望,老虎机连赢七把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再说即便真是对方运气好又如何,赌场里向来不缺嫉妒的人,他们巴不得这个运气好到爆的小子被狠狠教训一顿。
结果过来的服务员身高在日本处于中上水准,说话却细声细气、温温和和的,还没赌筛子时旁边下注的人声音大。
神濑归也这么觉得,他喜欢赌,而且每赌必赢,赢得多了没少被赌场的人找麻烦,过来的一般都是满脸横肉的大汉,要么就是面色不善的练家子,但是眼前这个人礼貌的过分。
像是温顺的小鹿误入狼窝。
神濑归在心中嗤笑一声,有些嘲讽的想。
但是他平时向来低调,不想在这个时候起冲突,只是有些不善的扯了扯嘴角,然后双手插兜退开。
检查结果自然是机器没有任何问题,单纯就是神濑归运气好。
这话一出,周遭顿时短暂的沸腾了起来,有些干脆骂出了口,语气中几乎要溢出来的憎恨和嫉妒让神濑归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