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伦多警方不仅没有收缴奥斯蒙德的枪和手上看不出真假的伪证,反而帮奥斯蒙德隐瞒了大量的事实,奥斯蒙德本人的存在被无限缩小。
巴尔满意地看着警员在调查报告上写下“劫匪闹市开枪后逃离现场”的字样:“放心吧,劫匪交给我们处理就行。”
利亚姆的电话来的突然,他声称是要偿还塔克帮的人情,但巴尔记得利亚姆要他找的人的名字,奥斯蒙德€€格里菲斯,好莱坞的导演。
利亚姆拒绝说更多,巴尔便没再继续问什么,也没敢向其它同伴泄露,他只身一人,悄悄赶到了警局。
但有一件事他觉得必须得向利亚姆报告:“...你知道的,一般的新手都有一段新手保护时间,换成任何经验丰富的家伙,都不会在车内开枪。”
利亚姆的呼吸停滞了片刻:“车内?枪口距离车门有多远?”
“不到两英尺(0.61m)吧,没来得及录口供,警察只是粗略地询问了一下。你要保的人要求律师到达以后才开口。”
两英尺。
利亚姆垂下眼眸,他怎么也没想到,只离开了他短短几个小时,奥斯蒙德又被卷进了危险之中。
不仅仅是他没来得及处理的两个街头混混,还有奥斯蒙德自己车内开枪。
常年配枪的人大多都不会在狭小封闭的室内开枪,就连黑手党电影中激战时,黑手党也会将枪伸出窗户开枪。
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过于狭小的空间会因为开枪形成声波使人耳鸣、眩晕,还因为子弹碎裂以后的碎弹片非常有可能反射到墙上,形成跳弹、流弹,击伤甚至杀死开枪者。
他怎么敢在车内开枪的?
*
“不是我,但也不是奥维茨?是你找的律师?”
伊莱娜瞪大了双眸,十分不理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他给迈克尔€€奥维茨打电话,就是为了让他帮自己联系多伦多的专业律师。但哪有律师能这么神通广大,能让警局连口供都不做直接放人?
不是伊莱娜。
不是奥维茨。
他只打给了四个人。
基努的母亲。
还有利亚姆。
但他对利亚姆说的内容非常简短,只是提了一句他因为一些事情进了警局,晚上不回去了。当然,持续两三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算了,无论是谁帮了我们,现在都不重要了,我先载你和基努去医院做一个检查,看看有没有受到什么暗伤。”
伊莱娜抬眸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座椅上局促不安的基努:“利亚姆之前给我打了电话,推荐了一家多伦多的权威医院,他现在应该已经到医院等我们了,你...”
啊?他可不想现在就看到利亚姆。
奥斯蒙德深吸了一口气:“不好吧?基努的母亲还不知道,我们换家离他家近一点的医院...”
话还没有说完,基努便连连摆手拒绝:“不需要,没事的。”
实际上他们俩什么伤都没有受,最多就是有些耳鸣。
法拉利也仅需更换副驾驶的车窗,根本没来得及发生什么大事。
“我已经转告过他妈妈医院的地址了。”
伊莱娜说着,踩下刹车,放缓车速:“而且,我们已经到了。”
利亚姆推荐的这家医院看起来更像是私人医院,灯火通明,急症部亮着刺目的红光,但停车场上却没有多少车辆。
奥斯蒙德垂着眼眸,下意识地将挡光板拉了下来。
利亚姆确实早早地等在了这里,他站在路边,穿着连帽卫衣,黑色的帽子遮住了过于显眼的金发和大半的面庞。
但伊莱娜还是一眼将他认了出来。听着他的指挥,将车停进了靠近医院建筑出入口的拐角。
伊莱娜满意点头,好久没见,利亚姆倒是学聪明了不少,他提前挑好的医院看起来私密性极佳,车位又刚好藏在盲点,不会被监控注意,只要下车时稍微遮着点脸,就不会被狗仔或者监控拍下正脸。
她刚刚拉开车门,准备下车先看看情况,右侧副驾驶的车门却被利亚姆从外拉开。
他藏在卫衣帽子后面浅色的瞳孔一转,仔仔细细将奥斯蒙德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发现他并没有受伤,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将视线重新移到了奥斯蒙德的脸上,刚要开口,却被打断。
“利!嘿,我妈妈在这里吗?她来了吗?”
利亚姆的脸上立刻流露出了些许诧异,似乎才发现后车座上还坐着别人,他的眸光抬高,瞥见车后座上朝他打了声招呼的基努,脸色却刷地一下暗沉下来:“基努?”
奥斯蒙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了些许古怪的心虚。
有一件事,因为落荒而逃,被奥斯蒙德抛在了脑后。
“你离开家以后去找了基努?”
利亚姆压低身体,手掌搭在椅背上,他的眉头轻轻蹙起,冰蓝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奥斯蒙德脸上神情的变化,表情前所未有的难看:“你和他两个人去了酒吧?然后呢?还想一起去哪里?”
是的,他差点忘了,他还没来得及向小狗解释,他对基努没有任何越线的想法、
“最后,又在车内开枪?”
他的语气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满是冷意,又隐隐压着怒火,冰蓝色的眼睛藏在帽子遮掩的阴影之下,眸色深沉,像是在一瞬间突然丧失了理智,无法再继续掩盖自己刺人的攻击性。
奥斯蒙德不由自主地将脊背紧紧贴在车座靠背上,他嗅到了利亚姆身上灼热的,同以往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的太阳暴晒的味道,却从中辨别出了一点危险的气味。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我可以解...”
奥斯蒙德没说完的话被猛烈的撞击堵在了嘴里。
原本压在椅背上的手用力扣紧了奥斯蒙德的肩膀,奥斯蒙德还没来得及反应,利亚姆已经弯下了腰,当着伊莱娜和基努的面,径直吻上了他的唇。
奥斯蒙德瞪大了双眸。
这回可不是意外碰到。
利亚姆的体温很高,连干燥、柔软的唇也染着熏人的暖意,裹挟着燥热浮动。
与停尸台上冰冷的尸体截然相反。
即便这是一个醋意发酵酿成的、愤怒的、后怕的、激烈的吻。
但也仅仅只是吻。
嘴唇相贴,挤压,笨拙又生疏。
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借着怒火张开嘴唇,让舌头攻城略地卷入奥斯蒙德的口腔,吞咽他口中仅存的氧气。
奥斯蒙德本来应该气恼他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擅自地吻了上来,但是他毫无经验的吐息和柔软的嘴唇却将奥斯蒙德的怒气压制,让奥斯蒙德觉得好气又好笑。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推开利亚姆,便干脆地没有再做尝试。
奥斯蒙德看着近在咫尺的,利亚姆颤抖浓密的眼睫,轻启薄唇,尖锐的牙尖毫不留情地咬上利亚姆的下嘴唇€€€€
“唔...”
利亚姆轻哼了一声,疼得向后挪动了些许距离。
奥斯蒙德下意识伸出舌,舔去利亚姆嫣红的唇上冒出的血珠。
血腥的铁锈味道立即从舌尖开始蔓延,顷刻间充斥满奥斯蒙德的口腔。
他这才像是突然惊醒一般,神情重新变为恼怒,用力将利亚姆推开:
“你疯了?!”
伊莱娜缩在车门边,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存在,一时之间大脑宕机,也不敢说话,只能努力地看向地面,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后排的基努表情慌张,眼珠只差一点就要从眼框里蹦出来:“你...你们...”
他们俩原来是这种关系吗?
原来金说的话这么准确!投食居然不是单纯的投食!
怪不得利亚姆的在电话里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对劲,原来是因为他们俩才是一对,慕然听到恋人的绯闻,当然会不高兴。
但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啊。
基努欲哭无泪。
除了老老实实表演,他在剧组和奥斯蒙德唯一的接触就是投食,还是利亚姆自己要求的,怎么也不可能怪到他头上吧?
他就不应该在车里!
利亚姆的帽子滑下去了大半,他的眼眸湿润,嘴唇殷红,下唇上还多了一个小小的、沾着血色的破口。
奥斯蒙德的手掌掐着他的脖子,语气不耐,视线却避开了他的下唇,脸颊滚烫,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乱吃什么醋?我和基努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刚好在酒吧撞见他,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完,再...再...突然...”
谴责卡壳,威力大减。
但是奥斯蒙德实在无法当着伊莱娜和基努的面,说出:“突然吻上来”这样羞耻的话语。
即便,这句话根本没有奥斯蒙德以为的那么难以启齿。
车厢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罪魁祸首利亚姆也没有开口,他像是一只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的小狗,夹起尾巴垂下耳朵,只敢垂着眼眸,悄悄伸出舌,舔一舔自己唇上渗血的创口。
“咳...”
伊莱娜战术性地咳嗽了一声:“要不...我们,先下车?”
她和基努有多远躲多远,你们两个自己解决问题,爱干什么都没人拦着。
伊莱娜现在开始怀疑利亚姆的动机了,也许他根本不是为了躲监控躲媒体...起码不是为了隐秘地进医院检查才选了这么一个停车宝地,这是他的计划!他就是想摸黑接吻!
基努甚至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战火莫名奇妙烧到他自己身上,只敢慌乱地、如同摇拨浪鼓一般,疯狂地上下点头表达自己的赞同。
伊莱娜,人间天使!
奥斯蒙德不满地轻啧了一声,推开利亚姆和车门,首先走下车,头也不回地朝着医院入口走了过去。
伊莱娜没有忘记趁着他离开愤怒瞪视利亚姆一眼,无声地用嘴型谴责他:你疯了?突然干什么?
*
医生的检查结果没有任何异样,无论是奥斯蒙德还是基努,都非常健康。
“感谢上帝,没有什么子弹碎片因为反弹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扎进身体。”
伊莱娜坐在座椅上,轻轻呼了一口气。
“我傻吗?我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开枪,而是等他趴到以后才扣动扳机吓唬他们离开,怎么可能不知道将枪口对准窗外?还让它反弹回来?”
“话根本不是这么说的,你不知道碎片会向什么方向弹射。”
伊莱娜将医生的科普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很多人都是因为在车内或者封闭空间内开枪,导致弹片嵌入自己的身体,受伤或者身亡。”