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也在为安稳退休而努力 第162章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什么意思。”

户川彻淡淡吐出两个字:“蜂巢。”

他起身缓缓走到窗边,拉开了百叶窗,窗外阳光和煦,街道上偶尔有行人三三俩两,但更多的是巡逻的人。

五条悟在户川彻身后站定,六眼为他带来了极其庞大的信息量,他忽然发现那些巡逻的人身上没有带任何用于通话的设施。

突然街道的西侧出现了一只咒灵,在没有任何沟通的前提下,那些巡逻人员立刻齐刷刷赶了过去。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表情,甚至连步幅都一模一样,像是一片突然而至的海啸。

户川彻淡然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第四等级中,所有负责对付咒灵的‘士兵’都是精/子和卵子体外受/精后,在培养仓中培育诞生的,他们生来共享情绪、思维、观点,所以不用任何通讯工具就能彼此感知。”

五条悟缓缓瞪大了眼睛。

“就像一个巨大的蜂巢,‘士兵’是工蜂,而主脑是掌控一切的蜂王,我们听命于主脑,必要时会在主脑指挥下成为抵抗咒灵的最后一道防线。”

五条悟的视线落到了户川彻的后脖颈上,那儿有一块非常细微的凸起。

“嗯?你说这个?”户川彻注意到了这点,捂住了自己的后脖颈,解释:“这是芯片,每个‘士兵’都有,蜂巢结构就是依靠这个形成的,这也是主脑关心我们的方式,依托这个,他对我们了如指掌。”

五条悟的声音有些抖:“你也有?”

户川彻:“当然,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他看向五条悟,一怔,伸手抚向他的脸,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反应过来,一下收回了手:“你怎么了?”为什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五条悟像是想起了什么,上前一步扣住户川彻的肩,急迫的求证道:“但是你跟你副官沟通的时候一直依靠手机联系。”

户川彻拍开他的手,很想回一句“不关你事”,但是看见五条悟的表情他又说不出话了,最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安慰性的抚上他的脸颊,轻声道:“因为我是个残次品。”

第151章 自新世界三十四

所有的“士兵”都是在培养仓里长大的,相较于普通人,他们对同类会更有归属感,而这种归属感甚至远胜于任何所谓的亲情、爱情之类的情感纽带,毕竟哪怕是再亲密的关系,也无法向他们那样做到思维共享。

由于这个原因,即便在生理上同属智人种,在“士兵”们看来,他们和那些受保护的普通人是牧羊犬和羊的关系,并非同一个物种。

户川彻不知道自己的芯片是什么时候失效的,那段记忆一直模模糊糊,似乎自己遇到了濒死的危险,恢复之后芯片就没了作用,主脑依旧可以感知到他的存在,但他却无法做到思维共享和主脑联系。

这就像是信徒无法聆听神明的声音,无形的排斥让他成为了群体中的异类,如果不是个人能力突出,恐怕早就被主脑抛弃。

但是在潜意识中,他似乎也不愿意芯片真正生效,当时给他治疗的人说他的芯片失效是暂时性的,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恢复。

所以你不用担心,你终有一天会回归到我们之中€€€€那人如此说道。

当时户川彻回答“好的”,但是背脊却不由的渗出了一层冷汗。

能被同类重新接纳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是户川彻却觉得真到了那一天,自己未必是进入天堂,而是步入深渊,为此他一边向往,一边又时刻提心吊胆,像是被绑在轨道上的人,等着火车在某个时间点,突然的从自己身上碾过去。

当然,这种复杂的心思是没必要让五条悟知道的。

户川彻抬眸看着五条悟,等着对方的反应。

怜悯?还是惊讶?

户川彻漫不经心的想着,对于这件事,他所受到的反馈无外乎这两种,且都来自于自己的同类,所以他无法想出其他的反应。

结果五条悟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太好了。”

户川彻缓缓睁大眼睛,又皱起眉毛,“好什么?‘士兵’之间没有秘密,他们思维共享,就像一张巨大的神经网络,只有我不能接驳到这张网里,你知道因为这一点我平时下命令的时候效率有多低吗?”

五条悟开心的笑:“但是你会活的比其他人都开心,起码平时看电影的时候不会被剧透。”

“如果把这个世界比作游戏的话,”五条悟伸手比比划划,“其他人因为思维共享快速全图通关了,你却能慢悠悠的享受探索游戏的乐趣,这个世界对你来说会很有趣,你可以活的快乐又自由。”

户川彻的内心似乎被某个字眼触动了。

在很多人眼里,五条悟基本可以和混蛋划等号,但很不巧的是,五条悟喜欢户川彻,喜欢到哪怕他语文素养为零,只要在户川彻面前不加任何修饰的说心里话,都会显得他像是一个真挚热情的笨蛋。

现在的户川彻并没有见识过五条悟混蛋的样子,他顶多觉得这个人是个无赖,但如果在“无赖”这个词前面添上“真挚热情”,会觉得这个无赖也可爱起来。

户川彻错开视线,选择不去看五条悟天空一样的眼睛,他尽量绷紧自己的脸,让自己像是一块冷硬的钢铁。

“但是即便没有思维共享,我也并不觉得这个世界有趣,”他淡淡道,目光投向窗外,“这本来就不是个有趣的世界,与此相比,我反倒觉得你说这话时好像更开心。”

户川彻看向五条悟:“所以你觉得这个世界很有趣?”

“不是哦,”五条悟闷闷笑了起来,他理所当然的回答:“我当然会觉得开心。”他又反问:“你说这是为什么?”

五条悟没有解释,但是户川彻看懂了,那双蓝眼睛里的情绪简直一览无余,一股脑的捧到户川彻面前。

户川彻感觉五条悟接下来又要说些不得了的话,比如“因为想到了你开心的样子,所以我也跟着开心起来”之类的,他微不可见的后撤一步,打算就此终止这个话题。

然而五条悟忽然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说实话,你刚才说思维共享的时候吓到我了。”

户川彻一愣,已经到嘴边的话语在舌尖滚了滚,再出口时变成了“为什么”。

五条悟撇嘴:“你说思维共享,我还以为我给一大帮人表白了。”他露出很嫌弃的表情,又看向户川彻强调似的说:“那句话我只想说给你一个人听!”

户川彻后退几步,重新坐回椅子上开始看报告。

五条悟歪头:?

没看多久,户川彻又起身穿上了外套。

五条悟探头:??

户川彻向门口走去,五条悟跟个尾巴似的跟在户川彻身后,被户川彻一指顶住肩膀定在原地。

户川彻:“我要下班了,回家的路你总不可能跟我顺路。”

他顿了顿,干脆的一摆手:“再见。”

**

户川彻现在住的地方和样板房没什么区别,他只是单纯的把这间屋子当做落脚的地方,因此也没什么必要装修。

白色的墙,灰色的地€€€€这间屋子简单到没什么多余的颜色,只除了……

嗯?

户川彻一愣,他正在抽屉里翻找某个型号的子弹,抽屉里有点乱,基本是各种枪械零件混在一起,看过去黑乎乎的一片,结果他翻着翻着,忽然从某条缝隙里露出一抹暗红的色彩。

户川彻拨开零件,发现那是一个被压的不成样子的纸盒,那抹红色就是从纸盒的缝隙里露出来的。

所以他家里有红色的东西吗?

户川彻一边拆纸盒,一边漫不经心的想,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沾了血的子弹。

但是不是。

户川彻在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怔住了€€€€他从里面取出了两朵风干的玫瑰花。

户川彻想起来了,这是他很久之前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当时本来想着直接扔掉,毕竟这两朵花对他而言是没什么用的东西,但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找了个纸盒子放起来。

他想不起来这两朵花的来历,但也猜得出是别人送给他的,毕竟他多半不可能主动去买花,而鲜切花这种有时效性的东西,只有作为礼物存在时,才有可能被好好保存到现在。

但是关于送花的人,他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户川彻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一点问题。

户川彻无意识的摩挲手中的花瓣,一不小心,竟然碰掉了一片。

他回过神,小小的吸了一口气,捏着花瓣站起来,扔不是,不扔也不是,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买个结实一点的盒子来放这两支玫瑰。

便利店楼下就有,但是因为咒灵肆虐,开店时间大大缩短。

户川彻急匆匆下楼,结果楼梯口乱糟糟的,三两货车把楼梯口赌的严严实实。

€€€€是有人在搬家。

户川彻费尽的从车辆之间的缝隙里挤出来,留意了一下搬家的人,惊奇的发现分别是自己楼上、楼下以及住在对门的邻居这三户。

“啊€€€€你好!”灵幻新隆拨开搬家的工人走了进来,非常自来熟的递给户川彻一张名片,又指了指楼上,“我是之后住在你楼上的人,四舍五入我们也算邻居了,以后有事要互帮互助啊。”

灵幻新隆又一把搂过一旁的影山茂夫,“这是我弟子,我们是业余的除灵人,看在我们是邻居的份上,以后找我除灵我给你打八八折。”

“你好。”茂夫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向户川彻递了一盒曲奇。

户川彻有点迷茫,“这是什么?”

茂夫露出一个软绵绵的笑容:“是给新邻居的礼物。”

户川彻有点犹豫的接过:“谢、谢谢?”

茂夫和灵幻摆摆手向他告别,户川彻来到了便利店,此刻便利店已经要关门了,他以极快的速度从货架上一路扫过去,拿了一堆应急食品,路过冷柜时犹豫了一下,虽然是第一次收到邻居的礼物,但他起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是要回礼的。

户川彻不知道茂夫喜欢什么,想了想,让店员拿了块最好卖的小蛋糕。

之后他从货架上拿了个坚硬的木盒,眼角余光瞥到一旁货架上的花瓶,又止住了离去的动作€€€€他开始思考将那两支玫瑰插到花瓶中的可能性,因为这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仔细想想又好像没有必要。

户川彻东西拿的很急,推车里又放的很满,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没发现那个木盒摇摇欲坠,忽然从推车里跌落,落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户川彻立刻去捡,但是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块。

一个刺猬头的少年把木盒捡起来递给了他。

户川彻:“谢谢。”

然而那个少年一动不动,站在一旁跟个木偶似的看着他。

户川彻:“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少年:“……我叫禅院惠。”

户川彻:“……”

他总觉得这个场景好像有点眼熟,似乎在不久前刚被某个白毛演绎过,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要给些回应,于是他缓缓开口:“禅院……”

禅院惠打断他:“惠。”

户川彻:“好的,惠。”

这个场景越来越眼熟了。

互通姓名后,禅院惠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他看上去很想再说些什么,但也不能上前摇着户川彻的肩和他说“你其实已经死过一次然后怎么怎么样”,但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话题,五条悟和禅院甚尔这两个人也不像是可以借鉴的样子。

最后他憋了半天,视线落到户川彻手中的花瓶上,只能没话找话:“呃……你要插花?”

户川彻虽然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奇怪,但还是回答:“不算,只是想给家里的两支玫瑰找个地方放着。”

“玫瑰?!!!”禅院惠的声音忽然高了八度,他上前几步,神色忽然变得非常严肃,“你买的?”

户川彻:“……别人送的。”

禅院惠:“谁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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