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早午晚自助他们早已吃腻,比赛期间附近大大小小的外卖都被点遍,但苏子邈坚持参与包含在房费里的自助餐主要是因为甜品很好吃。
主动点甜品有点罪恶,但不要钱的话就算是反式脂肪酸也是额外收获,属于小赚的行列。
而且搬进新基地之后,妈妈会和处理完事情的詹经理以及一堆个人用品一起飞过来,苏子邈虽然想她想得一天只能吃三顿饭,每天晚上都要打两小时视频,但妈妈的存在势必会杀死一些不健康的快乐。
比如说晚上不吃饭而是怒吃三块小蛋糕四个蛋挞,比如说半夜不睡觉陪队友用雪碧兑二锅头喝个酩酊大醉。
她还因为太想妈妈抱着队友的腰哭了半个小时,因为队友的腰跟她妈妈一样瘦而有力。
想到这里,苏子邈把目光投向队友,队友站在门外打电话,平时冷冰冰的臭脸上焦灼激怒,为她那三把心爱的电锯据理力争。
队友说了太多次,她都记住了,一把是油锯,一把是有线电锯,一把是锂电手锯,那把油锯有点年头了,齐小茗特别不放心它寄存在五金店,她觉得对油锯不好好保养就是虐待。
这人离家出走,要不是带不动,还想把心爱的台锯也带走。
真的挺奇怪的,这个世界,这个人,苏子邈想,她恋家,恋到二十几岁了都不愿意离开妈妈,妈妈也爱她,为了她到基地来工作,齐小茗却轻描淡写地说出“让我到了十八岁跟他二十八岁的徒弟结婚...早点要个娃儿...我说呸...那老登踢我一脚问我谁是老子...发披风我当然给他一个逼兜扇得他起不来身...这不刚好我当老子他做我儿...生儿哪有现做快...”
苏子邈打职业是缓兵之计,她在校刷绩点和实习经历就足够勤奋,原本一心进大厂把妈妈接到大城市生活,可惜妈妈的身体等不了,她的offer也被鸽了,但除此之外,她这小半生过得顺风顺水,即便没有爸爸,即便家庭条件不算很好,妈妈也给了她足够的爱和支持,有后盾的人奋斗起来总是格外专注,即便不去打职业,备考半年,她未必不能上岸教师编。
齐小茗就不一样,她九年义务教育都没完成就滚出家门,为了养活自己且不被送回老家辗转打各种黑工,做过木工打过螺丝收银,彪悍的作为是她作为社会女性保护自己的最佳手段,而在网吧打游戏则是她艰难生活中唯一的甜蜜消遣。
这个世界的参差太大了。
她恍惚了没一会儿,脸色舒展的队友回到她身边,随口向她报喜:“说不能邮寄就找个顺风车给我送过来。”
苏子邈松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松气的,她把盘子推过去:“真的吗?那太好了,你吃一口这个,这个不甜。”
齐小茗心情舒畅,一时不防,一勺子填进嘴里,随即表情凝固了几秒,才在死女人恶作剧成功笑出声的死动静里咽了下去。
她点了点头,含含糊糊地心服口服。
“你牛,下次再信我是你儿。”
【作者有话说】
三千字卖两对,大家好我就是营销天才啵啵子,只要用力卖,海星哗哗来,听懂掌声!
茗茗不懂雨,所以会撕烂别人的伞()
第48章
JLD全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集体搬迁,下车之前许嘉欣这个猪也没选好房间,看着手机上詹湛发来的户型图:“有点偏啊,那边房子比较老吧,不知道外卖好不好点,别给我分梁建人和章鱼哥那间就行,最好离陈青蓝远点,我已不是小孩,隔壁房间的动静我听得懂。”
陈青蓝随意分配:“那你住茗茗和邈姐中间,那间房采光好,好让你别那么阴湿,一天到晚造谣。”
许嘉欣大摇其头:“那还不是一样,说不定还要经过我房间门口。”
挑三拣四一下午,到了地方一下车,她看看手机里的扁平户型图,又看看面前的大别墅,再看看陈青蓝:“陈青蓝,这就是你说的老破大?!我跟你拼了!”
四层别墅,欧不欧亚不亚,尖顶红瓦,有一块绿意盎然的小花园,整体看起来还挺协调美观的,看起来保守也有四百多平,JLD没有别的游戏分部,这意味着这座快乐城堡起码在一年以内由队内这不到十个人尽情享受。
许嘉欣之前只拿到几张不怎么样的户型图,根据陈青蓝的说法,露台还要重新改造,加上之前这地方被KOP的霉气沾染过,许嘉欣都怀疑它闹鬼。
陈青蓝一边躲一边笑:“还不老啊,三四十年了都,感谢KOP去年重新粉刷过,就是有些设施太旧了,浴缸换了新的。”
话是说老房子,实际上没人比他更满意,眼睛里都是笑意。
“咩话?”许嘉欣大惊,拎起行李箱带头冲锋,“有浴缸?!”
二楼三楼共有七个房间,目前打理出来的是二楼的四间,其中三间都有浴缸,有一间甚至是按摩浴缸。
可惜按摩浴缸那间房大点,睡两人不成问题,协商半天,最后归了谢葭和陈青蓝,齐小茗不需要浴缸,她看中了边上靠楼梯那一个小房间,苏子邈打算和妈妈一起住齐小茗旁边那间稍大点的房间,许嘉欣终于不必纠结,含泪住进了另一间有浴缸的单人病房。
她嘴角疯狂上翘,还不忘嘴上一句:“虽然大家懂得都懂,但你们也不要做得太过分,平时吃点LGBT的红利就好了,我们家承受不起网络暴力的。”
苏子邈解释:“我妈妈想着在露台种点花。”当然还有菜,花菜比例1:5吧,楼下有大片草坪,楼上有个不小的露台,理当种点菜,中国人没法无视任何一块有潜力的土壤。
齐小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詹湛答应让我在露台装花架。”锯子长年累月不开就是虐待,好主人不会让等待成为伤害。
“真是好有生活情趣好纯爱啊妈咪,”许嘉欣感慨,转脸沉重告诫陈青蓝,“你们两个注意点,我游戏都玩12+的别弄污我双眼心灵,更不要搞出意外毁掉一生。”
陈青蓝摸了摸鼻子:“放你的屁,我能怎么办,总共就四间房,想什么呢,又不是没有隔断。”虽然按摩浴缸很不错,但说实话要不是詹湛要去进修大专,他更希望跟詹湛住一块。
跟谢葭住一间还得注意形象,跟詹湛的话就可以随便了,除了内裤什么都能共享,裸奔也未尝不可。
还好谢葭看起来笔直,甚至隐隐有种不喜欢人类的气质,而且肩宽背挺,一拳解决发疯的同寝男同不在话下。
不然陈青蓝真挺害怕自己的。
谢葭接受包办,拎起自己的和陈青蓝的半挂行李就往二楼走。
可以的话当然是独居比较好,但三楼只理出两个小房间,刘井和张欢住一间,另一间是留给邱乐的,四楼又高又冷,他先看房子,要是陈青蓝实在有点不好的习惯,他直接纠正就好了,反正总好过自己青训那些不洗澡却爱裸身的队友。
话说回来,大厅还真有点恢弘,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面顶天立地的黑色花岗岩,詹湛花了点小钱,请了几个美术生把之前挂的KOP灯牌之类的去掉,重绘了大气的JLD标志,左边还挂上草书的公司名“清湛”二字。
许嘉欣盯着这装潢感慨了五秒,垂下脑袋发现人家的东西都有相好的拎走了,自己还带着精心包裹起来的二百斤周边立牌以及几斤行李站在原地。
“靠北也等我一下吧你们!”
晚饭是出去吃的,车添了两辆,一辆是比赛用的班车,一辆是日常出行的保姆车,陈青蓝开车,谢葭事先预约好,吃的是川味融合菜,虽然齐小茗看到菜单上所谓的回锅肉披萨的时候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但苏子邈分到她盘子里时,她还是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硬着头皮吃了一口。
毕竟是家酒馆,进食到一半齐小茗以菜没味为由扫码开始点酒水,陈青蓝今天做司机,剩下几个人则只有邈姐有驾照€€€€考来加学分的没实战过,他大概率是喝不上的,顿时义正严辞做禁酒大使:“诶诶诶,干什么呢,茗茗冷静点,酒精只会麻痹你的大脑,使你无限变捞!”
齐小茗如愿在菜单上找到了川人爱喝,随口指使许嘉欣,“打野控他,这点度数算屁,我喝酱香也不影响点炮。”
其实两瓶啤酒就能干倒,谢葭叹一口气,已经准备好等会当苦力扛一家子。
酒过半巡,四周的灯光突然暗下去,餐桌簇拥的那个小舞台打着惨白的光,有个长头发拎着吉他上台,坐在高脚椅上开始弹唱,唱得不错,谢葭听出是陈青蓝常刷到的小视频配乐,他只记得歌词里有自由,前面是有点忧伤的调子。
他出神地听了一会儿,快到高潮部分的时候有人拍拍他肩膀,他骤然回神,一看桌上人只剩下陈青蓝还清醒着,其他人都一副神飞天外的样子,许嘉欣撑着滚烫的脸小声跟着唱,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粤中混合,听得陈居易直翻白眼,眼镜姐平时一副可靠稳重的样子,其实根本不耐受酒精,抱着昏睡的齐小茗小声喊妈妈。
陈青蓝不由得感慨:“一个五音不全,一个一杯倒,还有一个是妈宝,哥,我们战队的未来全在我俩肩上了。”
谢葭心说那听起来也不算很光明,他低声问:“吃好了?我去结账。”
陈青蓝笑了下:“乔迁之喜当然是老板请客,我结过了,你不喜欢啊?我看你没怎么动。”
歌手八点开唱之前,谢葭就已经停了筷子,他似乎是吃到一块洒满了干料的排骨,颧骨处有点薄红,喝了点热柠檬水后,嘴唇被烫得更红了。
英俊的人哪怕还没完全长开,€€丽的眉目和嘴唇也会显得他和其他人好像不在一个图层,陈青蓝瞥了一眼,真不由得感慨,不见谢哥之人,不可称自己懂唇红齿白美青年也。
谢葭摇头:“东西很好吃,只是今天没什么胃口,要打包吗?”
陈青蓝也摇摇头:“没剩什么了,还好你没喝多少,咱们搬人吧。”
谢葭嗯了一声,显然,以他的体格必然要承担两个人。
黑色的保姆车稳妥地向他们的新基地驶去,陈青蓝上车之前端详了一下车身,这会儿就很高兴地开始说要给车子喷漆。
“本来是说要白色,到了地方发现白色不怎么好看,这个款也没有了...真皮会不会有点臭,等会捎一盒香皂回去吧。”
他兴致高昂喋喋不休,但绝不会像有些人那样说着说着把脸转过来惊副驾驶一悚,语气虽然雀跃却没有那种炫耀的神气,投资大头拿到手之后,赞助商也接连下场,从这半年的行程来看,陈青蓝从此以后都不应该对低于百万的车感兴趣才对。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路况,低声畅想着:“到时候组个二队,让他们都叫我蓝哥,嘿嘿。”
野心并不丑陋,但野心长在谢坤脸上,搭配着他的下作恶毒,就令人恶心生厌,可生在陈青蓝充满朝气的脸上,他的眼眸被暖黄的路灯烘亮,看起来就那么那么打动人,让人觉得为他工作也不坏。
谢葭或许也有点昏头,他问:“你...之前想过把战队卖掉吗?”
他是那种出身,知道投资不会从天而降,陈青蓝在此之前也就是百来万粉丝的中型主播€€€€多少粉丝是买的还难说,与动辄千万体量的超级主播之间横着天堑。
ESPL夺冠之前,他们接到最好的一个赞助是雕牌啤酒,虽然别墅是偏远的,内里是只刷了大白的,但基地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是真的,陈青蓝的财务不仅不是独立在基地之外,甚至整个基地本就靠他养,偶尔挣点小钱还要给队友加餐。
众所周知,养战队是不赚钱的,打比赛不是每次都能赢,即便全年获奖,那点钱要维持一个正常体量的战队也十分困难,在前景不大乐观的情况下,还不如并进其他俱乐部,做个《神史》分部,起码还能领点低保。
陈青蓝眨了眨眼:“没有想过。”
谢葭猜测:“因为你看出了战队的潜力?”
陈青蓝打方向盘,似乎也很遗憾:“没有看出。”
谢葭沉默了片刻,突然问:“你有接到过一个...自称是我父亲的电话吗?”
陈青蓝怔了怔:“不会吧哥,那个人真的是你爸吗?”
看来他不仅接过,还接过很多次。
谢葭点头:“是,他骚扰你们了吧。”
陈青蓝想了想:“还好啦,我没接过他几次电话。”
“这人一直打给詹湛,我靠红灯,”陈青蓝降速,浑不在意地说,“詹湛那个房地产的电话到处留,一接起来就问贵姓,谢先生?是不是之前看中林溪美宅的谢先生?”
他模仿詹湛那种阳光开朗房产精英的口吻,然后自己把自己逗笑了,“特别好笑,他还以为打错电话了,詹湛跟他说在林溪美宅打八段锦能吐纳天地精华固本培元,尤其是男人到中年一定要注意稳固肾元,差点就把那套房子卖给他了...”
谢葭一声没吭。
陈青蓝没看他表情,说到一半就是一顿,“不好意思啊哥,我不该这么说,他毕竟是你爸爸。”
他之前受了谢葭的委屈,虽然后来狠狠地用锁死三年的合同找补回来了,但对谢葭小心一点总没错的。
趁着红灯停,他打算飞快地瞥一眼他谢哥,然后看看要不要哄人家几句。
他已经摸透了,谢葭脾气不坏,讲道理,是那种能哄回来的男人。
本来以为谢葭要么冷漠不快,要么沉默不语,结果他定睛一看,发现谢葭在笑。
人长得漂亮就是占便宜,在老家被欺负了哭一哭,再偏心堂哥的奶奶爷爷也要多给点压岁钱封口,长大了稍微对人家好脸色一点,老板就对他特殊照顾。
从小就漂亮的人察觉不到,察觉不到最好。
陈青蓝的目光于是没舍得移走,贪恋地放在人家翘起的唇角上。
谢坤...肾元...空虚...
谢坤一定气疯了。
谢葭无声地笑了一会儿,太冒犯了,太超过了,但笑话就是越禁忌越好笑。
直到红灯熄灭,绿灯亮起,车子启动,他才回答:“没关系...哈,真的没关系,后面呢,他还有给你打电话吗?”
陈青蓝也笑了,“有啊,好几次呢,他好奇怪,明明我跟他素不相识,一打过来就是命令我把你开了,什么封建大老爷啊。”
谢葭一点儿都不奇怪,谢坤用特权用得驾轻就熟,势必会对陈青蓝威逼利诱。
谢葭看着他:“你怎么说的?”
“好的亲亲,那您要林溪美宅吗?”陈青蓝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后来再也没给我打过电话了。”
谢葭这次整张脸都侧到车窗那一边去,肩膀耸动不止。
把队友搬回各自的房间之后,陈青蓝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再让齐小茗在深夜里买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