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的目光依旧充满狐疑:“帮朋友的忙为什么不直接说她的名字, 要拿我顶替?你们这样会搞得奥斯蒙德以为我恋爱他, 我现在都觉得他的笑容里满是怀疑, 好像我是会诱拐他的女魔头。”
基努擦了擦自己额角的冷汗,尴尬一笑, 打了个哈哈:“有吗?”
当然有了!
金有些生气地锤了一下基努的手臂,不情不愿地说道:“你得感谢你是我的哥哥,拿电影院季票来感谢他,听到没有!说真的,我差一点就要和他站到同一战线,骂你一句死变态!”
基努自知理亏,也不敢大声反驳,更不敢说如果送个饭就算变态的话,那利亚姆每天打探消息的举动又得被归为什么?
他抬起手臂,虚做着抵抗,询问妹妹:“那利亚姆呢?他没来吗?”
“利亚姆?”
金明显吃了一惊,手上的动作都堪堪停顿:“《Plan B》那个利亚姆€€海恩斯?你认识他?你说的要来家里做客的朋友是他?”
“等一下。”
金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你说的,要你帮忙送饭,还拿我的名字顶锅的朋友,不会是利亚姆€€海恩斯吧?”
这是什么复杂的关系?
早听说娱乐圈的水很深,关系错综复杂,但基努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电影圈新人吧?
怎么混乱的关系已经初见雏形了?
“问你呢?他人呢?”
基努暂时不打算向妹妹解释整件事之中穿插的弯弯绕绕,他此刻的神情略显焦急,难不成奥斯蒙德真的撞见利亚姆了?甚至早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谎言,刚刚只是不想揭穿他们?
被他寄予了期望的妹妹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只见到了奥斯蒙德,我不知道你的朋友在哪,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来,也许他会再晚一些过来吧。”
*
驾驶着外形低调的法拉利离开的奥斯蒙德实际上并没有将车开走太远,他明显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异样。
里维斯兄妹的演技堪忧,很难将他这样在娱乐圈内长大的、具有丰富从业经验的好莱坞导演骗过去。
奥斯蒙德脸上的表情极为冷淡,心中却有些烦躁。
隐隐约约的,他觉得自己似乎触及到了事情的真相,那个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会发生的真相。
基努的妹妹金亲手制作的点心,总是让他回忆起一些微妙又奇怪的熟悉感。
奥斯蒙德感到很不自在,他将车停在距离基努家后门车库有一段距离的路边,熄灭发动机,打开控制台上的抽屉,目光扫过空无一物的控制台,修长的手指从收纳空间中取出万宝路和火柴。
他并没有打开车窗,在密闭的车厢空间内燃起了烟。
浓重的烟草燃烧和焦油的气味很快便溢满了所有的角落。
奥斯蒙德没有抽,他近乎执拗地死死盯着路口,燃烧的香烟更像是一支帮助他思考,帮助他祈祷的凝神剂。
会是他吗?
基努和金的谎言,遮掩的是他吗?
可是,这说不通。
难不成利亚姆€€海恩斯疯了?
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瓜葛牵扯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眼前的现实,却告诉奥斯蒙德,他的猜测没有错。
奥斯蒙德并没有在车厢内等待太久的时间,指尖夹着的香烟甚至还没有烧去一半,一个极为可疑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路口的尽头。
他戴着厚重且不透光的摩托车头盔,身形颀长,身高约有一米八一米九,体型介于少年和成年男人之间,身穿一身哑光质地的黑色贴身工装,除了过多的口袋与实用的卡扣装饰以外,看起来就像一件普通的骑行服或者赛车服。
他骑了一辆看似笨重的机车。
将车停在路边以后,却没有摘下头盔,而是有些警惕了环绕、观察了一圈四周的状况。
奥斯蒙德半眯起眼眸。
也许对暴走族机车族来说,他这身从头遮掩到脚的打扮算不上夸张。
但现在是八月份,多伦多最热的季节,所有人都穿着短袖,哪有人会像他这样,连手指都不肯露出来。
哪怕是最狂热的机车党,也不会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佩戴一个简直像是被封死的头盔,更不会在停车的第一时间四下打量,而不是摘下头盔透气。
更何况...
一看到他的身影,奥斯蒙德心中的熟悉感便即刻开始叫嚣,如同在沸水中翻滚一般,尖叫着、嘶吼着,撕扯着他不堪一击的否定。
奥斯蒙德此刻的心情格外地复杂。
喜悦、放松、恍然大悟,疑惑,厌恶,不安,焦躁...
五味陈杂。
真的是他吗?
应该就是他。
但是为什么?
就算利亚姆€€海恩斯和基努€€里维斯认识...可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用这么迂回的办法来再次接近他?
奥斯蒙德想不明白。
他也没有时间继续思考。
藏在角落里的法拉利似乎还是被头盔男察觉。
他原本已经将机车停好,此刻虽然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也没发现,却还是长腿一跨,重新坐回了车上,似乎就要掉转车头,转身离开。
奥斯蒙德没有太多时间继续考虑,他迅速打开车门,将烟头踩灭,钻出车厢阻止他转身逃跑:“喂!你!站住!”
万一不是利亚姆€€海恩斯呢?
他又没有摘头盔。
如果是他怀疑过度了呢?
如果那些甜点和汤就是金的手笔呢?
如果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和利亚姆€€海恩斯身形相似呢?
也许一切都是他的臆想和一厢情愿。
毕竟他找不到任何原因,解释利亚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借着基努€€里维斯的手,努力维持着过去...
他的喝止明显干扰了头盔男的动作,头盔男的手轻轻颤了颤,却并未回头,浑然一副没有听到奥斯蒙德的话的模样。
他短暂思考了片刻,似乎是考虑到发动机车、调转车头方向的速度太慢,很容易被奥斯蒙德抓住。
于是果断弃车,背对着奥斯蒙德转身就走。
他的腿很长,步子略快,哪怕看起来并没有跑动,依旧是两三步就拉开了与奥斯蒙德之间的距离。
奥斯蒙德迫不得已,只能改走为小跑,试图追上他拦住他:“我说你呢!戴头盔的家伙!停下!你车也不要了吗?”
他全然没有思考,如果试图甩开他、戴着头盔的真的是利亚姆€€海恩斯,他又该在他摘下头盔以后,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是该质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跑?
还是平静地笑一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奥斯蒙德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应该追上他,拦住他,然后摘下他的头盔,看看他究竟是谁。
可是,戴着头盔的男人仿佛聋了一般,哪怕奥斯蒙德的指向已经如此清晰,他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同样改走为跑,竭力想要消失在奥斯蒙德的视线范围之内。
该死的。
奥斯蒙德紧紧蹙眉,不敢松懈,快步追在他的身后。
他的进食量本就大幅度地减少了许多,自然不适合运动锻炼,现在要加速跑追人,也极不适应,没跑两步便察觉到喉咙泛上了一股浓烈的铁锈味。
但对方本就穿了一身黑衣,在逐渐变暗的黑色遮掩下,一不留神就很有可能摆脱自己。
如果这一次放跑了他,奥斯蒙德知道,他绝无可能再找到机会,揭穿头盔男的真实面目。
他死死地盯着头盔男的背影,只觉得天气的燥热与烦躁的情绪让他血气上涌,肩膀撞上路人也毫无知觉。
眼看着距离逐渐被拉开,似乎一转身,头盔男就会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奥斯蒙德忍不住再次吼道:“利亚姆!你TM别跑了!混蛋!”
但是那黑色矫健的身影并没有因为一个名字呈现出一丝一毫的动摇,他的速度不减,转身跑向墙后,如奥斯蒙德预料的一样,彻彻底底消失在了他的视野范围之内。
抓不到了。
奥斯蒙德孔雀蓝色的眼睛如同蒙上了一层灰色,他放缓了速度,大口喘息了起来。
混蛋。
明明就是他。
长久没有运动却突然提速奔跑的感觉很快便侵袭了奥斯蒙德的四肢百骸,他眼前因为供血不足而发昏发暗,口腔中满是血腥的味道,四肢也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失望和无助几乎在刹那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情绪。
奥斯蒙德用手支撑膝盖,不断地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他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头盔男就是利亚姆€€海恩斯,不然他为什么要跑?机车都没来得及上锁。
但,同时,他脑中的理智又在撕扯着他,告诉他,那不是利亚姆€€海恩斯。
他应该在蒙特利尔而不是多伦多。
他不认识基努€€里维斯。
他也没必要亲自制作糕点,再装模作样地假借他人之手送到他桌上。
也许。
奥斯蒙德想,他应该转身返回,守着那辆机车。
虽然头盔男转头回来骑走车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是没有,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说不定能够等到他。
然而,奥斯蒙德刚刚直起身,便被一股毫无征兆的、大力的击打击中了背部。
奥斯蒙德毫无防备,他踉跄了两步,摔倒在了地上,白皙的手掌擦过地面,划出一道血痕。
膝盖和手肘也狠狠撞在了水泥地上,裹挟着剧烈的钝痛,几乎让奥斯蒙德疼得眼冒金星,忍不住低声痛呼。
手肘肯定也蹭破了皮,好在他穿的是长裤,膝盖可能没有破皮,只是撞出了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