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横滨成为了欺诈师 第60章

青木言觉得现在这种场面有几分似曾相识感,在不久前他好像才经历过被询问这个问题。

只不过显然果戈里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前者自顾自的给予了这个问题否定的答案,“应该不会吧……毕竟我已经尽量弄小动静了,而且小青木你是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就有苏醒的反应,但是€€€€从这个世界之前的变化来看,自从小青木你中途被我喊醒再入睡了之后,就没有再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了€€€€当然当然,夜空的变化除外,不过这个世界天空会随着常规时间推移变化变亮,而不是在小青木你醒来的那一刻变亮,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呢……”

青木言眼眸中流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对方果然十分敏锐,仅仅只是相处一晚,果戈里就能够从他的反应里得出这么多,果然是后半夜他再次入睡时没有继续降下那场雨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吗?

如同费奥多尔所坚信的那样,没有造物主控制不了自己的造物,哪怕现在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也一样,只要能够有一星半点的线索,青木言就能够重新掌控造物的控制权€€€€虽然目前还没能完全掌握,仅仅只是能够细微的遏制那些由梦境诞生出的光怪陆离就是了。

人的睡眠质量分为多种阶段,深度睡眠是精神与身体能够得到最佳休整的状态,也是无意识状态,而浅度睡眠虽然休息质量不好,但却拥有意识,这也是他能够遏制住那场雨,以及死而复生的死者继续出现的原因。

只不过想要一晚上维持浅度睡眠对于一个精神不济的人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一不留神就会沉入深度睡眠构造梦境,他能够做到这一点或许要归咎他的习惯,以及前半夜几个小时深度睡眠所带来的缓冲时间。

而哪怕浅睡眠能够遏制还未降下的雨以及死而复生的死者活动,但他却没办法影响到已经被渲染成一片扭曲模样的夜空,就仿佛夜空的设定已经完善,无法再进行更改了一样。

按照这个猜测推论下去的话……

青木言坐起身看向窗外一片灰色调、仿佛乌云压境的暗沉模样,觉得那场雨降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出现过的事物无法抹消存在,景物会被中止,而一些沾染了“活物”的事物,则会倒退回让所有人都以为的正常状态€€€€直到某个合适时机再次来临。

似乎是察觉到了青木言的走神,果戈里有些不满地拉长了音调,将话题重新引上正轨,“那么那么!在此提问€€€€是我吵醒的小青木,还是那个来敲门的侍从呢€€€€?!”

青木言目光落回对方身上,后者精神看起来和还可以,不像一直没睡的样子,再加上对方刚刚面对那个侍从时的反应,大概率是对方在天际泛白时才入睡,然后同样被那个侍从吵醒,毕竟他说的是希望对方能够在晚上下雨时喊醒自己,而不是白天。

还有些沙哑的嗓音说出了真实答案,“侍从。”

果戈里像是得到了什么强有力的证明一样兴奋地笑了几声,“我就知道~!吵醒小青木的绝对不会是我~!”

他打了个响指,谦和有礼地躬身,音调重新变得抑扬顿挫,“作为小青木诚实的奖励€€€€这个邀请函就送给你吧。”

青木言失笑着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邀请函,似提醒般,“这本来就是给我的吧?”

果戈里像是确认什么一样,再次看了眼邀请函,邀请函的外面仅有一些看起来设计得十分低调优雅的花纹,没有写任何文字。

他狐疑地看向对方,“小青木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小青木你早就跟「钟塔侍从」的那个近卫骑士长有约了吗?!”

说到最后果戈里甚至倒吸一口凉气,如同听见了什么巨大噩耗一样,脸上浮现出夸张的震惊与绝望。

“没有,这是我预料到她会找我而已。”青木言轻轻叹了口气,对果戈里的反应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他拆开了手中设计细致的邀请函,展开了里面那一封折叠起来的信纸,其中用黑色的墨水勾勒着笔锋秀丽缠绻又暗含锐利的英文字体,带有浓重的个人色彩,仿佛阿加莎亲手写的那样,足表诚意。

这封邀请函的词藻写的不如当初邀请他们来伦敦的那封所用的丰富,但也仍旧委婉含蓄,并未直接说明什么事,而是看似普通地想要邀请他一同享用下午茶,用的借口也是相当普遍的“欣赏”又或者是“早有耳闻”,让人判断不了态度。

无论如何这封邀请函的来到都比青木言所预料的要早了一些,他原本以为以阿加莎的性格不会这么快邀请他见面。

是昨晚费奥多尔跟对方见了一面后,出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因素吗?

青木言漫不经心地思考着这个极有可能会出现变故的地方,手中把那封邀请函又原原本本地折叠好放了回去。

果戈里注视着这一幕,明知故问地歪头询问:“怎么了?小青木,你不去吗?”

青木言知道对方期望得到什么样的回答,但他们都知道那个可能性很小。

于是他摇了摇头,说出了会让对方展露出失落模样,同样也是贴合实际的回答。

“去的。”

果不其然,果戈里听见这个回答像是泄气了一般低垂下头,以青木言对对方的了解,他很清楚这只是果戈里一贯会用的夸张伪装,很快对方就会重振旗鼓顺势对他提出一些请求。

青木言看了眼时间,赶在对方开口前问道:“果戈里,你困吗?”

果戈里闻言微微愣怔了一会儿,很快又重新挂上了笑容,“小青木难道是想用这个问题来转移我的注意吗?”

“不是转移注意哦,我觉得这应该算是对你的关心?”

青木言像是不确定一样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毕竟果戈里你一晚都没睡,现在我可以把整张床让出来给你,这封邀请函里的时间是下午两点,现在距离那个时间还有近五个小时,这五个小时里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就像是昨晚你陪着我那样,唔……如果你更喜欢一个人睡的话,你也可以回去休息,等你有空的时候再来找我补上昨晚没有为你讲的睡前故事。”

“哇呜€€€€我太感动了,小青木!”果戈里似被感动哭了那样伸出手捂住脸,夸张地演绎出了自己的情绪,“但是但是,我对于睡眠的需求没有小青木你这么急切哦,而且小青木你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会很忙吧?毕竟所有人都想要找出缔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更何况€€€€”

果戈里嗓音拉长,口吻有些故弄玄虚,“我觉得过不了多久,你那两个属下就会来跟你说昨晚发生的事情,嗯……也有可能是其他我没能观察到的€€€€意料之外的变故。”

“不会的。”青木言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抬起眼眸看向对方,强调道:“这五个小时是我留给你的,果戈里,只留给你一个人,所以我不会让其他人干扰到你的。”

果戈里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故作犹豫地问道:“那么€€€€哪怕我不睡觉,一起发呆的话,小青木也会陪着我吗?”

“会的。”青木言给予了对方肯定的答案,他很清楚果戈里绝对不可能会安分枯坐五个小时,因此对方所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确切的承诺而已。

事实上也正如青木言预想的那样,果戈里确实不会枯坐五个小时,对方在玩了几次来回确认问答游戏后,像是没能找到青木言破绽而挫败地倒回了柔软的床上没了动静。

安静的氛围维持的有些久,久到青木言都已经洗漱好站在落地镜前整理衣领了,果戈里还没从被子里直起身体,这让他不禁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青木言没能忍住将视线从镜子的倒影里转向身后的那张床,然而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果戈里突然从床上直起上半身,像是思考了什么重要难题一样,连嗓音都被刻意压低,带着故作深沉的意味。

“决定了!”果戈里没头没脑地这样说道:“既然有这么多时间,小青木,我们一起出门吧!说起来€€€€现在我们一起出门应该没有关系吧?毕竟你都可以跟陀思一起出去共进晚餐€€€€”

“可以是可以……”青木言为了避免对方又带自己满伦敦乱跑,还是进一步问道:“但是要去哪里呢?”

“好问题€€€€!”果戈里情绪骤然兴奋起来了,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紧接着又像是怀春少女那样故作扭捏,“是去约会圣地约会呢……还是一起去共进早餐好呢……又或者是一起去听浪漫的街头音乐表演呢?真是让人难以抉择呢!”

青木言逐渐陷入了沉思,这并不是因为对方所说的约会构想,而是因为目前的伦敦,根本没有对方所说的那么风平浪静,因此对方所说的一切都极有可能会因为突发因素而遭遇不尽人意的情况。

不过对方如果真的很想这么做的话,他也愿意去满足对方的想法。

在青木言抬起眼眸刚想开口的那一刻,果戈里又忽然话音一转,“开玩笑的啦~!其实我有一件非常在意的事情,希望小青木可以陪我一起去看看。”

果戈里的语调一如既往地带着轻松又欢快的气息,让人难以辨别他说的话到底是一时兴起活跃气氛的玩笑,还是一瞬间的真实想法。

无论如何是真是假都无所谓,青木言不会拒绝对方的任何要求,“好,现在去还是需要我等你整理好再一起去?”

“可能需要小青木你等我一小会了。”

果戈里说着视线落在青木言扎成一束垂落在身后的黑发上,想到了什么好提议,他兴致勃勃地建议道:“或者小青木你可以帮我扎一下头发,这样我们就能够极大的缩短时间了~!怎么样?是个不错的主意吧~?”

青木言下意识看向对方头顶乱翘的碎发,以及散落在身后卷翘的银色长发,不能说柔顺,只能说每根头发都过于“自由”,看上去就像是果戈里在漫长的夜晚太过无聊所以贡献了自己的头发去给窗外路过的小鸟做巢一样。

青木言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艰难地点头了。

然而事实证明乱翘的卷毛确实不好打理,青木言折腾了半天也没能把果戈里的头发彻底梳顺,甚至还把自己累出了一层薄汗,他低下头看了眼床上散落的银发,难得有些心虚地把不小心弄断的发丝往被子底下藏了藏。

“果戈里……要不然你还是自己来吧?”

青木言觉得他们现在消耗的时间肯定比果戈里自己打理所需要的时间多多了,而且他总有种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果戈里的发量会岌岌可危的错觉。

他的头发没有果戈里的这么长,也没有这么的桀骜不驯,就连组织里的、留有果戈里这么长头发的人,头发也都十分柔顺,法国人一向都十分在意自己的外表,因此这还是青木言第一次遇见这种会让他感到无从下手的情况。

“诶€€€€小青木,这样就没有耐心了吗€€€€”果戈里拖拽着音调,像是有些委屈,也像是单纯地发出感叹,“你甚至都没有为我梳完哦。”

“不,我只是很担心……”青木言难得有些吞吞吐吐。

这种罕见的有趣反应引起了果戈里的好奇,“担心什么?”

“很担心果戈里你的发量。”

青木言深吸一口气,如同做出了什么重大抉择,一鼓作气从被子里掏出自己掩耳盗铃藏的一把落发摊开在了果戈里面前。

果戈里看着对方手中的那一把银发逐渐陷入了沉默,仿佛也联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一幕。

半晌,果戈里回过神看向身后的青木言,脸上还是顽强地扬起了一抹热情的笑容,“哈哈……呃,那什么,小青木,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伴随着这句话尾音的落下,青木言只见对方捞起肩头的披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异能传送离开。

这种带有几分逃跑意味的举动让青木言不由得逐渐不自信了起来,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第79章

青木言原本以为白昼色调会灰蒙蒙的, 是因为堆积着云层,但在来到外界后,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认真观察时, 他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在这座城市的高处似乎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霭, 没有丝毫浓度转变的、出现在高空的雾气吞噬了所有建筑的顶端, 从地面上仰望显得那些建筑像是平白无故消失了一截一样。

而这抹雾气其实也不仅仅只出现在距离天际无限近的地方, 城市的地面也游离着薄雾, 只不过显得像是土壤蒸发出的水雾, 只保持着人小腿的高度, 没有高处的那么厚重, 显得十分轻盈与普通。

但是,在没有雨、气温又不足够低的情况,无论是地面的雾气,还是高空的雾霭, 都显得无比诡谲又突兀, 就仿佛有什么将原本整齐的浓雾一分为二, 划分出了一道明确的界限,导致被分割的雾气只能被迫等待着合适的时机重新相连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抹雾气的原因, 此刻的时间哪怕是正午,拂过皮肤的微风却依旧裹挟着凉意,伦敦郊区没有市内那么繁华,这里有着几分荒芜的气息, 青木言站在一边视线望着被雾霭包裹的天际,那里有只雪白的飞鸟掠过,一头扎进在了神秘厚重的雾霭之中, 消失的无影无踪。

果戈里一身雪白,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 拿着手杖时不时在地面上扎扎,余光注意到青木言望着天际出神的模样,“是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小青木?”

回过神的青木言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单纯的发呆。”

他看着原本平整的地面被果戈里戳出来的众多小坑,已经明白了对方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果戈里,你还没找到那件令你非常在意的事情吗?”

“我好像有点印象了€€€€”

果戈里像是也知道这件事有些丢人,他一边继续埋头寻找,一边掩饰试图掩饰自己忘记了的事实,“咦€€€€我记得就在这附近,怎么会没有一点痕迹呢?难道是因为那个时候太黑了,所以记错了坐标位置吗?”

青木言叹了口气,重新将目光又放回了天际,继续漫无目的地发散思维。

在时间不知道流逝了多久后,耳边忽然传来果戈里兴奋的声音。

“小青木,我找到了!”

青木言下意识看向声音来源,只见果戈里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铁锹,周围的泥土都坑坑洼洼的散布着大大小小的坑,而果戈里身前的坑则挖的格外大,大到足以埋葬一个人。

事实上那个坑里也确实有人,确切来说€€€€是一具尸体。

一具看起来死了没多久、还没完全腐烂到面目全非的尸体。

青木言走近的脚步在发觉那具尸体十分陌生时顿住,视线也重新落到了果戈里脸上,后者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冷静,硬要说的话,还有一些疑惑和好奇,从这些反应来看,这具尸体生前跟果戈里应该没有什么过深的交集。

“好奇怪呢……”果戈里捏着下巴煞有介事地陷入了思考,仿佛眼前出现的并不是一具普通的尸体,而是十分深奥的谜题似的。

青木言顺着对方的话再一次观察了一下坑里的尸体,然而无论从什么地方来看,都显得无比正常,“哪里奇怪?”

“昨晚出现在窗边的时候,他搭在窗台上的手上都是凝固起来的暗红泥土,包括指甲缝里也是,但现在却没有那时的模样。”果戈里蹲下身,撑着下巴,像是认真地分析道:“而且我做的很干净,不会造成有血液残留在手上凝固了泥土的情况,所以这种情况真的很奇怪呢€€€€小青木。”

青木言微微歪了歪脑袋,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你觉得昨晚的是幻觉吗?”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果戈里语气忽然激动起来了,他抬起头用那只没有被遮住的眼睛看向对方,笑眯眯地问道:“那么提问€€€€小青木你觉得这个世界除了人以外,有什么不是虚假的吗?”

“唔……这倒也是。”青木言不置可否地点头,顺势转移了话题,“你觉得昨晚他去找你算账,是因为你杀了他的关系吗?”

“毕竟€€€€受害者找加害者报仇是普遍会发生的事情吧?”果戈里一边把土铲回去,一边思考着回复,“出于大部分人类都会有的罪恶感,做了坏事的人自然而然地会担心会被报复这种事,所以我会因负罪感而产生幻觉是很正常的事情呢……哇呜,他该不会一直缠着我吧!我是不是该找个神父给他超度一下?”

说到后面果戈里的语调又变得夸张了起来,青木言觉得对方并不是真的害怕,甚至可以说是不在意这种情况的发生,对方在意的大概是他为什么会出现亡者幻觉、还刚好是这个被他在伦敦杀死的人。

老实说,青木言也不清楚这种事情会发生的原因,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进行分析,“果戈里,我记得你昨晚说大部分人都注意到了‘死而复生’这种事的发生,这说明‘死而复生’的规格并不限于时间€€€€也并不限于在伦敦被杀死的人,否则现在伦敦这座城市现在大概每一处都有新鲜尸体。”

“难道是概率事件?”果戈里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委屈,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从指缝里发出悲鸣,“怎么这样€€€€原来我是倒霉蛋里的一份子吗€€€€!”

青木言觉得大概也不是这个缘故,毕竟他可清清楚楚地明白情绪和思维才是引动一切的关键。

“果戈里,你恨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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