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亚姆瞪大了双眸, 仍然不敢相信奥斯蒙德说出了什么。
太快了...
甚至没有亲吻。
也许是奥斯蒙德刻意避开了亲吻。
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电影里,吻都是爱的象征...
毕竟他们的合约与情感割裂,只与欲望相关。
奥斯蒙德并未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妥当。
本来也只是测试他能不能“正常工作”, 他不想要利亚姆碰他,但是他碰利亚姆没什么问题,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情人。
只不过,理想总比现实美好。
奥斯蒙德故作镇定, 他坐在柔软厚重的地毯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侧脸避开他的视线,脸颊绯红地躺在地上的利亚姆, 伸手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利亚姆的身体紧绷, 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奥斯蒙德觉得好笑,他其实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利亚姆会这样青涩。
随手揉了揉利亚姆的头发作为安抚以后, 奥斯蒙德轻松地解开了他衬衫上的第一颗扣子。
利亚姆锁骨下方的伤痕立即露了出来,浅淡,残酷。
奥斯蒙德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他的目光下移, 利亚姆胸肌起伏的轮廓, 正藏在第二颗扣子的阴影之中。
小小的扣子顽固极了,它任由奥斯蒙德摆弄, 却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怎么也不肯离开。
奥斯蒙德的手指轻轻颤抖着,他紧抿着薄唇,拒绝承认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视线中裹着浅粉色的指腹轻轻搭在扣子上,只轻轻一拽,便将塑料扣子从自己的衬衫上扯了下来。
利亚姆的手中抓着那颗可怜的扣子,眼眸染着水色,自下而上地望着奥斯蒙德的眼睛,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扣子轻轻放在了地毯边上。
奥斯蒙德的脸上一片红霞,衬得那双孔雀蓝色的眼睛更加艳丽明亮,漂亮得如同一副名为《初恋》的人物油画。
鲜艳大胆的色彩画出的不仅仅是他令人窒息的美丽面容,还有炽热的温度与馥郁纯真的气息和心跳。
粘腻地让人心甘情愿下陷,坠落。
奥斯蒙德尖锐的虎牙抵在自己的下唇上,恼羞成怒地、报复性地将手掌压在利亚姆的胸前。
“唔!”
冰冷的指尖让利亚姆下意识拱起腰,他咬紧牙关将声音堵在喉间,强迫自己放松身体,骨节分明的手指陷入地毯,紧紧揪扯着绒毛。
本该得逞的奥斯蒙德却像是只受惊的兔子,猛地缩回了手。手下的东西比想象中的还软还热...而最令他诧异的则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但他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感,他没有想要呕吐的想法,更没有焦虑或者惊恐发作。
两个大胆地使用着“情人”和“包养”词汇的年轻男孩彼此心惊胆颤着,起伏的胸膛和过快的心率无声地宣布了暂停。
耗时整整五分钟,得到的战果仅仅是,奥斯蒙德解开了一颗扣子,利亚姆帮他拽开了一颗扣子。
墙上挂着的钟表缓慢地移动着。
奥斯蒙德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将手指搭上了利亚姆的第三颗扣子。
空气实在是太热了。
也许屋子下面埋着一座即将喷涌出岩浆的火山。
奥斯蒙德忍不住微微张唇,辅助自己进行深呼吸的同时,也尝试着将胸腔中的燥热排出体外。
葱白的手指再次遇上了麻烦。
也许扣子今天已经向上帝宣誓要同他恶战到底,不听话的手和“剧烈反抗”的扣子没有一个顺他所愿。
额角淌落的汗珠顺着下颌向下,沿着脖子上紧绷的线条下滑,从突起的喉结上滴下,“啪”地一声,轻轻落在利亚姆起伏的胸前,透明的水液顺着肌理滑落,落入衬衫的阴影之中。
奥斯蒙德猛地撑起身,他的脸颊彻底红成了一片,移开视线躲避着利亚姆:“我...”
他们俩总是在逃跑上有着相同的默契。
墙上挂着的钟宣布,十二分钟,就是一个“天生”的演员和一个笨拙的导演强装镇定的极限。
“奥兹...也许我应该先去洗个澡。”
“我...我突然想起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是交叠着响起,默契地为自己找了个没办法继续下去的借口。
奥斯蒙德咬了咬牙,逃跑一般大步流星地逃出了房间,他甚至不敢在家中多待一分一秒,跑车的钥匙急促地发出滴滴的脆响,就像是重获自由一般,飞快地逃离了别墅。
“都怪该死的扣子!”
或者他仿佛突然患上了帕金森一般颤抖不停的手。
反正,都不是他心慌意乱的错。
奥斯蒙德又羞又怕,疾驰的车速也没能冲淡他脸上的红晕,但要说他到底在怕什么,奥斯蒙德也无法解释。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电影总是会在关键时刻陷入黑暗的原因。
协商像电影一样顺理成章,奥斯蒙德胸有成竹,他本以为事情会顺利进行下去,却没想到自己居然因为一颗扣子卡住了:“也得怪MPAA!都是他们审核的问题!”
反正绝对和他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依旧躺在地毯中的利亚姆自奥斯蒙德夺门而出、摔上门的那一刻开始便急不可耐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滚烫的脸颊,他身材颀长,此刻却像是一只煮熟的红虾,颤抖地咬住了自己的手。
说与做完全是两码事。
即便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利亚姆还是无法像扮演一个电影中的角色一样,流畅地扮演一名合格的情人。
毕竟扮演恋人的角色一直都是他的弱项。
利亚姆深吸了一口气,他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的速度已经超过了第一速度,试图呼啸着剥离他的胸腔,离他远去。
利亚姆懊恼于自己的退缩与羞赧。
同时,眼前却浮现起奥斯蒙德满脸红晕,还强装着冷静的模样。
他法蓝色明艳的眼眸接连与他的视线对上好几次,隐忍的难堪和眼角的红色明显是在索求着自己的帮助,利亚姆第一次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心软,伸手帮他拽掉了扣子,第二次却不敢伸出手,他害怕事情真的一步登顶,害怕自己无法忍耐,翻身将奥斯蒙德压在地上...
当然,更多的还是羞赧,剧烈跳动的心脏让他大脑僵硬迟缓,陷入粘腻的甜池。别说扮演一名完美的情人引导奥斯蒙德做下去了,他甚至都无法做出正常的回应。
“奥兹...”
利亚姆忍不住呢喃着,突然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他撑起身垂下眼眸,忍不住抿紧了薄唇。
他居然...锂盐明明会抑制欲望...但是...
还好奥斯蒙德已经离开了。
*
基努在酒吧里撞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坐在吧台角落的奥斯蒙德€€格里菲斯,即便努力隐藏着自己的身形,过于瑰丽明艳的侧脸却还是引起了太多的打量和侧目。
他手边正放着几个空杯,手上端着一杯色彩斑斓的酒,神色凝重,与身旁的灯红酒绿和他身后热舞的男男女女格格不入。
身材火辣的女性酒保正站在他的面前擦拭着杯子,垂着眼眸饶有兴趣地看着奥斯蒙德,似乎正在和他搭着话。
在剧组外看见导演的基努就像是见到了猫的老鼠,不是因为奥斯蒙德的威慑力,而是利亚姆的电话让基努下意识地想要避嫌。
但瞥见他似乎只有一个人,基努思考了片刻,还是挤到了奥斯蒙德身旁:“奥兹?奥兹,你怎么在这里?”
奥斯蒙德兴致缺缺地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就为什么在这里。”
手指紧攥着杯沿,奥斯蒙德抿了一口酒液,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倒不是想来喝酒解忧,而是拖延着不想回家又找不到合适的去处。
基努挠了挠自己的头,向酒保要了一杯啤酒:“你喝了这么多?”
奥斯蒙德还没回答,酒保便插声道:“都是些低度数的气泡酒。”
“该死的门卫总是让一些未成年人混进来,嘿,小子,别急着要你的啤酒,你满18岁了吗?”
基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拿出自己的驾照给酒保查验,他还以为自己不得不送醉酒的奥斯蒙德回家呢,他可不想让谣言进一步扩大。
奥斯蒙德哼笑了一声,从吧台上取了一片柠檬,将汁液挤进自己的酒杯里,直言不讳地询问道:“基努,你有和人做过吗?”
刚刚喝下一口啤酒的基努差点惊地将酒吐出来,他紧紧咬住牙关,艰难地眼下酒液:“啊?啊?你在说什么?我听错了吗?”
“...我猜你也没有。”
“什么啊?我当然有过!”
基努不满地放下酒杯,他又不是处男,他是有过女友的。
导演的目光惊讶极了,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什么外星人一眼,重复发出了一个极具侮辱性的音节:“你?”
“不然呢!”
基努挺起胸膛,愤恨地拍了拍自己的前胸。
酒保也低笑了一声:“确实不像,但整个加拿大就没有18岁的处男。”
奥斯蒙德扫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低声询问道:“那你有遇到过,在床上迟迟解不开你扣子的男人吗?...是不是很奇怪?”
酒保小姐和基努还没来得及说话,奥斯蒙德身后便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哈哈哈当然不,我觉得反而很可爱。”
男人自来熟地将手搭上奥斯蒙德的肩膀,暧昧的眼神在基努和奥斯蒙德之间扫过:“好巧啊,奥斯蒙德。”
奥斯蒙德不爽地半眯起眼眸,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手,他稍稍抬头,看向突然搭话的男人€€€€身高不高,卷毛、圆脸,犹太人标志性的大鼻子...居然是大卫€€格芬。
确实巧。
他白天才诋毁过格芬,晚上就在酒吧遇见了他,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奥斯蒙德露出惯用的微笑:“哦,格芬先生?确实很巧,你在多伦多干什么?”
大卫€€格芬也是沃伦€€比蒂的朋友,他曾经在比蒂的派对上与格芬寒暄过两句。
但他之前与基努被少部分人知晓的绯闻,以及现在坐在他身边的基努显然已经让格芬误会,误以为他们是同类人。
“我刚好在多伦多取景。”
格芬微笑着,眼神再次扫过两人,仿佛在传达着什么“我都清楚,你们不用掩饰”的含义:“我本来还想亲自到剧组去拜访你,谁知道居然这么巧。奥斯蒙德,你有兴趣和你的同伴一起来参加我的派对吗?”
格芬的派对可比沃伦€€比蒂和杰克€€尼科尔森的派对还要夸张,别人的派对主题是泳池,他的派对主题就是床。
奥斯蒙德忍不住按了两下自己的手腕。
更何况,他还听闻,自从艾滋横行,这个惜命的家伙便开始改做为看,简直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