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乖软夫郎的农家书生 第195章

“回吧。”他摆摆手,顷刻间,站满人的院子里又恢复了以往的荒芜。

村医也收拾好药箱,跟着离开。

这次季子€€主动将人送到门口,目送所有人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才返回屋里。

满崽侧卧在板床上,面朝着土墙,一声不吭。

早在自己搭过去的手被甩开时,季子€€就知道“炸毛咬人的小狸奴”生气了,但不得不说,得亏“小狸奴”机灵,同周承平交涉,争取了片刻时辰,使得他顺利从外面赶回来,将这一出戏完完整整地唱完,打消了那群人的怀疑,不然,被发现屋里少了人,他们俩今夜都得交代在这儿。

“满崽,对不起....”季子€€故作乖巧地老实认错,争取宽大处理。

“错哪儿了?”满崽问出这句话的刹那,忽而想起自家阿兄也这般跟云胡道歉,他愣怔一瞬,耳梢漫起来一抹红。

季子€€还没意识到,自顾自地做起了检讨,“我不该不知会你一声就私自行动,也不该让你帮你我这么危险的事情,更不该...”他顿了顿声,试探着说道:“更不该惹你生气。”

“我、我才没生气呢!咱们充其量就是朋友罢了,我哪有立场生你的气,你莫要乱说!”满崽受不了此时老夫老妻的暧昧气氛,慌乱地挑起旁的话茬,“你此番出门,可是打探到什么?”

一说起这事,季子€€正了正神情,他刻意压低声音,“我发现村中一处屋舍里堆着数十个木箱,箱子里放着弓箭和战戟。”

满崽大惊失色,“你确定看清楚了?”

季子€€种种颔首,“我估摸着,除去最中间那座高深的屋子,周围的屋舍里应该都是兵器。”

“这、这、”满崽咋舌,他是觉得杂耍班子那些人佩戴的腰牌看起来奇怪,但没想到背后竟然还能牵扯出这么多东西,一个深山里的村子藏着无数兵器,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等不及细想,他一把攥住季子€€的胳膊,“明日、明日咱们一早就下山回城。”

季子€€眉心微不可察地闪动了几下,被攥住的位置,刚好是“小狸奴”情急之下咬破的地方,虽算不得很疼,但也令人无法忽视,他哽了哽,唇角微扬,“行,我听你的。”

将将消散的那暧昧劲儿迅速汇集起来,满崽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既然咱俩都想到一处去,今夜就先歇下吧,养精蓄锐,明日怕是要走好些路呢。”

话了,他“咣当”一声躺回到床板上,被硌得肩背生疼,都没再发出丁点动静。

季子€€见状,也识趣地席地而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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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不很安稳,差不多天亮时,二人便相继醒了过来。

季子€€刚拉开门闩,打算去院子里透透气,就被李大牛连同几个汉子堵在了门口

“哎呦,小子,我们村长发话了,说山里刚下过雨,林子瘴气浓重,你带着弟弟下山委实太危险了,适逢有宋大夫在,等你弟弟腿上的伤好了,再下山也不迟。”

听完这名正言顺的理由后,他哑然失笑,自己和满崽这是被软禁了。

第268章

“不劳村长费心, 我还是带阿淮下山吧。”季子€€温温和和地婉拒道。

他一晚上起夜数回,给满崽更换额前洇湿的碎巾,天快亮时, 才盼着“小狸奴”彻底退了烧, 这会儿提出要下山, 一来是打算往城中递消息, 二来, 他信不过那个来路不明的村医, 想带满崽回家,找大夫再给瞧瞧受伤的腿。

“你这只会读书的死脑筋懂什么?”李大牛斜睨着他,眸中满是讥嘲,“瘴气这玩意,是会死人的!你现在走, 能不能下山都成问题,你如此宝贝你那弟弟, 舍得让他陪你一道儿送死?”

被一语中的地戳到软肋, 季子€€眸色变冷。

等不及他驳斥回去, 李大牛继续道:“我们村长发善心, 留你们在村里住几日养伤,总归是不缺你吃不缺你穿,还有宋大夫给你心肝儿弟弟治病,你急什么?”

他急什么?深山村子里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他急着往外送信!急着把满崽带出火坑!

季子€€压下心头的烦躁,故作为难道:“小弟自然知道村长和大哥,您二位都是菩萨心肠的好人, 但小弟实在等不得了,昨日偷偷从书院跑出来时, 不曾跟夫子告假,若是被夫子知道了,书院怕是要开除我呢!”

“那书还能念出花来?”李大牛哂笑,想起方才周承平交代下来的差事儿,他捂嘴轻咳两声,“我这给带了换洗的衣物和吃食,昨个儿到现在,你们兄弟俩滴水未进,恐是饿坏了吧?”

说着,他让开一步,任身后的汉子挤开门,将手上拎的东西提步往屋里送。

满崽方才便醒了,听着动静,顺势往季子€€身后一躲。

昨日黑灯瞎火,加之俩人都灰头土脸,身上沾染了黑泥,今早打水洗干净后,众人瞧见一清水芙蓉的秀气小哥儿,一个个被勾得心里直痒痒。

搁这儿鸟不拉屎的村子里呆久了,谁还不惦记着“荤腥?”

季子€€又何尝看不出这些人那点登不得台面的龌龊心思?他将满崽藏得严严实实,冷着声下逐客令。

“东西放这,劳烦诸位请回吧!”

“啧..”众人纵然瞧不上这白面书生的文弱模样,但碍于有周承平的命令在,也断不会为了一小哥儿同他起冲突,李大牛一招呼便结伴匆匆离去。

满崽侧耳听着屋外清静下来,仍是谨慎地压低声音道:“昨日还赶咱下山,今个儿就不放人了,要说村里没鬼,恐怕鬼都不信。”

季子€€原是不爽这群人看满崽的贪婪眼神,心里正怒着呢,冷不丁听到这话,他笑了笑,“这是担心咱坏事呢,要搁眼皮子底下看着。”

周承平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哪怕昨夜自己亲眼所见二人清白得不得了,他亦是不敢掉以轻心。

小院斜对面的矮坡上,他背手而立,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大牛等人从屋中相继撤出。

身后侍从凑上前来,顺着他的眸光望到小院,撇撇嘴揶揄道,“将军,您待这俩小子未免也太上心了些....”

“蠢货!没看出来老子是叫人盯着他们?”周承平头都没回,骂人倒是没落下,“昨晚深更半夜,兴师动众地闹了一出,但凡不是傻子,都能察觉到点什么,今早若放他们下山,不知会给主上惹来啥麻烦,到时候官兵得了信儿摸过来,如何跟主上交代?你有这命,能跟着主上出生入死,吃香的喝辣的?”

“将军英明,将军有此雄韬武略,”必能得主上赏识提拔,从此平步青云!”侍从被骂得狗血淋头,还不忘讪讪地恭维奉承了两句,换来周承平一巴掌扇到脑袋上,“别给老子说这些没用的!把人给我看紧了,只要这俩小子安安稳稳地不生事,待过了这两日,一把火烧尽,这事儿便算了了。”

一朝事成,整个村子都得抹去痕迹,这两个莫名出现的外乡人,自然也逃不过,侍从心里闪过一丝惋惜,但很快就被即将为之到来的荣华富贵所取代。

他重重地应声,“属下这就去安排,命人将小院围起来,保准不负将军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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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什么呢?”季子€€将李大牛送来的吃食一一打开,不出意料地见着几样酱菜,想来他们被软禁于此,也不会得到多好的照顾。

“尚不知这吃食有没有问题,你敢吃?”满崽将窗户上的布帘子放下,悻悻然地说道。

“不吃就得饿肚子,这五脏庙里空空如也,到时哪有力气跑路?”季子€€笑,夹了两块豆腐放在碗中,推到他面前,“多少吃点,你这还病着呢。”

“想什么好事儿呢,这院外盯着咱的人,比盘里的豆子都多呢...”满崽拨了下盘子,语气听上去极为郁闷。

他倒是真的饿了,想想季子€€说的话也有道理,干脆坐下开始啃菜窝窝。这菜窝窝也就只有小时候才吃过,自打阿兄不傻了,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已很少在饭桌上出现这种糙食,遂硬着头皮啃了小半个,就直呼自己吃不下了。

季子€€拿过他丢在斗柜上的菜窝窝,三口两口地咽下肚,起身给他倒了盏的凉白开,“咱们已经消失一天一夜了,阿兄肯定急坏了,再等等,说不定后面会有转机。”

这话堪堪只能起到短暂宽慰的作用,满崽心里也清楚,他望着窗外渐渐爬上来的日头,闷闷地叹了口气,“不晓得阿兄有没有找到咱们留下的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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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见君一夜未眠,他坐在书房里支着脑袋琢磨了半宿,也没想到这俩小子究竟跑哪儿去了,直至天亮时,府里人来报,说是在南巷的矮墙上发现了一个疑似小公子留下的记号。

季宴礼闻讯而来,将复刻了记号的纸拿在手里,上看下看,正过来翻过去地瞧了许久,一巴掌拍在书案上,“除了那俩兔崽子,谁能猜得出这鬼画符是何种寓意!”

“怕是两位小公子发现了什么,来不及通风报信,索性就...就...”送消息回来的李盛源在旁帮着找补了两句,意料之外,谢见君冷笑一声,“可真有本事。”

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作,他如今说话也阴阳起来。

季宴礼侧目瞧了瞧他黑得如同锅底似的脸色,一阵心惊胆战,“见君,此事若如你所猜测的那般,咱们便不能大张旗鼓地寻人了。”

谢见君晓得自个儿话中的意思,原本他打算在辰时前找不到两小只,就去京兆府报官,请京兆府尹派衙役帮着找找,但现在看来,越是闹得人尽皆知,这俩孩子就越是危险,最好将失踪的消息先行压下去,而后私底下偷偷默默地找。季府和谢府这么多家丁,还能找不出一点踪迹?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去求师文宣!

“夫君,青哥儿和沅礼来了。”云胡急匆匆地进门,“昨日他府上有伙计看到满崽和子€€了。”

说话间,两人前后脚都跟了进来,伙计走在最后。

这等要紧的时候,没人会揪着那些莫须有的礼节说事。

谢见君和季宴礼双双迎上前去,“当真见到俩孩子了?”

“哎,这谁不认识状元郎呢?!”伙计行礼被拦后,大剌剌地说道,被青哥儿怒等了一眼后,便收起自己吊儿郎当的散漫模样,正了正神色,继续道:“昨日小的奉命去县里收租,回来时正瞧着俩公子哥儿结伴出城去了,小的见二人面相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才认出是状元郎和谢小公子。”

“不过...”他顿了顿声,“小的看他们鬼鬼祟祟的,行事甚是谨慎警惕,好似在跟踪什么人?”

“你仔细想想,他们是跟着谁出城的?”谢见君耐不住,着急问起。

“好像、好像、”伙计支支吾吾半天,“好像是跟着一个杂耍班子!”

说起这个,他禁不住抱怨,“哎呦,那杂耍班子用的刀都是开过刃的,还把小的衣袖给划了个口子呢,昨个儿小的穿的可是婆娘刚做的新衣裳....”

“明日去府上领两匹布,回头让你婆娘再做两身。”青哥儿是个好掌柜,当即就将伙计安抚住,完事他看向屋中皆是一脸凝重的众人,“如今看来,俩孩子怕是发现了杂耍班子什么端倪。”

季宴礼将那鬼画符拿起来又仔细地打量了两眼,透过日光瞧上去,这一笔一划确实跟伙计说的杂耍班子有几分关联,只是...他一巴掌再度拍在书案上,书案轻晃动了两下,发出钝刀锯木头的“哧哧”声。

“季子€€这个混球,竟带着满崽干这危险的勾当!”

谢见君捏了捏他的肩头,“子€€未必这般轻虑浅谋,多半是劝不住满崽,怕他遇险才跟着一起去的。”这做阿兄的人,还是了解自家弟弟那毛毛躁躁的鲁莽性子。

“快别说这个了。”云胡出声打断,“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人再说,既是知道二人出城了,咱们就得派人去城外寻!”

他这话说的在理,青哥儿立时附和,揪着宋沅礼赶紧回府上安排。

方才还人满为患的屋里片刻便空了大半儿。

谢见君被留在了府里,方才他已经让乔嘉年去跟户部尚书方大人告假,这会儿不用担心朝中之事。

干坐了小半个时辰,没等来找到人的好消息,反而将公主府传话的嬷嬷等来了。

嬷嬷规规矩矩地行礼后,便说小世子刚得了个新鲜玩意儿,想邀请大福过去瞧瞧。

满崽失踪的事情,谢见君尚且瞒着俩孩子,刚刚还担心等会儿孩子们问起来,该如何应对,现下听了嬷嬷的话,他二话不说就应准了,吩咐明文陪着大福走一趟。

听说嘉柔公主白日要去宫中赴贵妃娘娘的宴,不在公主府上,云胡不方便跟着同去。

*

这边季子€€和满崽吃完早饭没多久就有人登门前来收碗筷,明面上说得了村长的授意,要将他二人照顾熨帖,实则不过是想要随时监视着罢了。

“不知昨日的那位宋大夫所居何处?舍弟的腿伤需要换药,可否引小弟前去宋大夫家中拿些伤药。”季子€€张手拦住汉子的去路,语气诚恳地发问道。左右他们现在被软禁在此处,哪儿也去不得,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再打探打探村子里的情况。

那汉子蹙着眉头扫了他一眼,显然对他的说辞存疑,满崽适时哎呦了两声,扯住他的衣角,轻摇了摇,“大哥,您行行好吧,我这腿伤实在疼得厉害。”

谁能拒绝得了这般娇俏小哥儿的央求?汉子促狭地笑了笑,转头对上季子€€他又沉下脸道, “行了行了,跟我来吧,麻烦死了!”

季子€€忍着恶心道了声谢,随汉子出门时,嘱咐满崽锁好门。

出门打探,是他们俩刚才吃饭时候商量好的,故而季子€€前脚一走,满崽拉上门栓,还把斗柜搬过来,堵住门口。

忙完这些,他重新躺回到木板床上,望着床对面的一扇小窗户怔怔出神。

算着时辰,应是两刻钟过去了,还不见季子€€回来,他便有些着急,听着“€€€€€€”马蹄声由远而近,他忙不迭爬起身,将窗纸捅开一个小洞。

透过黄豆大小的洞,满崽瞄见有人骑马进村了。

那人穿着打扮不似普通百姓,看起来好像达官贵人家的亲随,腰间晃动的令牌正是杂耍班子的众人的腰牌。

“寻常百姓可不会骑马骑得这么溜……这是什么人?”他一面嘀咕着,一面凑近,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墙壁上,即便沾了黄土稻草也顾不得掸走。

然那人纵马跑得极快,眨眼就不见了人影儿。

满崽赶忙推开小窗,小心翼翼地避开看守的汉子,朝马蹄声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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