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没有区别吧,因为我们是同一个人,我接纳了他,他将完好的身体给予了我,只不过偶尔也会有种不真实感,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青木言对着果戈里开了倒数第二枪,这一枪仍旧是空弹。
他叹了口气,“看起来我的运气不太好。”
他们都知道这并不是运气的原因。
果戈里没有对自己的做法作出任何解释,他没有被面具遮住的那只金色眼眸看着青木言的目光含着笑意,像是在期待对方会怎么做一样。
“虽然在这个世界里你不会死,但如果被子弹击穿脑袋,你也会感受到疼?就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哇呜€€€€这样的话这个世界会再次失控吗?”果戈里说到最后露出几分害怕的表情,只不过看起来很假。
“被你发现了啊……其实我挺怕痛的。”
青木言表情有些无奈,将最后一枪抵在脑边扣动扳机。
“不过因为是游戏,所以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伴随着弹夹转动的声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一枪仍旧是空弹。
青木言没能掩饰住眼眸中流露的诧异,他惊愕地下意识看向果戈里,后者唇边笑容越发扩大。
“为什么这一枪仍旧会是空弹呢€€€€!我们都清楚这把枪一共有六发子弹,按照游戏规则里面肯定会有一颗子弹的€€€€但是!”
果戈里扬起斗篷,像是即将宣布什么重大消息一样,“但是€€€€如果最后一颗子弹也没有了的话,那无论是你愿意遵守游戏规则对着自己开还是想要耍赖对着我开,我都能看见你意料之外的惊讶表情!”
“这个表情~简直太赚了€€€€”他身体往后仰去,双手在半空中挥舞,“魔术表演大成功~!”
银发少年兴奋激动的神色不似作假,他高兴了一会儿后拉起青木言的手,在对方手里放下了一颗冰凉的金属子弹。
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睛,“这是给遵守游戏规则乖孩子的礼物,是这一次的惊喜~”
青木言缓缓眨了眨眼睛,像是终于从这一次的意料之外中回过神,他轻轻笑了一声。
“惊喜吗……”
指尖微收,将那一颗子弹放进弹夹,这一次并未转动,而是直接对准果戈里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伴随着“碰€€€€”的一声,自枪口而出的子弹在空气中渲染出浓郁的火药味,在高速旋转中骤然解体,化为无数血红的花瓣,炽热的色泽,浓郁的幽香,取代了蕴含死亡气息的子弹。
突兀的转变就像是所有梦境里会发生的一样,透着某种不真实与荒诞。
但在此刻,却又是不可否认的惊人之美,从死亡中诞生的浪漫,往往是最容易打动人心的存在。
“你看,只要我愿意,在这里哪怕是注定的死亡也会被改变,更何况,你明知道我不会死。”
青木言放下枪,以同样的口吻对果戈里说道:“是回礼。”
“那你会被痛的哭出来吗?€€€€就像是被吸血鬼咬了而哭着跟别人说自己被咬了一样。”
果戈里伸手接住了花瓣,不知道做了什么,那把花瓣忽然在他手中变成无数白鸽飞向了天空。
这也许是对方本身的魔术把戏。
“谁知道呢。”青木言目光追随着飞往天际的白鸽,“不过每一次都有惊喜的话,会让我不断期待你下一次的到来,在异变来临前,我一直在这里哦。”
“听起来就像是童话里被囚禁的公主一样。”果戈里眼眸微转,意味不明地笑着。
青木言对于对方的比喻不置可否,“没办法嘛,如果我出门一定会被套麻袋,只能由你代替我‘自由’啦,果戈里。”
这个世界忽然飘起白雾,所有的一切都于虚幻中飞快褪色。
一旦进入到青木言的世界,果戈里每次回到现实都一定是在门口,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果戈里静静地站在门外,像是在思索对方的最后一番话,也像是在为什么更深层的东西而困惑。
许久,他还是卷起斗篷消失在了原地。
……
这场混乱的风波已经挥发到了极致,欧洲部分国家不甘示弱率先出手去北美窃取资料,显然北美的异能机构也不是吃素的,两方暗地里打的你来我往,表面上仍旧是和和气气的样子。
而北欧则开始对日本施压,确切来说是在怀疑当初吸血种爆发感染的危机有没有被彻底解决,甚至质疑后者是否私藏了吸血鬼想要研究准备战争。
一时之间横滨政府焦头烂额,不知道这番谣言风波为什么会被传成这样。
这场风波已然引起了青木言老师的注意力,后者不明白为什么前脚刚听说青木言在横滨被人绑架挑断手筋导致命不久矣,后脚就传来消息说青木言被吸血鬼咬了同化成了吸血鬼。
甚至有传闻说横滨现在遍地都是吸血鬼,那些吸血鬼已经进化的与常人无异,甚至不怕阳光还能随意收起獠牙,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咬人,恐怖如斯。
远在巴黎的某位老师大为震撼。
横滨究竟是何等邪门的地方,让法国连折两名超越者不说,就连北欧的吸血鬼都能在横滨出现。
接到老师电话的青木言有些苦恼,“其实,老师,我没有变成吸血鬼,这一切只不过是场谎言罢了,本来不想弄成这样的,只是您也知道,这背后有人捣鬼。”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时光沉淀下来的优雅与从容,语气温和,像是单纯的关心,“是费奥多尔?”
“您知道?”青木言有些惊讶,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也是,以对方的能力,查到幕后主使并不困难,困难的或许是对费奥多尔出手,毕竟后者的势力渗透在各个角落,也同样像一只老鼠那样灵活。
“他当初跟你接触时,我就注意到了他,只不过当时你的状态不太好,对于横滨也有着不同寻常的执念,自从……那一次之后……”对方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微微叹了口气,“我很担心你的精神状况,小青木,你有人格解体的预兆,我至今仍旧不知道当初的做法是否正确。”
“不用担心,老师。”青木言嗓音仍旧轻松,“我很清楚我要做什么,而且那也是无奈之举不是吗?毕竟当时能够治疗我的,只有那一个办法,不过有个好消息,我找到了当初您跟我说的€€€€在常暗岛测试‘不死军团’的那个治愈系异能者,所以您不用担心我会受伤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青年沉默了片刻,最后再次开口时转移了话题,“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活着。”
青木言张了张口想要告诉对方那两个超越者可能还有一个活着的事实,但又想到没有确定那个人的状态,在充满不确定因素的情况下,或许还是保密比较好。
“谢谢您,老师。”
对方从来不会过多去干预青木言的任何事情,后者挂断电话微微叹了口气。
横滨的情况不如想象中的顺利,港口Mafia绝对已经开始怀疑他最初交易的目的。
是会找他要个说法吗?还是直接下手听真话呢?
不过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或许两个答案都不重要。
半开的窗户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蹿过,青木言目光一凌,起身跑向窗台。
视野里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三花猫追着蝴蝶从杂草丛生的花园里蹿过,灵巧地跃上木制围墙不见了。
原来只是一只猫吗……
第30章
青木言发现似乎每一次果戈里来找自己都是以玩乐为终局, 对方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似的€€€€除了自己骗对方自由的事。
“就是这样,我遇见了一个这样有意思的少年。”果戈里一边给青木言说最近遇上的有趣事情,一边坐在对方身边看后者在画板上涂涂抹抹。
“是吗……真有意思。”青木言一心三用, 手上在画板上涂抹, 嘴上跟果戈里聊天, 脑海里在思索费奥多尔什么时候动手。
语气中的心不在焉被身侧的银发少年发现, 后者单手撑着腮帮子, 说出了青木言会感兴趣的话题。
“提问€€€€你和陀思君都在等什么?”
“啊……大概是在等目标出现吧?”青木言手中有条不絮地勾勒出大体轮廓, “毕竟你也知道我们都想在这里得到什么……”
他微微顿了顿, “唔……这么说不太对, 是费奥多尔想要得到什么,我只是想跟他对着干而已。”
“听起来你跟陀思君关系很差。”
“也许?”青木言垂眸看着调色盘上的色彩,像是在开玩笑一样用漫不经心地语气说道:“他可是开启世界混乱的罪魁祸首。”
“哇哦€€€€你知道吗?陀思君跟我说,你是想要延续时间苦难与混乱的迷途者。”果戈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给青木言分享费奥多尔说的那些话。
青木言听着对方像是在告密的一样故意压低的声音, 逐渐惆怅,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三观不合, 我们都视彼此才是混乱之源。”
果戈里笑得乐不可支,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启下一个话题, “小青木,你在画什么?难道是什么对付陀思君的武器吗?”
此刻两人所处的世界都在青木言的画中,如果后者想要不告诉对方自己在画什么,那是十分简单的。
果戈里眼中青木言在对着一张空白画布又涂又抹, 无论涂了多少颜色最后都是一片纯白。
明显在瞒着他什么。
青木言闻言动作顿了顿,语气有些迟疑,“在练习画人, 因为这一块是我的短板,所以想要试试能不能在现在的空闲时间里补充一下。”
“好勤奋€€€€”果戈里像是惊讶地拉长尾音, 又很快变得失落,“但是不能给我看吗?”
“……”青木言沉默了一会儿,以一种劝告又真诚的语气说道:“会很扭曲……”
“没关系哦~身为顶级魔术师,我已经对各种恐怖吓人的东西都习以为常了!”果戈里欢快的嗓音如此信誓旦旦地保证。
画布上开始逐渐浸透出色彩,大幅度的白灰配色让果戈里隐约有所猜测,“哇呜€€€€原来画的是我吗?!我真的太……”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完全展现出的画让果戈里罕见地露出一抹茫然。
画里的人五官堪称是各长各的,不能说相似只能说毫无关系。
明明五官位置都对,但是却仍旧能给人一种莫名扭曲的感觉,简直要产生恐怖谷效应。
青木言见到果戈里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画砸了,他恼羞成怒地把人送出了画里。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果戈里站在门口看了眼天空正挂在顶端的太阳,又想起青木言画的肖像画,总觉得……自己刚刚似乎被什么东西精神攻击了,脑子里居然对那幅画印象空白一片。
没等他重新上前去敲门,口袋里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消息震动了一下。
果戈里若有所思地拿出手机扫了一眼上面的信息,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画室所在的方向,像是在疑惑什么,随后斗篷卷着身体离开了。
二楼画室里青木言叹了口气,把画废的作品撕下来丢进了杂物箱,而箱子里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的画纸。
为什么始终都画不好人呢?明明技术没有问题,审美也没有问题,是因为异能所以才出现了局限性吗?
还是因为更深层的原因呢?
……
现在横滨似乎潜入了许多其他国家的组织,按照原本发展,无论是政府还是港口Mafia都该为此感到棘手才对。
但他们却都没有动作,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冲刷着横滨的大街小巷。
而果戈里也很久没有来找他了,其实也没有多久,只不过是一个星期罢了,但比起之前隔三差五来找他时的热情,这种情况显然是不对劲的。
像是忽然故意疏离了一样。
在某个时刻,青木言接到了来源于武装侦探社的电话。
“你好,青木先生,你的委托我们接受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肃穆与沉重,像是在承诺一件十分重要又艰险的事情,“我们会尽最大的能力去帮助你,但同样我们会以武装侦探社社员安危为第一位,希望能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