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听器在三至五个小时之后就会脱落,由于体积太小,几乎被人踩一脚就会损坏的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这种方法得到的信息非常的零碎,但是不容易被发现,再加上五条悟的场外援助,户川彻和小四每天跟谍报员似的,梳理、分析、整合信息,终于大致将咒术上层的利害关系理清楚。
这也是户川彻为什么一定要去参加除夕聚餐的原因。
这场聚餐由上级举办,到时候会有不少的上层过来€€€€这其实也算是一种笼络人心的手段,别管领导平时有多么不做人,在过节的时候总要说几句场面话意思意思。
对于户川彻来说,就好像进了一个满是鲤鱼的池塘,正是撒饵下钩的好时机。
户川彻调整了一下窃听设备,处理完白天设备自动录音的信息后,一边小口喝着热腾腾的红茶,一边和往常一样凝神细听此时对面的动静。
有很多无用信息,偶尔会撞破几桩奸情。
今天户川彻在听了半小时的散碎聊天后,忽然从浩如烟海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句模糊但是低沉的声音。
“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声音有点耳熟。
户川彻咽下口中的茶水,忽然想了起来。
这好像是€€€€
清水家的家主,清水慎一郎的声音。
第54章 辅助监督第十六天
清水慎一郎正在跟清水哲联系,距离他将找画和找人的任务交给清水哲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是始终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
清水哲在电话那头有些紧张的解释。
清水慎一郎低声嗯了一声,不说话,等清水哲解释完后,才淡淡道:“别把事情拖到开春。”
清水哲在电话那头恭敬的应了。
当然户川彻从窃听器中是根本听不见清水哲的声音,他只听见清水慎一郎说了两句话€€€€这并不足以准确的勾勒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也足以让户川彻隐隐约约的意识到,清水慎一郎似乎在暗地里筹谋些什么。
他从桌面翻出一张纸把清水慎一郎的名字写了上去,又把“开春”这个时间点标注在旁边。
当然这张纸上还写了很多其他的名字。
什么加茂家,什么禅院家,还有不少小家族,毕竟咒术上层就是个相互利用、相互合作、各怀鬼胎,且盛产谜语人的地方,每个家族心里的小九九堆起来都有小山那么高,清水慎一郎的名字往其中一放,实在是翻不出什么水花。
另一头,清水哲在被清水慎一郎下了最后通牒后,转头就联系了禅院甚尔。
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震天响的音乐声,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禅院甚尔在什么地方。
清水哲顿时怒从心头起。
虽然他还没有孩子,但是此刻的确体会到了一种半夜回到家,孩子作业没做完只知道趴在电脑前打游戏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尽力保持了自己的良好修养,只是语气中有些咬牙切实的意味,“禅院甚尔,我假设你还记得我交给你的任务。”
“记得,”禅院甚尔掏掏耳朵,拒绝了一个朝他搭讪的女生后,换了个姿势翘二郎腿,“画的事情有点眉目了,最多一个月,我就可以把消息给你。”
清水哲缓和了脸色,“那人呢?”
禅院甚尔闻言动作一顿,忽然变得面无表情,连语气都透露着一股摆烂的意味,“在找。”
不管清水哲在另一头说些什么隐含怒气的话,禅院甚尔把手机一扔端起酒杯就喝了一口。
他有时候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受到了什么诅咒,不然怎么会点背到这个地步。
赌马的事就不说了,单说找人。
他将范围缩小到了五个人,点兵点将选中了津尾彻,五分之一的概率,他后来才发现自己大概是选了个身份最复杂的。
津尾彻是新人,加入Elysee的时间很短,也没有五颜六色的头发,长相没有什么特点,禅院甚尔查了一圈,隐约察觉这是个假身份。
刚要继续查,横滨起大雾,耽搁了不少时间。
后来他又费了不少功夫,查出津尾彻的真实身份可能一个代号“绅士”的杀手,恰好涩泽龙彦搞完事之后,港/黑也多了个代号“绅士”的神秘成员。
于是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横滨,但是这个“绅士”依旧很神秘,平时基本在港/黑不露面,森鸥外似乎也有意在遮掩“绅士”的身份,禅院甚尔蹲人都有点困难。
就这样已经花了不少时间了。
但是禅院甚尔的目标是要确认“绅士”是不是清水哲要找的那个手肘上有伤疤的人。
他现在连人都没见到,距离“跟人打一架,把人摁地上,扒衣服,看伤疤”这一系列举动,之间起码差了一个银河系。
但是就是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
与津尾彻这个身份相比,其他四人的身份没有那么难查。
如果目标不是津尾彻,禅院甚尔当初从另外四个人下手,是不是有可能一发入魂,把目标直接揪出来。
如果目标真的是津尾彻,在津尾彻身份如此套娃的情况下,他将相同的精力花在其余四人身上,是不是用排除法都能把津尾彻的身份给排出来?!
但是禅院甚尔目前已经花了不少精力乃至金钱在这上面了。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这几天看到的一个词,没忍住抽了口烟,又缓缓吐出。
妈的,这就是所谓的沉没成本吗?
“不好意思,先生,这儿禁烟。”结果没几秒就看见一个服务员微笑着走了过来。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啧。”
他将烟在桌上摁灭,一抬眼看见孔时雨走了过来。
“我记得我是个中介人,不是专业的情报贩子,你最近怎么天天让我找人,上次让我找一个叫津尾彻的,这次又让我帮你找入赘的对象。”
孔时雨将一沓年轻女子的资料放到禅院甚尔面前,感觉自己像个拉皮条的。
禅院甚尔拿过资料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漫不经心的说:“不是津尾彻,你不是查出那个身份是假的了吗,我后来继续查,发现这人是个代号‘绅士’的杀手。”
孔时雨的表情一刹变得很古怪,他重复:“绅士?”
禅院甚尔:“嗯。”
孔时雨:“还是个杀手。”
禅院甚尔:“嗯。”
孔时雨:“是不是刚出道没多久,经手任务只有两个。”
禅院甚尔抬头,嗤笑,“怎么?你认识?”
孔时雨:“……我可能还真认识,我是他的中介人。”
啪嗒。
禅院甚尔手中的资料掉了。
白色的纸片纷纷扬扬,落到地上的动静让禅院甚尔感觉自己好像被平白无故打了一巴掌。
他幽幽的看向孔时雨。
孔时雨摊手,“不是我不帮你,是你查到一半嫌我效率低,找别人接着查了€€€€我现在也就知道津尾彻是个假身份,而且‘绅士’这个人,行事就很神秘,我也只知道他的代号而已。”
禅院甚尔深吸一口气:“我还以为这种菜鸟只是在暗网上接散活的,根本没有中介人,不然怎么会出道好几个月才做了两个小任务。”
孔时雨笑着纠正:“他可不是什么菜鸟,我一直觉得他的任务效率和你有的一拼,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突然就忙了起来,直接在暗网上销声匿迹了,如果不是听你提起,我其实也有一段时间没和他联系了。”
禅院甚尔尽力勾起嘴角,仍旧挡不住语气中咬牙切齿的意味:“那你现在跟他联系吧。”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类似于绕了一圈结果发现目标是自己邻居的事?
禅院甚尔拿起刚才抽到一半就被摁灭的烟,再度点燃抽了一口。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很想去庙里拜拜。
**
虽然孔时雨明确说了禅院甚尔最近在查他的身份。
户川彻最终还是答应了禅院甚尔见面的请求,并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不为什么,主要就是为了“禅院”这两个字。
禅院,御三家之一。
禅院甚尔和家族间的龃龉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户川彻同样将矛头对准包括禅院家在内的所有咒术上层。
硬要说的话,禅院甚尔也算是个可以拉拢的潜力股。
户川彻就想着先接触一下试试€€€€他真的相当认真的在践行森鸥外的教诲。
聚餐那天,户川彻起了个大早。
在衣柜里的一堆衣服面前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规整的西装衬衫。
€€€€和上级吃饭就这么连随意着装的自由都失去了。
户川彻当了几个月的职场人士,现在开始平等的憎恨任每一个占据假期进行团建的上司。
聚餐的地方很豪华。
就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最保守的打扮,一个个穿的像卖保险的,往那儿一站,像是一道由相同的砖垒起来的城墙。
在进场三十分钟后,户川彻就已经把窃听器散的差不多了,往往是错身而过,肩膀相触的那一刻,户川彻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窃听器贴到了另一人的身上。
这个手法,户川彻觉得自己哪一天转行当怪盗也没问题。
做完这一切后,户川彻不再端着餐盘以拿吃的为借口乱逛,而是专注的待在一个角落,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路过某个放甜点的桌子时,户川彻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转手就发给了五条悟。
五条悟秒回。
用更大更漂亮的的蛋糕照片填满了户川彻的手机屏幕。
还发来了几张寿喜烧咕嘟咕嘟冒泡泡的照片,一看就是在和夏油杰他们吃饭。
€€€€颇有一种“你吃的是什么玩意儿我们这儿好东西更多的”抱怨和炫耀之感。
户川彻没忍住笑了起来。
一旁的一位辅助监督见状颇为暧昧的笑道:“女朋友?”
“当然不是,”户川彻无奈,“一个小我好多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